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七章:北國挽歌(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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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隆”的炮聲越發明顯,徐銳坐在劉府的客廳裏都能聽得清清楚楚,眉頭也越皺越深。
“呼啦”一聲,李鄺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這一次身後跟著一隊全副武裝的錦衣衛。
“情況如何了?”
徐銳起身問到。
方才就在二人商議對策之時,府外突然傳來錦衣衛的緊急信號,李鄺不得不立刻前往一探究竟。
“情況比預想得還要糟!”
李鄺沉著臉道:“整個長興城都失控了,外麵到處是亂兵叛匪,除了遼王的叛軍正在加緊進攻宮城之外,司馬師竟率領禁軍在內城四處殺人防火。
內閣首府黃庭之闔府被屠,吏部上書湯懷信府上雞犬不留,文官集團領頭的人物除了極少數都遭大難。
遼王那邊也沒閑著,據說在攻打宮城之前他便派了一旅人馬殺向裕王府,不過裕王早就做了安排,您離開王府之後,整個王府的人便全都散了。
遼王的人馬撲了個空,立刻殺個回馬槍,和司馬師的禁軍在內城迎頭裝上,開始混戰大戰。
還有一個時辰前韓王便率軍進攻關押太子的東廠詔獄,奇怪的是他們受到不明身份的人馬狙擊,戰事來回拉距,異常激烈,整整一個時辰還沒有分出勝負。
除此之外,三皇子用五軍都督府的班底扯起大旗,打著勤王的名號也在朝宮城進發,大約是想要渾水摸魚,可是他不敢與遼王的大軍照麵,走了一半竟轉向攻打長興府去了。
長興府尹是遼王的人,與三皇子長期不合,如今遼王顧不上他這個羽翼,長興府尹沒了臂助,竟被三皇子的亂兵血洗了衙門,他本人的人頭也被掛在了衙門門口。
眼下長興城裏一直積壓的牛鬼蛇神全都跳了出來,走出這扇大門便是一場亂戰,情況已經非常糟糕。”
“這麽說,多米諾效應已經開始,最糟的情況出現了……”
徐銳聞言訝然,喃喃自語。
“什麽最壞的情況?現在是大亂將起,之後恐怕還不知道會出什麽事呢!”
李鄺恨恨地說。
徐銳回過神來,搖了搖頭道:“我說得不是這個,是局勢,局勢啊。”
李鄺眉頭一皺:“我說的不就是局勢麽?”
徐銳搖頭道:“你所說的這一切都隻是表象,是宮裏衍生出來的多米諾效應,真正的核心在宮裏,在聖上!
長興城徹底失控,便代表著聖上的平衡策略徹底崩潰,也就是說,宮裏的局麵也已經壞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徹底喪失了對局勢的控製。”
“你是說傳位之事終究還是出了大亂子?!”
李鄺緊張地問。
徐銳點了點頭:“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十有便是如此,咱們擔心的情況還是發生了,現在恐怕聖上本人已經出了事,咱們不能再等下去了!”
“你有什麽辦法力挽狂瀾?”
李鄺聞言臉上頓時閃過一抹期待之色。
徐銳苦笑一聲:“奪嫡已釀浩劫之勢,一發不可收拾,現在說力挽狂瀾那是騙人騙己,為今之計乃是盡力保存實力,等到這場浩劫結束之後盡量撥亂反正,彌補傷害。”
李鄺聞言臉色一變。
“難道便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徐銳冷笑道:“若你隻是要鎮壓長興城的叛亂,那麽法子還是有的,可是我擔心的事卻不在長興城中!”
李鄺一愣:“什麽意思?”
徐銳道:“若按咱們先前所說,這場大亂乃是兩支暗棋的決戰,那麽站在暗棋背後的那人會如何?”
李鄺一驚:“你是擔心武陵王?!”
徐銳一臉凝重地點了點頭:“帝位交替乃是國本之爭,一旦有失便會釀成大禍,聖上把這最重要的一出戲唱砸了,必然會招來巨大反噬。
眼下來看,無論如何我大魏這一劫都是躲不過去了。
不管奪嫡各方誰成為最後的勝利者,我大魏都必然會付出慘痛的代價,甚至陷入分裂,武陵王隻要不是傻子就一定會利用這場內耗掀起滔天巨浪。
到時候我大魏輕則喪失大片疆土,將數十年,甚至上百年來的努力成果拱手相讓,重則立刻會麵臨亡國滅種的境地,讓南朝成就一統天下的豐功偉業!”
“什麽?!”
李鄺聞言渾身一震,豁然望向徐銳道:“阻止他,咱們必須阻止他!”
徐銳搖了搖頭:“浩劫已經無法阻止,咱們隻能盡量保住大魏的根基,等到浩劫過後還有足夠的資本來對抗南朝有可能到來的致命一擊!”
“如何保住大魏的根基?”
李鄺又問。
徐銳伸出三根手指道:“根基有三,第一,咱們必須全力保住天啟衛的有生力量,隻有天啟衛才能對抗南朝隨時可能出現的大軍。
第二,如果我所料不錯,聖上十有是傳位於肅王,咱們得保住正統傳承,如此才能團結各方,撥亂反正。
第三,咱們得壓製地方,將這場浩劫牢牢鎖在京城,不使大魏國力傷筋動骨,這樣才有和南朝決戰的資本!”
李鄺的臉色越聽越沉,搖頭道:“這三點都必須以控製天啟衛為前提,可是眼下你沒有兵權,天啟衛也被聖上鉗製,你就好像被敲掉牙的老虎,又能如何?”
徐銳雙目中閃過一抹厲色:“情勢所迫,也管不了那麽許多,隻能鋌而走險了!”
說著,徐銳大喝一聲:“來人啊,更衣!”
李鄺一愣,隻見秦飛立刻帶著幾個親兵衝進來為徐銳披上鎧甲和大氅,他立刻意識到,徐銳這是要親自前往天啟衛大營,強行奪走兵權。
然而此事十分凶險,且不說徐銳能否衝破層層封鎖,與天啟衛會師,就算真的去到天啟衛的大營,天啟衛又不是徐銳的私兵,一旦出動便是造反,他們敢把自己的性命交給徐銳麽?
“少爺,宮裏來人了!”
就在這時,老管家匆匆地跑了進來。
徐銳和李鄺都是一愣,連忙道:“快把人請進來!”
話音剛落,二人便見正予帶著幾個禁軍將士出現在了客廳門口。
“侯爺,奴婢總算找到您了。”
正予笑眯眯地對徐銳說,可見到李鄺的時候,臉上卻閃過一絲以外之色,不過僅僅一瞬便恢複了正常。
李鄺打量著正予,眉頭不禁一皺。
正予的模樣雖然十分謙恭,語氣也頗為客氣,但不知為何,李鄺卻總覺得藏在那笑容之下的每一個動作都帶著一絲虛偽,好似是在故意演戲給人看,而並非出自真心。
徐銳一見正予頓時微微一驚:“正予怎麽是你?宮裏的情況如何了?”
正予淡淡笑道:“侯爺放心,宮裏大局已定,眼下的亂局不足為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