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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6】天兵忽至

  「大帥,白羽後勁不足,此時正是掩殺之時。」花名揚雖然渾身鮮血,白羽瀝泉槍的神威還讓他心有餘悸,但是此時見白羽似乎敗退,心中不由得狂喜,在軍中大聲喝道。『


  「不對,白羽隊伍退而不亂,似乎尚未盡全力,恐怕其中有詐,」程凌玉沉吟道,「對方還有什麼底牌沒有亮出了呢?」


  程凌玉問左右道:「白羽手中還有哪些成名大將未出現?」


  左右一名將軍望了望陣中,道:「好像還有先龍驤虎騎的趙大寶和他的本部人馬沒有出現。」


  程凌玉深吸了一口氣道:「好險。我方已經全力以赴,盡遣手中所有大將上場,但是對方卻還有這麼一粒棋子遲遲沒有出現在戰場中。」


  程凌玉道:「這白羽狡猾如狐,雖然不知道是否有詐,但是還是小心謹慎的好,傳我軍令,窮寇莫追!」


  帥令一下,果然,程凌玉的部隊開始緊縮起來,不再追趕,此時已經上了烏鴉戰艦的白羽,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程凌玉開始上鉤了。


  程凌玉道:「白羽此時氣候已成,若是我在江北坐綏靖,任其發展的話,定然會讓白羽實力更加壯大,傳我的將令,讓淮西的將領帶齊本部人馬火速馳援長江。」


  程凌玉眼神中透露著莫名的殺氣:「我要將這白羽一夥逆賊一網打盡。」


  白羽與程凌玉此一戰,雖然聲勢浩大,但是雙方都是本著試探對方實力的目的去的,所以實際傷亡並不算大,各自只是損傷了幾百人馬,又再次隔江而對,相互伺機。


  而程凌玉經過這一戰,已經基本摸清了白羽的實力,特別是文家弓手的長弓利箭,讓他心中不由得憂心忡忡,不停地在各路調集人馬,各地的守軍源源不斷地開往長江,而同在江南的白羽,也是積極備戰。


  在等待中,戰爭的烏雲在長江之上,越罩越濃。


  而在白羽與程凌玉對峙不下的時候,在荒野無人的一隊靜默如風的士兵正在迤邐前行著,,山河縱橫,地形複雜。


  在這裡,山連著山,山疊著山,山外有山,山上有山,陡峰一直插進雲霄。


  山頂上,風卷著像棉絮一樣的雪花漫天飛舞。山腰和山腳下,叢林莽莽,小路盤腸,各式各樣的峽谷岔道,簡直是數不勝數。


  而更有甚者,這裡面剛剛過了一年中最為難熬的夏季,山林中的瘴氣並沒有消失,而山頂上卻是一派白雪皚皚的景色,氣溫相差之大,更是讓普通人難以適應。


  這是一條從來沒有人翻越過的大山,橫斷余脈,這裡從來沒有兵將經過,一則是山路過於複雜,甚至很多地方都是連探險士、樵夫都沒有走過的地方,所以根本沒有地圖可尋,稍有失誤,便會迷失在其中。二則,古代統一戰爭,一般都是由北統南,北方的軍事實力都是略略強於南方,無論是與孫劉會獵中原的曹操,還是投鞭亂流的苻堅,均是百萬雄獅,由荊州或者淝水呼嘯而下,根本沒有必要再開闢一條補給不供,崎嶇難行的軍路,所以,這裡便成為了兵家的禁地,根本沒有人會想到有人會抄這樣一條得不償失的道路,奇襲淮南。


  在那不曾通人的山林中,在密不見光的黑暗叢林中,五百名精挑出來的開道銳士披荊斬棘,硬是在那不毛的蠻荒之地中為大軍砍劈出一條前進的通道來。在他們面前。橫亘著一座又一座連綿的大山,那山頭永無盡頭。毒蛇、螞蟥、螞蟻、飛蟲橫行的叢林中,每一處草叢中都有可能隱藏著致命的殺機,有些動物根本叫不出名字來,它們的模樣令人毛骨悚然,身高將近兩米的銳士走在隊伍的最前方,他們雙手緊握著重達六十斤的雙手大刀,這些從軍中精心挑選出來的最為樸實的農夫組成的隊伍,正如他們的性格一般沉默寡言,只是知道遇山開道,逢水搭橋,相互之間幾乎沒有一句多餘的話,在各自的指揮官地指揮下,做著最為沉悶複雜的工程。


