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0.第750章 喜出望外:柳金蟾高中狀元
就這麼著,北堂驕與柳金蟾一連數夜,秉燭夜談,從朝中舊事說到當今朝政,又從當日的尉遲瑾說到今日的皇太女。
北堂驕雖也是飽讀詩書,但一和柳金蟾說起來,卻發現自己幾十年的閱歷,卻不及柳金蟾將人性看得透徹,語言之間,更是對柳金蟾在提到「卧薪嘗膽」這一典故的理解時,更覺佩服。
柳金蟾呢,博古通今、中西合璧,知道的多,研究的多,但是實戰卻不及北堂驕,每每聽到北堂驕提到往事時那種血脈噴張,被皇權幾度逼到絕處時的氣憤填膺與血淚控訴
——她竟比北堂驕還激動,接著說出來的那些個大逆不道的政治理想,令北堂驕嚇得幾乎落了眼珠子的同時,不禁懷疑上天令她帶著記憶轉世到這個世界,難道就是這麼一個目的?
投下她這麼一枚深水魚雷,將她推上高位,其實……就為了讓她攪渾這一潭水——
變革制度?以她一人之力?
不安,在柳金蟾的心裡就像散開的水紋,一圈一圈地散播開來——
柳金蟾不知為何,竟感到深深的恐懼:
自古變革者皆是慘死的,例如商鞅就是車裂而死……她柳金蟾真的只想做個普通人……
然……
時間的車輪,載著北堂傲每一張清晨怨夫般的臉,滾滾向前!
四月的京城,亂花迷人眼。
皇榜張貼一家歡喜一家憂。
北堂傲這日真是喜出望外,傻不愣登的書獃子柳金蟾,居然還真給他弄來了個狀元郎君的誥封。雖然大哥說切莫嶄露頭角,但難得有一樁天上掉下來的大喜事,豈有不趕緊樂呵樂呵的?
府里府外一大早,張燈結綵。
妞妞兒也提著大紅的燈籠在院里一個勁兒幫倒忙。
登門道喜的文武百官們差點就踏破了門檻,屁大的正六品翰林院修撰,突然間也成了兩公府一件百年不遇的大喜事。
前院後院搭戲台,咿咿呀呀唱的全是「打馬走過御街前」。
各色賀禮抬抬進進,絡繹不絕。
北堂傲褪下金冠蟒袍,帽插宮花,大紅的狀元郎君袍上身,活脫脫就是個俏新郎的模樣,不是妞妞時不時追著他「爹爹長」「爹爹短」,他都要覺得像他出嫁的大喜日子似的,人人見他,都誇他好福氣,還與北堂嬌道:
「戰功赫赫、位極人臣。二十多年前,皇后抬進大清門,而今又有這弟妹打馬走過御街前,試問這大周誰家有過這等的榮耀於一身?」
「哪裡哪裡!這可是白鷺書院教導有方,我北堂驕一個書沒讀過幾本,就知在馬上舞槍弄棒的粗人,可不敢攬這天大的功勞。」
「那也是大人慧眼識英才,不然怎得滿城的豪門千金不挑,偏偏就挑了這個名不經傳的柳狀元了呢?」
「這……說來,我北堂驕就受之無愧了!說起這挑選人才嘛,首先要看她的德行……」
前院夸夸其談拉開了帷幕,明明都是老生常談,卻還是引得一眾官員滿臉虔誠,看得柳金蟾好生噁心。
後院,琅邪忙前忙后,北堂老太爺笑得一望無牙。
北堂傲則被眾位官眷拉著一個勁兒地奉承,一時間好似要把世間最美的溢辭統統都擱在他身上一般,喧囂的嘉勇公府,旋即又是皇后欽賜的文房四寶送來。
三叩九拜,柳金蟾差點今天沒把腦袋磕出一個包來,接過聖物恭送至祠堂盛放,柳金蟾又得騎著馬巴巴地進宮再去磕頭謝恩。
晌午後的晚宴更熱鬧了,人聲鼎沸,不久前還在謠傳說北堂家要不行的一眾官員們,就跟蜂擁似地,一個勁兒想著法兒,往這府里鑽。
就連京城裡的老百姓們也都跟著歡喜,一家挨著一家的說:
「知道嗎?那個北堂大將軍嫁了個女狀元?」
「那個北堂傲大將軍啊?」
「就是兩年前死了老婆那個!」
「他老婆才死兩年,他就急急忙忙的趕著嫁了?」
「哎喲——這好女難求,狀元才幾個啊,他不趕緊著嫁,下一個狀元還不知有沒有男人呢?改嫁能嫁這樣的,也不知是修了多大的福報!」
「是啊,年級輕輕的,模樣又好,家世又好,誰守得住啊?」
「不對吧!……我怎麼聽我孫女說,還是原來那個姓柳的?」
「哎呀呀,你開什麼玩笑啊,死了的還能活?你以為詐屍啊?你老人家耳朵背了,不知道凈亂說!姓柳的多了去了,還能都不是同一個?」
「我才沒有錯了,府里的人就那麼說……」
「去去去——老人們說話,小孩子來聽什麼?死了還能活?那這天下就沒死人了!」
「你們……哎呀呀,快看,哪個慕容家的『璟駙馬』又穿著她的小黑衣來了!」
「唷——這模樣,難不成又有衙門收她了?她腦子可有病!」
「哎喲,你懂啥,人家老娘以前是做官的,不看僧面還看佛面呢!」
「哎——這投胎啊,就要投在當官的人家,是個瘋子都有人安排事兒!」
這七大叔八阿公的一見自遠處又一次背著行囊歸來的慕容嫣,忍不住在後面指指點點。
「可看著不像啊!」好漂亮,仙女一樣……
新來的忍不住目光隨著慕容嫣的移動軌跡呈向獃獃日葵狀。
「可瘋起來,她不是『璟駙馬』就是要娶那北堂將軍了!你啊,你別看了,不是貴公子,你根本連她的眼都進不去!」一人立刻拍拍「向日葵」。
「北堂將軍?哪個……剛嫁了狀元的?」「向日葵」愣了愣,獃頭獃腦道。
「誰知道呢?北堂家的男人,就沒有幾個不是少將軍的……讓了讓了,瘋子來了,仔細一會兒,她去你家門口哭!」
一群男人眼見著慕容嫣踱步過來,紛紛撤退安全地帶。
六年來,自戰府悔婚,就已習慣被人指指點點的慕容嫣,奮力無視人言沒頂,背著她的行囊,朝自己家的小院走去——
其實不用聽,她也知他們說她什麼!尤其是三年前,被北堂驕那麼一戲弄后,現在無論是衙門裡的人,還是這裡的街坊領居,就沒有不把她當瘋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