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予取予奪
文魁為人言語刻薄,在軍中聲望雖隆,但是人緣卻極差,特別是以楊開為首的降將,幾乎與文魁到了勢同水火的地步,琅琊之戰,數人到了危急存亡的關鍵,尚不忘相互排擠,現在青州安定,眾人黨爭之勢苗頭又起,若不是白羽坐鎮,震得住他們,兩人各自人馬早已拉開陣勢練開了。
徐忠老奸巨猾,縱橫官場數十年,自然一點就透,坐了下來,知道此時會有人為自己出頭。
果然,在旁邊一個不陰不陽的聲音響起:「我那日聽聞有傳言道,文大人每每出入萬花樓之中,酒後常常道,這琅琊之戰,皆是文大人守城之功,若是沒有文大人,我等,甚至連同白帥都已經成了徐大人的階下之囚了,看來文大人果然功高蓋世,連白大人千里攻青州、百騎援琅琊,以及清屏山之戰,比之文大人守城之功,都不及萬一啊。」
楊開此言一出,不僅是文魁,連白羽也心中暗罵楊開心機歹毒,挑撥離間,殊不知,古往今來最忌功高蓋主,若是白羽只是一般昏庸之君,恐怕這楊開奸計便會達成,而文魁距離自己的死期也就不遠了。
可惜楊開不明白羽與文魁數十年的生死交情,他們彼此都是可以以性命相托的鐵血男兒,依白羽的性格,妄論這青州,即便是文魁要他的項上人頭,他也會毫不猶豫的交給文魁,正是白羽這種視兄弟如性命的性格,才會讓文魁、孫興霸、齊昭南等人誓死效忠。
但是帝王心術,御下之道,乃是千古明君成其霸業的重要手段,雖然白羽內心對楊開甚為不喜,但是楊開的確是作戰悍勇,功勞奇大,若是對楊開一味排擠,反而會寒了眾將士的心,落個任人唯親的毀譽。
當下白羽呵呵一笑,道:「嘴長在別人身上,隨他們去的好了,旁人不知道,但是楊將軍對我琅琊的貢獻,我白羽是銘記五內,今日言者無罪,眾位將軍們可以暢所欲言,我琅琊的未來命運都掌握在眾位的手上了。」
白羽寥寥數語,將眾人的話題又轉移到青州身上,豐無咎之機,連忙進言道:「白大人,依我之見,徐大人所言即是,但文將軍的話也不無道理,我們之所以能夠在短時間內這麼迅速的崛起,很大程度上依賴於薛義當年的禁兵令,導致了地方軍事實力的不足。」
徐忠點了點頭,對豐無咎的此言深有同感,當年薛義以軍隊起家,自然對軍隊甚為忌憚,為了穩定政權,規範了大顯『禁兵令』,從而進一步削弱了地方軍閥的實力,將軍隊高度集中在中央手中,除了幾個不服薛義的地方超級軍閥之外,根本一般的州縣甚至已經沒有常備軍隊,這樣便導致了偌大的一個青州,所用之兵不過三四萬之多,在急匆匆之間,徐忠雖然集結了數十萬的兵馬,但是奈何訓練時間尚短,軍隊素質不高,所以才在琅琊一戰中敗下陣來。
豐無咎續道:「當今的天子天佑皇帝和風易寒走了一步險棋,便是將這禁兵令解除了,好處便是能夠極大的加強這些地方勤王之師的軍事實力,這些地方軍閥,基本上是軍備糧草自給,不要中央一分錢,但是卻聽憑中央調度,極大的壯大了天佑皇帝的實力,但是缺點便是尾大不掉,這其中厲害關係,相信風易寒已經斟酌很久,我就不在多言,我所想表明的是,我們雖然擁有青州,但是並非立足很穩,隨時都有傾覆的危險,青州雖大,但是只是天下九州之一,現在天佑皇帝主要軍事目標是龍步飛,若是等天佑皇帝緩過勁來,有能力對付我們的之時,便是青州傾覆之際了。」
眾人一齊點頭,當時他們身在琅琊的時候,可能朝廷還不太在意他們,現在他們攻下青州鞭及京都,儼然已經成了繼龍步飛之後天下第二號的叛賊,強大出頭鳥,現在朝廷肯定不會對他們等閑視之了。
風易寒潤了潤嘴唇道:「所以,我認為,我們只有在朝廷喘息未定之際,急速擴張自身實力,有了和朝廷叫板的本錢,朝廷才不會對我們予取予奪,揚州之戰,勢在必行,因為我們已經無路可退了。」
白羽欣然道:「風先生一言,讓我等茅塞頓開,確實亂世之中,有槍便是草頭王,我白羽雖然不才,但是也想領教領教下這『百敗將軍』的厲害之處,傳我軍令,整頓三軍,備齊糧草,明年開春之際,兵臨揚州!」
