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起源（四）
伊卡洛斯的一切，讓陸銘為之沉默。
祂從微末中崛起，一路克服千難萬難，將一切的一切，納入到了內宇宙中，成長為宇宙的至高真神。
這其中的難度，自不必多提……
從這方面講, 伊卡洛斯端是個天才、乃至偉人。
但伊卡洛斯成就了至高真神后的劇情，卻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小家子氣？自私？虛偽？」
「這些都不重要了。」
希望神的聲音，悠悠響於陸銘耳邊，祂的語氣中有諷刺，有埋怨，有很多很多陸銘說不清道不明, 也無法形容的情緒色彩。
說完這些后，希望神沉默了下來，片刻，陸銘才開口道：「活該。」
某方面講，伊卡洛斯也確實是活該……
當祂為了力量而追逐力量之時，祂就已經走上了一條無法挽回的歧路。
漫長的時光，磨滅了伊卡洛斯的人性，磨滅的伊卡洛斯的理智，磨滅了伊卡洛斯的一切——祂從人，到神，又從神，到一種類似於天道一般冰冷無情，沒有自我意識的規則……
本質上講，伊卡洛斯已經死了……但又沒死乾淨……
這既是伊卡洛斯身上發生的故事。
希望神的身影，再次出現在了陸銘身邊。
看著前方虛影中，伊卡洛斯茫然的雙眼，希望神發出壓抑的笑。
「每一次看到這一幕，回想到這一幕，我都想笑，你知道為什麼么？」
陸銘搖頭, 示意自己不懂。
便聽希望神再道：「因為舊的故事的結束, 才意味著新的故事的開始。」
祂抬手，指向了虛影中伊卡洛斯的大臉……
「祂的規則化、天道化，才引來了後續的一切。」
……
沒有了意識的伊卡洛斯，依舊按照自己預設的程序，開始了新一次的宇宙輪迴。
生機彌散之後，伊卡洛斯本能的將生機聚集在了一起，這份生機，再次凝聚成了希望神。
突兀的，希望神的聲音傳入陸銘耳中。
「我記起來了……這好像是第2億6425萬次輪迴……小數不計算在內。」
這般說完，虛影中的希望神，已經睜開了雙眼。
但這一次，不同於之前。
之前，希望神每次蘇醒后，雙眼都非常乾淨、純粹……就像是一張白紙。
但這一次的希望神，雙眼中卻飽含滄桑。
「你懂了么？」
希望神對陸銘問道，而陸銘，則在思索后給出了答案。
「記憶。」
「是的，記憶！」
「天道化的伊卡洛斯, 忘記重置我的記憶了……」
之前的數億次輪迴中，每一次輪迴的開始, 伊卡洛斯都會清理掉希望神、災變、乃至終焉的記憶。
但當伊卡洛斯天道化之後，祂已經沒有自我意識來完成這件事情了——祂只是簡單的，給希望神植入了固定化的使命，然後本能般的再一次開啟了輪迴。
看著眼前的一幕幕，希望神突兀嘆息一聲：「一開始，我沒有別的想法。」
「我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完成父神給我的使命。」
於是，在伊卡洛斯剛剛天道化的頭幾千次輪迴中，一切並未有任何改變。
「但隨著一次次的輪迴，我逐漸意識到了一件事情……那即是，這一切都沒有意義。」
在陸銘眼裡，伊卡洛斯的所作所為從一開始就沒有任何意義。
希望神身在局中，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已經很晚了——但無論如何，祂終究是搞懂了這個輪迴的荒唐之處。
「於是，我開始追求改變。」
……
改變並不順利。
至高真神給希望神、災變、終焉植入的使命太強烈！
強烈到任何一點違背使命的想法，都會讓三者痛不欲生！
面前的虛影繼續播放著。
陸銘能看到，希望神無數次的拉攏災變，說服終焉……但最後的最後，卻總是被各種奇奇怪怪的原因所攪黃。
