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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7章 12月13日,南京(四)

  087章12月13日,南京

  轟、轟、轟……!!!

  啪、啪啪……!

  噠噠噠、噠噠噠……!!!

  手榴彈的爆炸聲,半自動步槍、衝鋒槍與機槍明快清脆的呼嘯聲中:硝煙瀰漫的街道上一隊日本憲兵就宛如喪家之犬般一邊慌張地向前奔跑著、一邊不時舉起手中的步槍朝身後反擊。這期間從身背後不斷射來的憤怒子彈一個接一個狠狠咬住拚命奔逃的日本憲兵並將其放倒在地。就見隊伍越打越少的憲兵們剛剛衝到下個街口、迎面早已恭候多時的機槍碉堡的射擊孔內突然噴涌而出的機槍火舌便又將三個來不及拉動槍栓的鬼子兵撂倒在地上!


  「快、快往另一邊撤,該死的支那人!!!」


  瘋狂的叫囂聲中,負責帶隊的日本憲兵小隊長林原義男少尉舉起手中的南部十四式手槍漫無目的地朝著對面濃煙滾滾的街口處開了兩槍,隨即帶著僅剩下的最後8名憲兵繼續朝著奔跑著企圖尋找生路或者增援部隊……。


  12月13日——對於包括他在內的所有在南京城內駐紮的日本軍隊來說,今天就宛如一場最可怕的噩夢!在毫無預示的情況下,南京這座已經被日本軍隊攻佔統治了近一年之久的古老中國都市內突然颳起了一場可怕的叛亂風暴?!昔日里那些原以為已經被徹底征服的支那人,在撕下了之前恐懼與諂媚的偽裝之後、儼然變成了一頭頭兇猛異常的復仇野獸:現在這些野獸猩紅著眼睛、露出了藏匿許久的獠牙,對著城中措手不及的日本軍隊開始發出憤怒的吼叫與最猛烈的衝鋒。


  而且更加令人無法理解的是:也不知道這些傢伙究竟是通過什麼樣的途徑、居然可以在不引起任何覺察的情況下,搞到了那些比日本陸軍制式裝備的槍械水平高出一大截的迅猛武器裝備?面對眼前強橫的火力,許多手持三八式步槍的日本士兵在開過第一槍以後、甚至連槍栓都沒能來得及重新拉開,便已經被射來的3到4枚步槍或者衝鋒槍子彈狠狠地撕裂了身體……。


  噠——!!!

  這時候前方一座看似不起眼的民房黑漆漆的窗戶內、驟然傳出宛如撕扯厚厚帆布一樣的古怪機槍射擊聲再度在林原義男的耳邊恐怖地回蕩起來!眼看著緊靠自己右側的大杉曹長、和小笠原上等兵甚至連哼都沒哼一聲便軟綿綿地癱倒在自己的腳下,林原和剩餘的人就好像受驚的兔子般躲入了一旁的小巷中。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這種出其不意遭到襲擊的狀況自打剛剛的逃亡過程中就不斷發生在眼前。無論日本人跑到哪裡,平日里那些看似不起眼的民房商店等地方便會瞬間幻化為一座座堅不可摧的堡壘!隱藏的射擊孔中不是射齣子彈、就是有冒煙的手榴彈從天而降、在要麼便是炙熱的火焰咆哮著從意想不到的地方噴涌而出……?!平日里不知道走了多少遍的平靜大街小巷今天卻充滿了死亡的氣息——地雷、鐵絲網、高牆防禦工事……,日本軍隊每邁出一步都要付出難以想象的慘重代價。


  不僅僅是人——就連整座城市似乎也活了過來一樣,好像貓戲老鼠一樣將盲目在大街上奔逃的獵物逐步引入絕境,最後、朝著那些曾經在自己身上肆虐猖狂的日本侵略者發起恐怖且致命的襲擊。


  「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難道、難道今天我們所有人真的要把性命丟在這裡了嗎?!」


  無論走到哪裡都有仇恨的眼睛在注視著自己、無論躲到哪裡都有復仇的槍口如影隨形……。緊盯著屍體前胸那一系列血肉模糊的冒煙彈孔,林原就感覺到自己現在已經被地獄里的索命死神緊緊拉住,如果再不能快點逃離這個可怕的南京地獄的話——那麼自己就真的要萬劫不復了!


  「開、開什麼玩笑,我才不要把屍體留在這種地方、我要離開這裡,馬上離開這裡!!!」


  本能地發出歇斯底里般地大聲叫喊,同時林原少尉的腳下愈發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太君、太君——!!!」


  「什麼?!」


  正往前跑著,對面的街道上幾個神色慌張、樣子與日本憲兵同樣狼藉的偽警察殺豬般地叫喊著朝這邊跑了過來。恐懼地瞪大了雙眼——林原的頭腦中一片空白,唯一的記憶就是十幾分鐘以前自己像往常一樣帶著麾下的憲兵沿街巡邏……。走著走著就是這樣打扮的支那偽警察部隊忽然攔擋到自己的面前並率先舉起手中的槍開了火!


