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我的罪我來償
我堅持不讓姬默然送我去許晨所在的醫院,因為我現在還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和他結婚的事,尤其是許晨,雖然也知道這種事根本就是紙包不住火,但是私心卻覺得,能瞞一時是一時吧。
臨走的時候姬默然不無哀傷的跟我說了一句對不起,他說他就是害怕我一旦見到許晨會再也回不來了,因為他心裏明白我到底有多麽放不下許晨,他太愛我了,所以他無法承受失去我的痛苦。
看著如此哀傷的他,我的心也針紮一樣的痛,姬默然有多愛我,多怕失去我我都明白,就算為了他這份愛,我也不能做無信的小人,離他而去。
我跟他發誓,我說我其實隻是記掛著許晨,我想知道他的安危,並且我也知道自己現在的身份,我是誰的妻子,所以請他放心,將來無論許晨是否會醒來,我都會回來他的身邊。
我去見到許晨的時候,他就躺在病床上,安靜的睡著覺,他的嘴上還帶著呼吸機,醫生告訴我因為當時那一刀刺得較深,所以在肺部留下孔洞,許晨雖然搶救及時,但仍因為失血過多而昏迷至今。
醫生還告訴我,他們對許晨將進行最後一星期的住院觀察,假如他還是無法清醒,那麽將宣布為植物人。
姬筱妤見到我的時候很意外,也很憤怒,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將我推了出去,然後讓我滾,她一邊流著眼淚罵我是掃帚星,一邊死死的抓住我的衣服,恨不能將我撕碎。
許母見到我時本來也不願意讓我接近許晨,但是因為醫生的一句:最好是他最在意的人能夠和他多說說話,刺激他一下,或許還有醒過來的可能,而讓我勉強留了下來,雖然姬筱妤態度堅決,但是為了自己的兒子,她最終還是把她拉到一邊,然後苦口婆心的規勸了很久,姬筱妤才總算勉強同意。
後來我就留了下來,每天擔負起照顧許晨的任務,一開始我會和他說一些我們以前的事,說我們同居時候的點點滴滴,但是許晨卻沒有任何反應,這樣堅持了幾天,許晨還是沒有任何動靜,姬筱妤和許母在一邊終於按耐不住,她們對我下了最後通牒,假如許晨還是不能清醒,那麽就請我“離開”。
我心裏也很著急,但是卻也無可奈何,看著許晨像睡熟了一般安靜的躺在病床上的樣子,我心中刀絞一樣的痛,假如可以選擇,我絕對不會刺出那一刀,我甚至在想,假如早知道是今天這樣的結果,我寧願躲在一個沒人的角落自己哭死,也絕對不會跑去攪局。
但是後悔有用麽?
人生是沒有假如的,所以我們能做的,就是盡量去彌補。
輕輕的撫摸著許晨右手上那道曾經被我刺中的傷疤,我突然無比哀傷的想,是不是我和許晨注定命中相克,是不是注定了隻要我和許晨互相糾纏,就一定會讓他受傷?
今晚是最後一夜,過了今晚,假如許晨還是沒有醒來,我就隻能回去,因為不單單許母和姬筱妤不想耗費時間在我身上,就是姬默然,也是一天十個電話的催,他雖然沒有明確的要我回去,但是隻看那每天十個慰問電話也足以說明他的真正心意。
其實我還有很多話沒和許晨說,可是好像真的沒有時間了,但是無論如何,有一件事我必須跟他講明白,我不知道他是否能聽得進去,不過,這卻是我是最後一次機會。
“許晨,你知道嗎?其實你爸爸的事真的不是我幹的,雖然我曾經的確想過用那樣的方法報複你父親,但是當姬默然真的給我找到這些證據的時候,我腦海裏卻突然不怎麽想報仇的事了,並不是我不恨你父母,隻是,一想到你對我的好,我就不忍心,真的不忍心……”
想到這一路的辛酸與波折,我鼻子一酸,眼淚差一點又掉下來:“為了和你賭氣,我一怒之下和姬默然領了結婚證,但是我知道,其實我並不想嫁給他,我喜歡的人是你,從始至終都是你,我想嫁的人也是你,所以假如你能醒過來,我寧願放棄一切跟你再私奔一次,這一次是真正的私奔,誰都找不到我們,你說好不好?”
我擦了擦眼淚,然後放下許晨的手,不顧形象的在許晨蒼白冰涼的唇上深深的吻了下去,假如許晨有知覺,就算他聽不到,但是這個吻,他一定能感應得到……
不知道是我的話起了作用,還是我的吻起了作用,就在我半夜醒來想去廁所的時候,突然看到許晨的手指好似幻覺一般輕輕的動了一下。
在確定自己不是幻覺之後,我興奮的找來醫生幫忙確診,醫生在進行了一番仔細的查看之後,終於給了我一個這些時日以來最好的消息——許晨就要清醒了!
