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章 12月13日，南京（六）
089章12月13日，南京
呼嚕嚕。
十二月冰冷刺骨的長江江面上：隨著一系列古怪的聲響被突然打破了原本的平靜——就見在片片白色氣泡的包圍下，數個佩戴著潛水鏡的腦袋緩緩從水中探了出來。隔著厚厚的防護鏡片一雙雙警惕且閃爍著寒光的眼睛死死地盯住對面江心處靜靜漂浮著的那艘輕型巡洋艦還有其桅杆上方迎風肆虐舞動的日本海軍軍旗，幾秒鐘以後那一個個露出水面的腦袋又重新悄無聲息地沉回到了水中，隨即數條不易被人察覺的詭異身影藉著江水的掩護、開始迅速朝著選定的目標神不知鬼不覺地潛了過去……！
「什麼，南京城裡發生了叛亂、這實在太愚蠢了——現在的南京可是帝國政府的重點防禦區，那些懦弱的支那人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那麼愚蠢、更加不可能有這種膽量在南京發動所謂的叛亂！！！」
日本帝國海軍所屬輕型巡洋艦、夕張號的艦長室內：剛剛從電訊員手中接過來的電訊稿上看到上面的內容，艦長立藤完雄大佐的第一反應就是一定有人在閑得無聊開玩笑！目前中國江蘇省大部已經完全處於帝國陸軍的有效管轄範圍之內，而作為帝國軍隊表彰在中國輝煌戰果的象徵——前中國國民政府中央所在地南京更加是皇軍把守的重中之重！在日軍的眼中，現在的南京完全等於是「大後方」的代名詞。而現在居然有某些不知死的支那人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在大日本帝國皇軍的腹地發動大規模叛亂，無論從哪方面看這都好像是天方夜譚般的玩笑。
「的確令人難以置信，可是就在15分鐘以前——南京方向確實有傳來的槍炮爆炸聲且到目前為止一直都沒有中斷過，剛剛開始我們還以為是有陸軍部隊在那邊搞軍事演習。但是現在從駐南京城防部隊與衛戍司令部發來的消息分析判斷，這完全是支那人有組織有預謀的叛亂、妄圖從帝國手中重新奪回他們的首都！」
「……，真是異想天開，難道那些愚蠢的支那軍隊真的瘋了？」
攥著手中的電報稿立藤完雄還是有些懷疑，可就在這時候第二名電訊員已經拿著新的電訊稿衝進了艦長室。
「報告——剛剛收到來自古鷹號巡洋艦熊野大佐的電報！南京方面突然出現大規模支那軍隊叛亂，為了鎮壓此次暴亂、我艦將與古鷹號巡洋艦一同負責掩護從鎮江方面趕來支援南京的帝國海軍陸戰隊從下關登陸以支援南京方面守軍！！！」
前前後後一共兩份電報，這下立藤完雄沒有任何理由再繼續懷疑猶豫了。眼下南京城中的皇軍部隊急需增援，他要做的不是繼續留在這裡猜測分析那些愚蠢的支那人不合乎邏輯想法的行動、而是要馬上行動起來，率領自己的夕張號和熊野大佐的古鷹號匯合、然後配合掩護來自鎮江方面的海軍陸戰隊登陸支援南京守軍。
「不過話說回來了，究竟是什麼樣的叛亂——居然要同時出動兩艘巡洋艦和陸戰隊配合，那些陸軍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了……？」
仍舊在心理上還是抱有很大的輕視態度，立藤開始下達了作戰命令。
「拉響一級戰鬥警報：命令全艦官兵代命做好戰鬥準備，夕張號立即出發與正在趕來的古鷹號匯合掩護海軍陸戰隊的登陸行動！」
「是！！！」
轟隆隆——！！！
立藤的話音剛落，忽然腳下驟然傳來了一聲宛如炸雷般的巨響！緊跟著四周圍的環境開始劇烈搖晃、傾斜了下來……。在這巨大的變故發生之後，就聽艙門外喊叫聲、怒罵聲、慌亂的腳步聲交織在一起，徹底亂作了一團？！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剛剛的爆炸、難道是觸到水雷了嗎？」
「不可能，這個區域經過反覆探察不可能遺留支那人布置的水雷、而我們的水雷隊也不可能在這種地方布置雷！！！」