  而身後則是趙大寶帶出來的龍驤虎騎精銳,他們走在這些為他們開路的銳士的後方,披荊斬棘,艱難的行走,而鋪天蓋地的蚊蟲,潮濕腐爛的空氣以及時不時遇到的野獸,都給行軍帶來了極大的困難。山道崎嘔,有的地段根本沒有道路。完全是垂直陡峭的山崖,人馬只能靠捶著繩子被吊上去,而有些地段,兇險到這般程度,萬丈深淵的邊上只有半尺不到地方可以過人。若沒有先前銳士部隊搭建的弔橋和用木板鋪墊的簡陋小橋。很多地段根本是無法通行的天塹。


  不過這些都是次要的,最叫人頭痛的是原始森林的特產——山螞蝗。


  它們是一群吸血鬼,成堆成堆的到處都是。只要一碰到它,山螞蝗就非要將你的血吸飽為止。你還不能拽,一拽它就斷了,鑽入你身體的那一半就更難出來了,唯一的辦法只有使勁地打才能將它打下來。而此時,它們卻早已吸得鼓鼓囊囊了。在它們咬出來的傷口處滿是鮮血,腳腫得如豬蹄一般。而這些在軍中無疑是比對方敵人更讓人膽寒的殺手,他們傳播的瘧疾,足足可以讓一支軍隊滅亡。


  穿過了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后,將士們都舒了口氣,以為終於熬過了苦日子,殊料更艱苦的時刻卻還在後頭。


  山坡開始變得陡峭起來,由於地層的不穩定,山峰和岩石因坍塌或崩裂造成的碎石鋪在山坡上,一些生命力特別堅強的植物,如沙參、香葉草等雜在碎石間,給這段艱辛的旅途點綴出一些亮色。


  五百充當開路先鋒的銳士依然走在最前頭,探索可以行軍的道路,除去路上的一些岩石等障礙物,後面的戰士們牽著戰馬,運著輜重,慢慢地跟著前進。


  山越來越高,腳下的「路」也越來越崎嶇,上面是飄動著雲彩的雪峰,身旁是令人不敢斜視的萬丈深壑,凜冽的山風吹在身上,湧起陣陣寒意,吹乾了因行軍而淌下的汗水。戰士們身上的衣服幹了又濕,濕了又干,結出一層厚厚的鹽巴。


  高山的氣候也是極其的無常,十里不同天,整支大軍前面是狂風暴雨,後面是艷陽高照,而中段可能又只是細雨霏霏。更叫人頭痛的是高山反應了,隨著海拔的提高,呼吸日益困難,氧氣不足造成了頭暈腳酸、全身乏力,很多人抱著武器癱坐在地,然後就再也沒能站起來。


  即便是強悍如龍驤虎騎的戰士體魄,此時也有些經不住這樣的折磨,他們之中更多的人似乎已經麻木了,目光低垂,機械地抬著雙腳,跟著前面的戰友前進。


  萬人大軍如一條蜿蜒盤旋的長蛇,在荒無人煙的崇山峻岭中無聲地蠕動著前進,偶爾會有人或馬跌落壑谷,傳來一聲在山谷間回蕩的慘叫。


  經過六天不停歇的艱苦行軍,趙大寶帶著這支大軍跋山涉水,風餐露宿,經受了生命極限的多次考驗,終於登上了山脈中段,而等待他們的卻是更為嚴苛的考驗,踏雪慢慢地加厚了,

  誰著越往上走,氣溫變得越來越低,踏在數尺深的積雪上,刺骨的寒風吹來,儘管馬腿上包上了棉花,戰士們穿上了兩層冬衣,他們還是無法抵禦外來的寒意,身體哆嗦,牙關磕得嘎嘎響。已經有不少戰士經不住嚴寒,一頭栽倒在雪地裡面,可是周圍的士兵都幾乎沒有走過來攙扶一把,因為他們知道,即便是能夠將他扶起來,再走上一段,結果還是一樣,而自己卻會因為多消耗了熱量,而和他一樣的下場。