  「呀!!!」


  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聲中,林原撇掉了手中已經打光子彈的手槍、轉而一把從身邊的機槍射手手中奪過了那挺11年式輕機槍——也不知道究竟是從哪裡湧出來的力量驅動著他、平直地將那挺足足有28公斤重的歪把子機槍抬了起來,隨即林原義男毫不猶豫地扣下了扳機!伴著日式機關槍笨拙的連續鳴叫聲中,對面幾個趕過來相與自己期盼中的救星、日本主子兵合一處的漢奸偽警察殘兵,連一個都沒有落下便全部被撂倒在了地上。


  「太、太君——誤會、我們是、自己人……」


  「卑鄙的支那人,到了這種時候你們休想再騙我!!!」


  又是一排子彈將躺在地上的其中一個奄奄一息的偽警察面孔徹底打成了肉醬,林原義男顫抖著、獰笑著……,突如其來的巨大變故以及對死亡的恐懼這時候已經徹底壓垮了他的神經!狠狠地撇下了手中的機槍——與身邊最後三名士兵緩緩後退到街道的死角處,眼看著瀰漫的硝煙中無數身著灰色軍裝、頭戴閃閃發光的德式鋼盔、手持上了刺刀的半自動步槍的中國士兵猶如泰山壓頂之勢朝自己這邊圍攏了過來,林原義男高高昂起扭曲的面孔,從腰間拔出了佩刀!


  「八嘎牙路——支那人、來吧!!!」


  咔嚓、咔嚓、咔嚓……。


  清脆的槍栓連續拉動聲中,林原身旁的三名日本憲兵退出了步槍槍膛中最後的子彈:自知逃生無望的鬼子兵們就好像落入獵人陷阱的野獸一般,異常與自己身邊的長官同樣瘋狂地嚎叫著挺起上好刺刀的步槍。


  「全都閃開,讓我來!」


  伴著一個有些嘶啞的低沉聲音:中國軍隊一方走出了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軍官!他的名字叫振國威,曾經是一位才華出眾的音樂教師。這個名字是他在七七事變以後毅然丟掉音樂課本、參軍時親自填寫在徵兵一覽表上的——在一年前的南京保衛戰中他隸屬於國民軍第51師、是一名普通士兵……。城破時曾經在下關親眼目睹南京城的父老鄉親以及那些曾經與自己並肩戰鬥的戰友們一個個倒在日本鬼子的屠刀下,而他自己的脖子上也被割了一刀。雖然僥倖保住性命,可是卻徹底失去了原本清脆嘹亮的嗓音。自那以後振國威便藏身於南京附近的一個小村莊內過起了幾乎是與世隔絕的壓抑生活消磨自己剩餘的生命,對國家、對民族曾經一度心灰意冷的他原本以為在剩餘的有生之年自己永遠也無法等到為同胞、為百姓們報仇雪恨了。而這種想法則一致持續到他意外地加入到李興華的部隊之前……。


  「這一天我等得太久了——小鬼子們,一起來吧、來呀!!!」


  嘶啞得幾乎恐怖的低沉怒吼聲中,振國威先是下意識地撫摸著脖頸上那道猙獰的疤痕,隨即抬手從背後拔出了早已磨得鋒芒畢利刃的沉重大刀!而面對眼前渾身上下都瀰漫著死亡氣息的恐怖中國軍人,林原義男緊握著手中的戰刀、與緊靠在身邊的士兵們瑟瑟發抖著不斷往後退卻著。


  「這、這真的是支那軍人嗎——這真的就是一年前被所向披靡的大日本皇軍所打敗的那些一觸即潰的腐敗、無能的支那軍隊……?!」


  「還愣著幹嘛——小鬼子放馬過來!!!」


  三個手持步槍的鬼子兵膽戰心驚地最後快速交換了下眼神,隨即伴著齊聲幾乎變了語調的嘶吼聲——三隻刺刀槍從上中下三個方向筆直地朝著面前的振國威刺了過來……。


  「殺!!!」


  鏗鏘有力、比之剛剛鬼子兵們的呀呀怪叫不知道要震撼多少倍的吶喊聲中——振國威掄起了早已在手中攥得吱吱作響的大刀!每一次寒光閃耀、必有一名鬼子兵絕望地慘叫著倒了下去……。短短不到10秒鐘的時間,振國威手中微微垂下的大刀那深深的刀槽處已經浸滿了鮮紅的血液緩緩順著刀刃低落在腳下的地板上。而那三個鬼子兵則早在這以前便身首異處僵硬地倒在了地上。


  「現在輪到你了!」


  「啊、啊……!!!」


  其實早在開始決定肉搏戰以前,林原義男便已經徹底喪失了戰鬥下去的勇氣!一雙昏暗的眼神來回在對面振國威的面孔、與手中的大刀上打轉,林原的心裡非常清楚在這種情況下自己根本就不會有取勝的可能……。已經徹底喪失了鬥志的他現在就好像徒有其表的稻草人,除了堅持著把握住手中的刀不會掉落在地上以外、他幾乎再也不會做其他任何事情了。


  「哼!」


  面對這種情況,振國威鄙視的冷哼聲中——四周圍憤怒的中國士兵們已經重新舉起了手中的武器:就現在這種情況看來,繼續在這個已經徹底被嚇破了膽的鬼子身上浪費時間已經是多餘的了……。


  啪、啪、啪——!!!

  清脆的槍聲中,又一條罪惡的靈魂在絕望的哀號聲中倒了下去,這樣子的狀況幾乎在南京城內的每條街道、每個路口都在輪番上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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