眾將稱喏,軍事會議散去之後,白羽又饒有興緻的在王傳志的帶領之下參觀了一下青州城的城防建設,前去慰勞正在工地上埋頭苦幹的戰士們,此時只見幾名戰士們正在搬運著巨大地鼓,埋在城腳之下。
王傳志解釋道:「我們將這些地鼓埋在城腳之下,每日只需派幾名戰士職守,便可以聽聞千里之外傳來的足音,可以預先知道敵人的攻擊方位和大抵的攻擊人數,從而調度全城軍士做好守備。」
白羽欣然道:「王將軍果然有顆七竅玲瓏之心,先前在琅琊守城之時,王將軍的新式軍械便為我琅琊立下了汗馬功勞,有王將軍在青州坐鎮,我白羽無憂矣。」
王傳志又向白羽介紹了守城的若干將領,這些人得見白羽,各個面泛紅光,激動不已,白羽微笑著跟這些樸實的軍人們開著玩笑,極大地化解了他們的緊張。城防完畢,白羽又視察了騎兵的訓練情況,不知不覺的已經到了傍晚十分,白羽居然沒有絲毫的疲倦,又饒有興緻的讓趙翼推著自己來到了青州城外不遠的一處小山之上。
此時夕陽還沒有落下去,月亮已經爬了上來,日月同輝的景象十分令人著迷,白羽眯著雙眼,欣賞著這般美景,忽然身後足音響起,白羽頭也沒有回,笑道:「你跟了我這麼久,有什麼事情嗎?」
趙咫遙笑道:「我是想日日夜夜地都跟著你,可惜你貴人事忙,哪裡還記得我這個苦守空房的每日自怨自艾的小媳婦兒。」
趙翼之機,推脫有事自己先走了,上崗上面只留下白羽和趙咫遙兩人,晚風拂來,吹動二人衣訣,趙咫遙嘆了口氣,道:「若是這天下間沒有戰事,每日都能這樣,看著日升月沉,該有多好啊。」
白羽眨了眨眼睛道:「沒有想到,這天下間人見人怕的女魔頭,怎麼也有如此閒情逸緻起來,你不去打家劫舍,難不成還要吟詩作對,考女狀元去不成?」
趙咫遙柳眉倒豎,道:「白羽,你什麼意思,存心的不是,對了,這幾日雙乳山龍頭金不患、通天寨寨主周瑾幾次三番的登門拜訪,你卻避而不見,是何道理。我們青州綠林向來同氣連枝,為何林牧石降你,你接受了,金不患、周瑾等人你卻不肯接受?」
白羽道:「莫非趙小姐這次找我就是來興師問罪,為他們抱不平來的不成。」
趙咫遙輕蔑地道:「金不患、周瑾、沈毒機等人都是一群趨炎附勢的小人,當年我爹被張傲秋那個奸賊所害,也沒有見他們說上一句公道話,我才懶得跟他們為伍,只是我覺得你奇怪,你白羽不是向來不問出身門第,只要有人前來投你,你都二話不說一律歡迎嗎?」
「這不就成了。」白羽淡淡地道:「你既然這麼說了,那又何必多問。金不患、周瑾等人都是綠林強匪,身上匪氣深重,我若是將他們納入我軍,他們這些不良習氣傳染到我琅琊,到時候軍紀敗壞,我白羽還有和戰力與天下稱雄,我先暫且磨磨他們的性子,若是他們能夠轉變習性,我還可以考慮。」
趙咫遙知道,白羽軍紀極嚴,徵兵向來寧缺毋濫,若是當真讓當周瑾他們加入青州軍,到真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好,算你說的有理,那。那我再問你,都這麼久了,你明明知道我在青州,為何對我也避而不見,是不是覺得我趙咫遙也是土匪出身,怕傳染給你了!」說完眼眶一紅,說不出道不盡的委屈。
白羽笑道:「那倒不是,只是我——你也看見了,手上的事情太多,實在是……」
「就是沒心沒肺。若是你當真有心,還怕沒時間,大不了,大不了我也和你那個小丫頭一樣,每日給你沏茶倒水,但是,但是至少能夠每天,每天看到你……」
「趙當家的言重了,趙當家的服侍我,我怕我白羽折壽啊。」白羽苦笑道,「趙當家還是……」
忽然,白羽將趙咫遙一把抱住,趙咫遙一愣,馬上反映過來,兩塊紅雲浮上臉來,少有的扭捏作態,道:「天….……天….……還沒黑…….晚上……晚上….……我去你房間。」說道最後,幾乎聲音輕不可聞,一頭要扎進白羽的懷裡,可是忽然覺得白羽目光有異,立刻反映了過來。
「朋友竟然來了,為何這般鬼鬼祟祟,見不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