  這些戰士在雪地中慢慢被散落的雪花掩埋,走過的戰士眼中無一不露出悲憫的神情,然後默默地為這位曾經的戰友禱告。


  在這樣慘絕人寰的行軍中,一個月的時間趙大寶終於翻過了這座讓人望而生畏的橫斷余脈,踏足淮西。


  而這時候,沒有一方軍隊發現,在中原,忽然多了一支從天而降的天兵神將。


  雖然這次行軍,是艱苦而無人道可言,但是正是因為能人所不能,做人不敢想之事,才能推動整個戰局發生決定性作用。


  那是秋天一個寂靜的午夜,剛剛下過雨,樹林里濕答答冷颼颼地。月亮當空懸著。月色分外明朗,樹木比較稀疏的地方,時而,從林間的空地上看上去,在那白凈、皎浩的夜空背景上,精確地描繪出了白楊樹的禿枝背景。


  在這萬籟俱寂的時刻,橫斷山脈的一處余脈的山麓上。一名白衣騎兵出現在這荒蕪人煙的野林中,他披著深棕色的蓑衣,馬刀斜斜地掛在腰間,在密林中的小道上控馬徐徐前進,銳利而警惕的眼神不時掃射四方。樹林間的水滴不時地落下,打濕了騎兵額前幾縷鬆散的碎發,當他發現四周卻是沒有異常情況的時候,騎兵將指頭撮在唇邊,一聲尖銳而響亮的呼哨打破了靜謐的午夜。然後。他身後黑黝黝的樹林中響起了蹄聲,無數地人頭攢擁。在悄無人聲的荒蕪樹林中,忽然湧出了無數的騎兵,他們皆是穿著深棕色的蓑衣,裡面罩著白色的鎧甲,在這夜晚分外的打眼,看上去根本不屬於任何一支中原軍隊的建制。


  身體如野熊一般強壯的一名騎兵排眾而出,他那張猙獰恐怖的臉,在夜色中看上去如鬼一般,看著前方一望無垠的平原,趙大寶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橫斷余脈,他們終於跨過去了。


  夜朗星疏,這樣的良辰美景,似乎更適合在花錢月下郎情妾意,或者獨步花園,對影三人,飲酒吟詩,但是對於剛剛經歷了人生中最大一次生死邊緣的考驗的這些戰士們,此時根本沒有這樣的詩情畫意,歷經了千難萬險地他們,臉上儘管寫滿了疲憊,但是同時也昂揚著滔天的戰意,趙大寶目視前方,多日來的疲乏此時在他臉上猶如凝成了殺氣,他中氣一吐,大聲喝道:「殺」。


  「殺!」排山倒海的聲音在這山下響起,在驚醒了在睡夢中的百姓,成千上萬的龍驤虎騎從密林中涌了出來,匯成了一道灰褐色的潮水,鋪天蓋地向著山下的城鎮撲去。


  守城將士幾乎沒有任何防備,龍驤虎騎們幾乎沒有遇到任何抵抗,輕易地便奪下了山下城鎮,還在睡夢中做元龍高卧的守城將領被龍驤虎騎從被窩裡面揪出來的是,他們甚至還來不及驚慌,反而只有詫異:「你們是誰」


  當看到這城頭上高高飄揚的「白」字的時候,守城將領的臉扭曲了,白羽!


  絕對不可能~!所以守城的將士腦中湧出同樣一個念頭:他們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程凌玉不是還在長江上與白羽激戰嗎?剛剛長江之戰的捷報不是剛剛經過自己的手後上傳給朝廷了嗎?這個時候,不可思議的震驚甚至壓過了恐懼和對生死的憂慮。


  他們到底是誰?

