98.第98章 一箭雙鵰:此仇不報待何時
老僕覺得蹊蹺,只是問:「那姑娘請誰去請的?」
「托鎮國府……」
慕容嫣這一開口也覺察出了不妥當,這樁婚事似乎從頭到尾都是北堂家一家在操持:從物資採買、到往來迎送、甚至一個杯子、一個茶碗就連貼在牆上的每一個喜字都是北堂家親手布置——
慕容嫣這麼一想,才發現除了宮裡賜的,其餘也都是北堂家採買的,自己家雖窮,但前年與戰家要議婚時,娘借了錢……一想到借錢,慕容嫣就不再想了——她家那年為籌備與戰家的聘禮時,就欠了很多錢,不少還是高利貸……那裡還有餘錢再給她備聘禮。
「鍾婆,你去門邊守著,一會就未時了……」她記得她似乎瞄過一份欽天監給的吉時表,上面就說新娘出門迎新郎的時辰最好是傍晚酉時、花轎抬出娘家要酉時二刻……時辰興許覺得還早,北堂傲昨兒又絞了喜服……
他神智不清,是要多花點時間,說不定又在鬧騰什麼。慕容嫣不禁擔心,既擔心北堂傲一直不好,又擔心北堂傲又絞了什麼。
只是這時辰漏沙一般地一點點過去,轉眼又過未時,慕容嫣發現隱隱地不對勁了,就連迎親相公也沒來。
定下的花轎也沒來。
甚至就連貼喜字的僕人也沒送一個喜字過來……
慕容嫣心慌了,就在她要跑出門去勤國府看個究竟時,吃酒看熱鬧的人來了:
「恭喜恭喜!怎麼新娘子還沒換衣裳啊!新郎可是一會兒要等急了!」
「慕容捕頭,怎麼沒見花轎啊!你不說你娶得是貴公子要讓我們大開眼界……這不備下花轎,難道去背回來不成?」
「喜字也不貼一個,不會還沒剪吧……大家過來幫幫慕容姑娘,哎,慕容姑娘就算是沖喜也不該不知會家裡一聲,你看著成親多大的事,連個幫手也沒有!真是,你早說,我們昨兒來陪你守夜也成啊!」幾個年紀偏大的同僚嚷嚷道。
「新娘子發喜糖了……」
……賓客們七嘴八舌,一進院子才發現,院子里糖果、喜餅、就連大紅的喜字都沒上牆,送了禮來看熱鬧的人一時間牢騷聲頓起。
「小姐,這喜糖……」
老僕鍾婆立刻來詢問慕容嫣兒,當日她就告訴慕容嫣兒,這女方家的瓜果喜糖如何能想著男方家買的多,會勻給她,此時,辦喜事樣樣等著別人來給,什麼事兒?孩子們過家家也沒這樣的。
「等等,只怕就有了!」
慕容嫣兒嘴裡這般說,但還是趕緊讓鍾婆去屋裡拿錢,讓人去採買糖果,自己站在門外看了又看,心裡懊惱昨日不該招惹北堂翎那個丫頭,想必北堂翎故意讓她出醜——
但小狐狸一定是讓人查到她什麼都沒準備呢!
但此時怎麼辦?
等?
慕容嫣一回頭只見一街的鄰居、一個衙門共事的捕頭一個個的眼神都是看好戲地模樣……
不等?
錯過怎麼辦?
左思、右想;右想、左思……轉眼斜陽就要西沉,酉時在即!
慕容嫣兒,只覺得六神無主,當即就撇下一院子的賓客跑到街口,引頸而盼,忽遠處有一片紅,似是花轎,一顆心立刻歡喜地雀躍起來,立刻拔腿跑了過去,但一過去,來者卻是花轎,只是那是尋常人家的花轎,哪是北堂傲出嫁的八抬大花轎……
婚禮真的取消了?
慕容嫣的心撲撲直跳,她不敢相信北堂驕可以為了弟弟如此兒戲,但她不敢回頭,因為一回頭就會是無數看熱鬧的嘲笑臉龐,所以她只有跑,朝著北堂府的方向拽著裙擺跑得蓬頭垢面,跑得跌跌撞撞,也不敢停下來:
「不會的!不會的!北堂傲不會這麼對她的……他把身子都義無反顧的給了她,他怎麼會不願意嫁給她呢?一定是瘋話!一定是的……」
慕容嫣一邊跑,眼淚第一次如此嘩嘩的流了一路。
「嘭——」
一個不小心繡鞋踩在了裙擺上,慕容嫣重重地跌了出去,摔得很重很重,痛得她眼淚嘩嘩直流,她很想就這麼坐在地上一陣大哭,但她沒有時間,她立刻又趕緊爬起來,顧不得跌破了的手腳,受了傷的臉,仍然一個勁兒地跑兒,往事就這麼隨著疼痛的淚水浮現眼前。
她是她娘一個小侍的孩子,她親爹因嫁給她娘前是個戲子,在府里一直不受待見,爹爹和其他季叔們經常欺負他們……她自小就發誓將來一定要出人頭地、一定要讓人刮目相看!
她錯了嗎?
慕容嫣兒在街上哭著奔跑著,她知道大家都在看她,但她真的很難過,她一直那麼要強,為什麼上天就是不垂憐她,她比她任何一個姐妹都努力,她費盡了所有的心思去討好娘、討好大爹爹、甚至北堂傲——
他脾氣那麼臭、性子又那麼傲、他處處得理不饒人,又動不動就生氣……她都忍著、順著、拚命地、費力地、像只哈巴兒狗一樣去討好……
為什麼?
為什麼?她總是一再的被上天戲弄?難道她努力得還不夠?還是她上輩子做了罪大惡極的事,今生才受這麼多的報應?豪門公子出身好就可以戲弄人嗎?
明明失身於她,除了她還有誰會娶他呢!
帶著無限地懊惱,慕容嫣還真就這麼一路、哭著跑到了北堂府的大門口。
北堂家是公門府邸,門口自然有門房,立刻攔住了他,但她今兒是豁出去了,那裡還管什麼顏面、披頭散髮地就朝獸頭門上撞來,門房們都是男人,趕緊就進去喊女人,一直在前院里書房看書的北堂翎,一聽慕容嫣來了,立刻笑與身邊人道:
「快請進來,我舅舅這親事忙忙碌碌的,她也算來幫些忙!」
於是,眾人側目之下髮髻凌亂的慕容嫣氣勢洶洶地進了北堂府,抬眼仍見北堂府里裡外外大紅的喜字貼的喜氣,但大紅的緞子什麼的都一一拆下來了,就連大紅的花轎子也拆開棄至一邊,儼然一副喜事辦過了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