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四章:遲到的會麵
斷龍崖是一處險要的喇叭狀山口,這裏便是武陵王與徐銳訂好的和談之地。
山口外的大片空地上,黑旗軍已經整齊地嚴陣以待,壯如鐵塔一般的鍾慶淵坐在高頭大馬上,冷冷望著山口的方向。
“轟隆隆……”
突然,山口裏傳來一陣馬蹄聲,鍾慶淵頓時雙目微眯,沉聲道:“來了!”
話一出口,黑旗軍頓時專注起來,雖然並未擺出攻擊姿勢,但一股無形的殺氣卻似海浪一般往外撲去。
馬蹄聲越來越近,山口裏突然湧出大隊騎兵,騎兵們身著迷彩甲,藥跨馬刀,後背背著死神步槍和衝鋒槍,足以將黑旗軍引以為傲的重甲打得稀巴爛。
與此同時,兩側的山崖上豎起一排戰旗,戰旗下便是黑洞洞的炮口,略掃一眼便能看到數百門之多。
火炮高高架在山崖上,黑旗軍碰不到它們,他們卻能把黑旗軍轟成渣,再加上騎兵守住了山口,一旦真的動起手來,黑旗軍恐怕撐不了幾柱香的功夫便要灰飛煙滅。
黑旗軍哪曾如此被動過?
見到這場麵,包括鍾慶淵在內,將士們都是臉色一沉。
就在這個時候,天啟軍的騎兵們從中間分成兩半,簇擁著一輛經過特殊改裝的軒轅輦緩緩從山口中開了出來。
“來了!”
鍾慶淵的目光頓時死死盯住軒轅輦,那股被火炮壓製的殺氣立刻便將馬車鎖定。
“大帥威武!”
“天啟威武!”
天啟軍的陣營中突然爆發出一陣山呼海嘯般的震天怒吼,伴著怒吼聲,徐銳身著翻領軍裝,披著潔白大氅,緩緩從軒轅輦中走下。
秦飛帶著十幾個全副武裝的親衛立刻環繞左右,替徐銳擺駕開道,數萬騎兵和近前門火炮都好像成了徐銳軍裝上妝點的勳章。
即便見慣了大場麵的黑旗軍將士遇到這樣的排場,也不禁咋舌。
“哼,原來是到這耀武揚威來了!”
鍾慶淵冷笑一聲,目光如刀子一般朝徐銳身上刮去。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個數次讓自己折戟沉沙的敵軍將領,內心中的屈辱、不甘和敵意好似刀劍,讓他恨不得將徐銳生吞活剝。
可是他已經收到了武陵王的軍令,今日他隻是個負責為徐銳引路的小角色。
回想起五年前流青山的那一戰,自己手握絕對優勢,徐銳還不過隻是個端茶倒水的小角色。
第一次流青山兵敗,鍾慶淵隻覺得自己大意,運氣也不好,直到西川大戰的徹底失利,他才將徐銳當作了一生之敵。
徐銳在他心中的地位飛速提高,可他卻沒想到現實中徐銳的成長速度更是驚人,短短五年,這個小子便已經是能與王爺同席論交的存在,而他自己卻隻能望其項背。
徐銳帶著人馬越走越近,鍾慶淵心中實在複雜,好不容易才控製著僵硬的手拉著馬韁迎了上去。
“咦,這位便是黑旗軍的主帥?你我可是神交已久,今日得見,將軍果然英武不凡。”
徐銳搶先一步笑眯眯地朝鍾慶淵拱手見禮。
鍾慶淵不敢怠慢,連忙回禮道:“侯爺神武,末將在侯爺手上吃了不少虧,不過想來總有討回來的一天。”
徐銳哈哈大笑,混不在意道:“將軍的勝負之心太重了,若是你我再沒有交手的一天,這天下才算有真正的贏家。”
鍾慶淵聞言微微一愣,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方才好似與徐銳又對弈了一局,而他竟又是輸了。
“將軍?”