  想不通。


  鬼臉將軍趙大寶淡淡地道:「想不通,就下地獄慢慢想吧。」


  手起刀落,三千守城將士不留一個活口,稍稍整頓隊伍,補充糧餉之後,龍驤虎騎大軍直抄鍾離!


  龍驤虎騎發揮著普通軍隊難以企及的韌性,一萬疲憊不堪的騎兵只是稍稍整頓,發揮著騎兵最大的優勢,在中原曠野之中快如流矢,揮師直撲鍾離,所到之處,如秋風掃落葉,一般的城鎮便如第一個城鎮一樣,先前根本沒有得到半分的消息(龍驤虎騎的速度幾乎超過了探子!)便被龍驤虎騎抄了城池,大批大批精銳守軍此時已經被白羽用調虎離山之計,被程凌玉徵調到了長江戰場,這中原的大鎮一片空虛!龍驤虎騎所到之處攻城略地,快若流星,攻下之後,也不防守,只是稍作補給,目標只有淮西重鎮鍾離。


  為了阻止消息外泄,也是為了阻止這些殘兵向鍾離增援,趙大寶奉行白羽下達的雷霆手段,所有的被擒將領無一例外的不留一個活口,而在斷頭台上,這些將領們無一不面色發白,歇斯底里地喊道:「他們到底從哪裡來的!他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當攻克了所有的關隘之後,趙大寶終於兵臨鍾離,而此時,在鍾離的守軍早已經是嚴陣以待了。


  當趙大寶的受降戰士面色鐵青的從鍾離城頭走回來時,趙大寶手中大刀一揮大聲道:「立刻攻城!四面強攻。記住,猛攻城池,別他媽的管什麼傷亡數字!」


  騎兵攻城,雖然不是上策,但是此時的趙大寶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鍾離的守城兵馬此時早已經被程凌玉抽調一空,只有不到三千人守城,鍾離的守衛,此時已經前所未有的空虛,對於趙大寶來說,簡直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龍驤虎騎的快馬,不計傷亡的向著鍾離城衝去,他們將數匹馬捆綁在了一起,馬上上馱上重重地撞木,將馬匹的眼睛蒙住,拚命地向城門下驅趕,巨大的撞木帶著馬匹的橫衝而至,一聲聲地撞向城門,聲聲催魂奪魄的聲音,讓城頭上負隅頑抗的將士們膽戰心驚。


  而沖在最前面的那個疤臉將軍,更是悍不畏死地一次次身先士卒,沒命地衝鋒,主將用命,戰士效死,這樣的金規鐵律在任何戰場上都適用,龍驤虎騎各個早已經殺紅了眼,而底氣不足的守城將士沒有絲毫的心理優勢,再加上人數不多,根本無法將這條長長的鐘離城牆把守住,城牆處處露出了巨大的空隙,稀稀拉拉地箭羽從天而降,對身懷絕技的龍驤虎騎在箭羽中衝殺突刺,輕易避開,一條條攀城鋼索搭在城樓之上。一條條矯健的身影,奮不顧身的攀上城樓。


  這些原本就沒有經歷過大戰的守城將領,哪裡是身經百戰龍驤虎騎的對手,就如同一塊蛋糕被鐵鎚狠狠地砸下,瞬間便砸暈了,守城將領儘管盡忠職守,在城頭上呼嘯這奔走,招呼己方戰士守住戰壕,但是這一切都是徒勞,他手下的士兵此時連握弓的手都在顫抖,而城門處那一點點被馬匹砸開的縫隙,更是讓他們感到生命一點一點的從自己身體中流逝。


  這一路來,他們不是沒有耳聞,這支從天而降的天兵早已在鍾離城中傳的神乎其神,而他們一路上的殘忍手段,更是讓他們髮指,從古至今,似乎從來沒有一支軍隊如他們一般瘋狂,也沒有一個將領,如這個鬼臉將軍一般瘋狂!

  很快,城門便被砸開,歡呼聲響遍了整個戰場,頓時如潮水一般的龍驤虎騎衝進城中,肆意發泄著內心的殺戮之氣,而守城的將領則是面色慘白,橫刀自盡在城頭上。


  不到一個時辰——鍾離城破,淮南門戶洞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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