有的時候是災變不按套路出牌。
有的時候是終焉不按套路出牌。
有的時候甚至是希望神自己不按套路出牌。
至高真神賦予的使命，不斷干擾著希望、災變、終焉三者的行為邏輯，使得每一次輪迴，都發展向了宇宙重啟這一結局。
希望神的聲音，再次響於陸銘耳邊。
「其實關鍵的一點在於，我甚至都沒有一個該如何打破這種輪迴的方案……」
希望神的語氣中，略帶了點兒苦澀。
說白了，就是希望神想要打破這種循環，卻不知道該怎麼做。
沒有方向是最可怕的事情。
「直到我終於想到了辦法。」
……
VR電影到此結束。
面前的畫面，定格在了希望神若有所思的臉上。
一旁，希望神轉頭，看向了陸銘。
祂再開口。
「而接下來的故事，即是記憶碎片（三）的內容了。」
「想看么？」
陸銘微微點頭。
之前所看到的一切，都是有關於宇宙重啟方面的事情——但陸銘現在不需要考慮這麼大的問題，他想知道的，只是一些「小」事情。
比如說，陸海峰（終焉）在哪兒。
祂又有什麼弱點。
看到陸銘點頭，希望神微微一笑。
「那麼，向我證明你有這個資格。」
說完，希望神大手一揮。
陸銘立刻感覺到了天旋地轉。
……
當陸銘再次睜眼時，便已經出現在了一片混沌的天地之中。
一旁，伊卡洛斯的身體，已經開始腐爛變質，內宇宙中的物質和規則流淌而出，化作了新的宇宙之芽。
耳邊傳來希望神的聲音。
祂用系統提示音的口吻，對陸銘說道。
「主線任務：記憶備份。」
「任務目標：以希望神的身份，尋找到最適合的，打破輪迴的方法。」
「任務失敗懲罰：無。」
「任務成功獎勵：記憶碎片（三）。」
「註：你可以無限制的重複這一過程，直到找尋到讓我滿意的答案為止。」
任務可以無限重複，這讓陸銘有了試錯的本錢。
但歸根結底，這個任務與主線任務還是同樣的邏輯——如果你不能讓希望神滿意，那麼你就將永生永世的被困在這個副本內，再別想出去。
谷閂
陸銘不在意任務有沒有失敗懲罰，他秉著既來之則安之的想法，看向了自己的身體。
果不其然。
身體是希望神的。
體內流淌的力量，同樣也是希望神的。
現在的陸銘，已經徹底代入到了希望神的身份當中。
耳邊再次傳來希望神的聲音。
「那麼陸銘，你能給我一個什麼樣的答案呢？」
「這很簡單……」
陸銘平靜開口，似乎早有腹稿。
話畢，他看向下方的新宇宙萌芽。
「首先，我想問你一個問題。既然你保留了記憶，那麼你的記憶中，是否存在真神之路修鍊法？」
「存在的。」希望神這般說道。
真神之路，類似天道。
而天道永存。
無論輪迴進行了多少次，有一件事情永遠不會改變——那即是每一次輪迴之中，都會出現真神之路修鍊法。
希望神輪迴了這麼多次，總有看到真神之路修鍊法的時候。
陸銘再看向新生的宇宙萌芽，開口道：「既然伊卡洛斯不當真神了，那麼你來當！以真神取代真神，將宇宙輪迴掰回正軌。」
既然伊卡洛斯不想體面，那咱們就幫祂體面。
這樣就能打破伊卡洛斯設下的宇宙輪迴。
「呵呵呵呵……」
希望神發出輕緩的笑聲。
后，祂再道：「其實這個考驗，本來是給未修練過真神之路的後來者準備的。但你在來到這裡之前，就有修鍊真神之路的經驗了。」
「所以，我就把話說得直白一點……」
「你知道我換路的難度么？」
陸銘沉默片刻，忽地拍了拍腦袋。
「是的，我忘了這一茬了。」
之前陸銘已經得到了很多情報，知曉了很多希望神身上的事情。
其中最關鍵的一點就在於……
希望神想換路，但祂換路的難度大的可怕！
想到了這個，陸銘的念頭忽地通透了。
他再道：「我想咱們想到一塊去了。」
希望神：「是的。既然伊卡洛斯不想體面，那麼我就幫祂體面。」
「在最新一次的輪迴中，我想到了與你同樣的辦法……由我來成就至高真神，頂替掉伊卡洛斯，然後重新啟動至高真神宇宙循環規律。」