徐銳見鍾慶淵發愣,輕輕喚了他一句。
鍾慶淵回過神來,連忙往身後一指,說道:“王爺已經久候,還請侯爺移架相見。”
秦飛一見武陵王選的會麵地點竟是處在黑旗軍身後,頓時眉頭一皺道:“南朝欺人太甚,你們何不將和談之地選在南朝國都?”
鍾慶淵眉頭一皺,卻沒有理會秦飛,他曆來高傲,雖然心中已經漸漸接受徐銳超越他的事實,但如何會自降身份去與秦飛理論?
他隻是望著徐銳,麵無表情地說:“王爺有言在先,若侯爺覺得去處不好,也可以另選別處。”
徐銳哈哈大笑,擺擺手道:“不必了,我看前麵山清水秀,的確是個聊天打趣的大好去處!”
說著,他又朝秦飛擺擺手道:“你們候在此處,待本帥見過王爺便回!”
話音一落,徐銳突然雙腿一夾,戰馬頓時馱著他衝入黑旗軍的軍陣之中。
“大帥!”
秦飛驚呼一聲,卻已經來不及了,隻得又驚又怒地等在原地。
鍾慶淵也是一臉意外,他怎麽也想不到徐銳竟敢一個隨從都不帶便衝進自己的軍陣。
來不及多想,鍾慶淵立刻打馬朝徐銳追去,跟著鍾慶淵迎上來的一眾黑旗軍頓時如一股黑色的海浪一般倒卷而去。
“侯爺果然膽識過人!”
鍾慶淵騎著戰馬追上徐銳,感慨地說。
徐銳回頭望了他一眼,啞然失笑道:“將軍高看本帥了,不是本帥有膽識,隻不過是有恃無恐罷了。”
“哦?不知侯爺所恃為何?”
鍾慶淵不解地問。
徐銳指了指身後的山崖道:“看到了嗎?有人說大炮射程之內便是真理,本帥以為大炮的射程之內便無威脅!”
鍾慶淵聞言臉色一沉,他終於明白徐銳是對天啟軍的炮兵有信心,相信如果自己敢圖謀不軌,天啟軍的炮兵隨時能把黑旗軍炸成肉醬。
可是大炮可是範圍殺傷,而且從發炮到消滅黑旗軍定然需要很長時間,這期間徐銳還是逃不過一死。
相信這個道理徐銳不會不懂,如果換做他是徐銳,鍾慶淵實在沒有膽量和徐銳一樣這般悠然地衝進地陣。
這說明至少在勇氣和氣魄方麵,鍾慶淵是不如徐銳的,也說明徐銳根本沒有將自己引以為傲的黑旗軍放在眼裏。
想到這裏,鍾慶淵心中頓時很不是滋味,可是接連的幾場敗仗讓他不得不承認徐銳的確有比他還要高傲的資格。
鍾慶淵陪著徐銳來到一處山澗附件,突然停下了腳步,指著一條小路說道:“侯爺,王爺便在小徑深處,來前吩咐過隻讓侯爺過去,不可打擾。”
徐銳朝小徑深處看了一眼,臉上掛起一抹微笑道:“果然本帥和你家王爺想到了一處。”
說著,徐銳突然大笑一聲,跳下馬來,朝小徑深處走去。
“侯爺!”
鍾慶淵突然叫住徐銳,問道:“末將見過的和談無不是兩軍代表對麵而坐,何以您和我家王爺卻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單獨見麵,而且還都猜到了對方也會如此選擇?”
徐銳笑道:“因為我們要談的不是交兵,而是天下!”
鍾慶淵聞言一愣,仿佛受到了什麽啟發,想到了什麽。
徐銳不理會他,獨自一人漫步走進小徑,不多時便聽得一陣琴聲,再往裏走,隻見一人帶著黃金麵具正撫琴奏樂。
徐銳知道,那便是威震天下的武陵王本尊。
聽到徐銳的腳步,武陵王撫琴的手微微一頓,回過身來,淡淡道:“這一次會麵整整遲到了數年啊……”
說著,他輕輕從臉上揭下麵具,露出一張中年人的麵孔。
徐銳看清他的麵孔,突然雙目一瞪,驚愕道:“怎麽會是你?你就是武陵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