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第200章 蛛絲馬跡:舊箋引出風流帳
然後,北堂傲又故意壓下,吃味似的道:
「這話豈是能隨口說的?妻主是不是未成親時,常對那些個哥兒胡亂賭過咒,發過誓言?」姐夫說那些煙花地的哥兒就算生得不怎麼的,但勾女人魂可不是一般兒厲害!
「他們信得是真金白銀,那在乎咱們說什麼?」
柳金蟾一臉心虛而過,歡場,尤其是那些哥兒們衣裳半褪時、壓在衾被上扭得發軟時,最愛的就是讓她對天發誓說什麼「不會忘了他」「喜歡他」等話了,她當時倒是都真心喜歡……
「妻主對他們都說過什麼?」北堂傲才不信柳金蟾的鬼話,臉笑得無比溫柔,「那日,可巧為夫在妻主書里瞅見雨墨藏了一縷男人的頭髮?」
「呃呃……呵呵呵,那種地方嘛,他們都送的!」柳金蟾繼續笑。
北堂傲也繼續笑:「一人一指,只怕送不到一月,就該光頭了吧?」
「相公……相公……你聽我說,都是別的……」柳金蟾欲再推給別人,只是,一看北堂傲那晶晶亮的眼,少不得嘆了口氣,「相公,為妻也沒說什麼……就是說了兩句……你知道了的了!」說什麼貌似都是地雷滿地!
「為夫如何知道?」北堂傲笑向柳金蟾,「莫不是妻主說了什麼『朝思暮想』『定然不忘』的話?」提起這話兒,北堂傲立刻就想到了慕容嫣那夜對他說的那些個「傾慕數年」等等亂七八糟的東西,他自己當時心亂如麻也沒仔細聽,想來都是女人們慣用的伎倆!
柳金蟾先是一僵,不及答,北堂傲的眼先紅了,嚇得柳金蟾趕緊搖頭:「沒這麼嚴重!」現實是她說的肉麻多了!
「那說得是什麼?」慕容嫣的話真心不真心,他北堂傲不知道,但……柳金蟾將那些個混賬男人的頭髮啊什麼的,收得那麼細緻,還一一註明的架勢,分明就是要……
思及此,北堂傲忽然就想起,今兒一早滑出書頁的一張書箋來,當即放開柳金蟾,想也不想,就憑著記憶在一方書案上翻出那本《文心雕龍》,柳金蟾起初不解,忽然就見北堂傲手上拿了一張書箋,頓覺五雷轟頂——
哪是……西子湖畔水雲閣的頭牌,蘇清河所贈的青荷箋!
柳金蟾當即貼著牆壁,就有「蹭蹭蹭」橫著爬出屋的衝動,只是她才橫出屏風,北堂傲就拿著瀰漫著荷香的書箋指著柳金蟾,氣得一張俊臉,瞬間青白交錯不說,還半日都罵不出話來。
「相……相公……你聽我解釋!」柳金蟾眼見北堂傲一副要暈要暈的模樣,嚇得趕緊上前扶住北堂傲,神情長這麼大沒這麼驚嚇過!
北堂傲兩眼一擦黑:什麼最壞的念頭都想過,但他從沒想過,柳金蟾到現在有了他****在側纏繾,還會對舊人念念不忘——
原來,原來,她****愛書成痴,根本就是騙他的話兒!而是書里……真有一個顏如玉等著她!還一直隨身帶到了白鷺書院,又巴巴地帶到了這兒!
「柳……金蟾,你……是不是……是不是說過要娶他?」
北堂傲一想起當日柳金蟾給他的諾言,說什麼他一世不嫁,她終身不娶,原來不是她非他不娶,而是……而是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她柳金蟾分明就打定了為這個男人終身不娶的心思!
「相公……你別胡思亂想,婚姻大事,媒妁之言,父母做主……金蟾哪敢胡亂承諾什麼婚娶的話兒?再說,言出必行,金蟾不能娶他,說出這話,豈不是耽誤人家一生么?」柳金蟾急道,「難道為妻在相公眼底就是這麼一個言而無信之人?」
柳金蟾這話說得懇切,北堂傲如麻的心事微微地順了順:金蟾確實不是這樣的人,至少到現在,就是他逼著她許他的事兒,她做不到的也確實都悄悄推開了……
「妻主答應過為夫……此生只娶為夫一人,可還記得?」
北堂傲死死地瞅著柳金蟾的眼兒,他得不到柳金蟾的心,但至少他要這個承諾!即使騙他,他此刻也迫切需要得不行!
「我柳金蟾言出必行,行必果,你放心,此生為妻只娶你一個,我們的孩子現在不會、將來也不會喊第二個人爹,甚至是季叔!」柳金蟾一臉嚴肅,第一次對她盟誓,這不僅僅讓北堂傲心安,也是在告訴自己,即使北堂傲恢復記憶離開再嫁,自己這一世既然不幸要為人母,但她一定一定不會讓自己的孩子遭受她當年的「冷暴力」。
只是發了誓,才覺,這根本就是無力實現的人用來約束自己行為的言咒。
北堂傲眼看柳金蟾這異於以往的別樣認真,說不信,又或者信,他不知眼下他除了讓柳金蟾發誓向他許諾外,他還能有第二個更好的辦法!
眼見北堂傲的臉微微有血色,柳金蟾趕緊小心翼翼扶著北堂傲在一方圓凳上緩緩落座,然後那一紙箋上寥寥兩行字落入眼來:
「一寸相思一寸灰,一頁青荷一生隨——清荷訣筆」。
「這是清荷公子從良時,托我轉交給楚天白的一紙書箋!」
柳金蟾拾起那香噴噴的紙錢,忽然有些感傷,不禁道:「這清荷公子可是個秀外慧中的難得男子……」但就是死心眼地偏偏看上了家有悍虎的楚天白。
北堂傲剛一口氣才落下來,此刻又禁不住提了上去:這心心念念的模樣……
「妻主倒是念念不捨得緊!」當他死了?
柳金蟾一怔,剛還想楚天白家有悍虎呢,她這不……笑人前落人後,她眼前這個弄不好更悍!
「不過是嘆他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那楚姑娘只怕還不知道他對她念念不忘呢!」柳金蟾說罷,當著北堂傲鼓鼓的眼兒,就將書箋兒又夾回了書里,小心放好,碼齊地同時將另一本藏了張「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人間無數」的書塞到了最下面——嚇死她了,她還以為發現的是這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