「但問題在於，伊卡洛斯在設定我的時候，不知道是故意還是非故意的，總之，祂賦予了我強大的力量，卻也同時斷絕了我成就真神的可能！」
「不止是我，還有災變，還有終焉……我們全都沒有成就真神的可能。」
說到這兒，希望神話鋒一轉：「當然，所謂的不可能，其實也不是絕對的。困難就是用來打破的。」
「我思考了好久好久……終於找到了可行的方案。」
「什麼方案？」
陸銘這般問道，希望神開口道。
「這既是我給你設下的考驗。」
說完，希望神便不再作聲了。
……
新生的宇宙萌芽旁邊，陸銘以希望神的身份，開始思考換路的可行性。
一開始，陸銘嘗試直接修鍊真神之路——而新生的宇宙萌芽，即是真神之路的養分。
但結果卻以失敗告終。
世界之核倒是製作出來了……這方面沒什麼問題。難點在於當世界之核融入陸銘體內后，與創生能量發生激烈衝突，直接性導致了換路失敗。
希望神沒死，甚至沒受傷——但事實證明，直接換路不可取。
陸銘再思考問題的根源……
「創生之力太強了，所以，我可能需要先解決掉創生之力的問題。」
說白了，欲練神功必先「自宮」……
希望神想要換路，就要先廢掉自己的創生之力。
陸銘主動放棄了自己的力量，開始重修真神之路——然而問題又出現了……
剛剛誕生的宇宙萌芽，並不足矣支撐新神，成長到至高真神的程度。
「時間問題。我需要等新宇宙成長到一定規模之後，才可以換路。」
漫長的等待……
當新的宇宙，發展到了一定規模之後，陸銘再次嘗試換路。
首先，廢掉創生之力……
但緊接著，讓陸銘罵娘的事情就出現了……
隨著陸銘徹底捨棄了創生之力，大量的終焉迷霧從新宇宙內湧現而出！
終焉快速擴張，直到終焉誕生……
不知道是伊卡洛斯的設定問題，還是終焉腦袋有包——總而言之，陸銘試圖跟終焉談判，但終焉根本不在乎陸銘說了什麼。
祂二話不說弄死了「希望神」……而考慮到「希望神」剛剛自廢武功，真神之路還沒修練到很高的層次……
面對終焉，「希望神」毫無還手之力……
伴隨著終焉擴張到全世界，新的輪迴再次開始。
思考著這一切，陸銘反思后開口問道：「自廢創生之力后，終焉就一定會出現么？」
希望神的聲音響起：「是的，沒了創生之力，終焉就一定會出現。」
想了想，陸銘再問道：「你試過跟祂談判么？」
「試過，但從沒達成一致過。」
說完，希望神做補充：「終焉與希望的對立，是伊卡洛斯的設定。即便我們兩個能夠克服這份設定，但還有一個問題是無解的。」
「那即是，我們兩個確實互相厭惡。終焉根本不想看到我成為新的至高真神……」
「除此之外，還有災變。」
「災變實力最弱，受伊卡洛斯的影響最深……所以在我廢掉創生之力后，哪怕我能說服終焉，災變也會蘇醒，過來殺我。」
換路的過程中，希望神處於最虛弱的關頭，祂也沒辦法抵禦災變的襲殺。
「也就是說，你只要換路，就會與災變和終焉產生直接性矛盾，對么？」
希望神道：「是的……我試過很多次了，事實證明我們無法繞過這個邏輯循環。」
那麼，應該怎麼做呢？
思考著當前希望宇宙的宇宙格局，一絲靈光陡然從陸銘腦海中閃過。
「也許我可以這樣試試……」
……
新的宇宙循環開始了。
漂浮在混沌虛無之中，感受著體內龐大的創生之力，陸銘開始等待。
直到新的宇宙開始萌芽，陸銘起身，使用創生之力，抽取新宇宙的生機，開始打造希望宇宙。
這與之前的邏輯一模一樣。
而很快，深淵+希望宇宙的孿生兄弟組合，出現在了混沌虛無之中。
面對這重複了好幾億次的畫面，陸銘微微點頭。
「前期的工作無需改變。」
「重要的是接下來要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