五天後,許晨徹底恢複健康,基本可以下床走路了,那天天氣出奇的晴朗,我扶著許晨在醫院的花園裏散步,看著那明媚的陽光,快樂的小鳥,我自己都覺得無比幸福。
人生從來沒有什麽比失而複得更加讓人覺得快樂,此刻許晨如我所願的清醒了過來,並且,他就如此真實的在我身邊,仿若我們從未經曆過之前那些痛苦一般,我真心的希望時間能夠在此刻停住,那些無關緊要的人以及無關緊要的事再也不要出現在我們的生命裏。
走了一會兒累了,許晨提議說坐一坐,我點頭說好,待到我們坐好後,許晨便一直很奇怪的看著我,我問他看什麽,他笑著捏了捏我的臉蛋,說了一句讓我想抽他的話:“你還真是女漢子,怎麽吻個人要用那麽大力氣啊?弄得我的嘴都沒皮了,你知道嗎?我其實是疼醒的!”
要不是許晨現在身體還虛弱我早拳頭上去了:“怎麽的?得了便宜賣乖是吧?”
“沒有啊,不過……”許晨轉臉盯著我的眼睛,認真的說道:“你說的那些話我都聽到了,包括你和姬默然領證的事。”
我臉一紅,趕忙低下頭去不敢看他,好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孩:“那個,我隻是一時衝動。”
許晨卻不無傷感的歎了口氣:“其實我也是一時衝動,我隻是太氣你,所以才賭氣和姬筱妤定了婚,其實我一點都不愛她。”
時間好似突然靜止了一般,我們各自緬懷傷感,竟然相對無言,沒想到,才短短兩個多月,我們就已經天涯相隔到了根本無力去關懷彼此的地步。
到底是我們太年輕,還是人生太無情?
許晨突然有些激動的將我一把摟在懷裏,力氣之大,像要揉碎我在他的胸懷:“你後來的話我也聽到了,所以,我現在隻問你,你答應我的話還算不算數?”
那一刻,我想到了姬默然,想到了他送我來時那極度害怕失去的眼神,我無法想象,一旦我選擇與許晨私奔,他所受到的傷害會不會是滅頂之災?
他的眼神就想一顆釘子一樣牢牢的釘在我的心頭,讓我根本無法漠視。
可是,如今許晨那極度渴望的眼神卻也讓我心疼,疼的連呼吸都困難,這樣兩難的境地,我到底該如何選擇?
“你讓我考慮一下吧?姬默然對我很好的,我不能不考慮他的感受。”無奈之下,我隻能推諉以詞,這是真心話,畢竟姬默然對我不錯,而我也做不到百分百的絕情。
許晨眼裏露出受傷的神色,他低下頭,突然無奈的輕輕一笑:“可能我們真的是回不到從前了,以前的你,從來也不會顧及這麽多……”
頓了一下,許晨不無傷感的又感慨道:“或許是默然真的對你不錯吧,不然,你怎麽會這麽猶豫……”
看著他難過的樣子,我心中又一陣酸楚襲來,最近的我總是想哭,也從來沒有這麽脆弱過,傷害許晨真的情非所願,但是我卻也必須麵對現實,因為這中間不單單隻有姬默然一個人,還有姬筱妤,那個已經和許晨訂了婚的姬筱妤。
縱然我很想自私的同許晨在一起,可我們也要做好萬全的準備,姬家勢利那樣大,恐怕這一次連醫院也逃不出去就會被抓回來。
直到許晨出院,我也沒有給他一個明確的答複。出院那天,姬默然也開車過來了,他看到完好如初的許晨,走過去客套但是語氣卻分外生分的寒暄了幾句,便要迫不及待的帶我回去,我知道我們分開已經太久了,他一直在隱忍著等待這一天,就是盼著許晨出院然後帶我回去過我們自己的生活。
姬筱妤似乎是故意的,她走到姬默然的身邊,眼睛瞟著我問姬默然道:“哥,你們什麽時候結婚?昨天爸爸還打電話說想在他有生之年看到你成家立業呢。”
姬默然自然樂見其成的回答道:“我已經在著手準備了,過一段時間就舉行婚禮。”
言罷,還刻意走到許晨的身邊邀請他:“許晨,咱們是好朋友,現在你又是我妹夫,所以我希望等我結婚時你能來幫忙好嗎?”
許晨卻是置若罔聞的看也不看姬默然,而是固執的走到我麵前,看著正低頭不語的我輕輕問道:“甄矽,你希望我參加你的婚禮嗎?”
麵對他近乎質問的語氣,我無言以對,唯有逃開,在上姬默然車子之前,我似是無意的回頭看了一眼許晨,但卻因這一眼,終究是讓自己的內心再起波瀾。
或許時間真的可以改變一切,許晨曾經那樣澄澈善良的眼神,如今卻也染上一層讓人心碎的哀傷與滄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