勉強重新站穩了身形，立藤完雄與驚慌失措的電訊員們掙扎著往艦長室外跑去。就見甲板上一片烈焰沸騰，不知所措的水兵們有的在水手長的指揮下操起水龍，朝著艦體後部火勢最為洶湧的地方拚命噴射高壓水柱力圖控制住糟糕的形勢，有的則漫無目的地在甲板上叫喊奔跑著，還有的甚至直接抱著救生圈跳入了冰冷刺骨的海水中……。總而言之，所有的一切都陷入了極大的混亂之中，這是自立藤擔任這艘巡洋艦的艦長進入中國作戰以來第一次遇到。
「混蛋——不許跑、全都不許跑，別忘了你們身為帝國海軍軍人的光榮身份！一定要控制住火勢！損管隊快去查看損失，誰來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緊緊把握住甲板上的欄杆，立藤瘋狂地叫嚷命令道……。這時候就見水手長暫時把手中的工作交給旁邊的副手負責、隨即他搖搖晃晃地跑到了立藤艦長的身邊，昂起那已經被煙火熏得一塌糊塗的臉膛勉強對著眼前幾乎都快要氣瘋了的軍艦最高指揮官敬了個軍禮。
「艦長，剛剛彈藥艙突然發生不明原因的爆炸！我們正在力圖控制艦體表面的火勢、但是由於剛剛的爆炸、目前艦底下層左側的兩個艙房都已經浸入了海水、我們的軍艦現在已經徹底失去了動力！！！」
「混蛋、彈藥艙好端端的怎麼可能會發生爆炸？！」
勉強支撐住肥胖的身軀，立藤在極度懊惱之餘也知道現在追究彈藥艙爆發的責任已經是於事無補了。目前最要緊的是如何可以保住軍艦才是最最重要的。
「馬上向右側艙房進行注水，無論如何也要保住軍艦！同時向古鷹號發出救援信號，在熊野他們到來之前我們一定不可以放棄任何希望！！！」
「是、是……！」
在立藤接下來的指揮下：夕張號上的日本海軍官兵們隨即開始了更加忙碌緊張的搶救軍艦工作。但是隨著艦上的火勢越來越大根本無法控制，雪上加霜的不斷誘爆又令艦上的損管人員無法進行有效的搶修與急救措施。在對艦體右側艙房進行注水以後，夕張號曾經一度恢復了平衡。但在經過了猶如迴光返照的幾分鐘沉默以後，整條軍艦又漸漸開始向左側傾斜呈45度角！經過了近半個小時左右的苦苦掙扎與努力后，萬念俱灰的夕張號巡洋艦艦長立藤完雄判斷軍艦必沉無疑。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下令全體人員放下救生艇、棄艦逃生。
「你們走吧，不要管我！」
在轉移了天皇御容之後，立藤完雄僅僅留下這句話后便把所有人趕出了艦長室隨即將艙門反鎖。又過了近10分鐘左右的最後掙扎，除了28名海軍官兵成功轉移至救生艇以外——夕張號，這艘3100噸級的日海軍輕型巡洋艦的傾斜度增大到了65度！隨後終於在連續不斷的爆炸聲中帶著艦長立藤以及300名日海軍官兵徹底翻覆、沉入了中國長江冰冷的水底……。
「真是見了鬼了，原本好端端的，軍艦的彈藥艙怎麼會發生爆炸呢？！」
獃獃地坐在橡皮艇上，劫後餘生的日海軍官兵們望著遠處還在不斷冒出黑煙、漂滿了厚厚原油的水面無論是誰都想不清楚到底是什麼地方出了差錯……？然而就在這時候，忽然遠方一系列尖銳的汽笛聲傳來，所有人覓著發出聲音的方向望去——就見波光粼粼的水面上一艘灰白色的軍艦正朝這邊迅速駛來……。
「是古鷹號，混賬東西——居然到了這個時候才姍姍趕來！」
暫時把心中的迷惑和憤怒撇到一邊，橡皮艇上的夕張號官兵們趕忙朝著古鷹號駛來的方向鳴槍示意自己目前所在的位置。
嗖、嗖——！
江面下驟然浮出的兩條巨大的「白色利箭」就在所有人才剛剛放下懸著的心的那一刻猶如閃電般朝著愈來愈近的古鷹號軍艦射了過去：「魚雷！！！」，伴著也不知道是什麼人發出的絕望尖叫聲，古鷹號船體中央、與位於船尾的位置處這時候已經接連發生了兩次恐怖的爆炸！接下來就好像剛剛夕張號的沉沒重演一樣——輕型巡洋艦古鷹號那徹底被突如其來的魚雷撕成兩段的身體開始在黑煙與火焰中緩緩下沉了，飛騰的烈焰與濃煙中許多古鷹號上的船員竭力在水面上掙扎著、哀叫著、可絕大多數還是在古鷹號下沉時所產生的強大吸力作用下與自己的軍艦一同被硬生生扯入了冰冷的江底永遠不再浮上來……。如果一定要說明兩者之間有什麼不同、大概就是古鷹號的沉默比起剛剛的夕張號來得更詭異、更凄慘……。
「怎麼回事、到底怎麼回事——難道這條長江的下面有鬼？！」
所有人都知道即便水中真的有鬼、但鬼怪可是不會使用魚雷的——在救生艇上的船員們尖叫與吶喊的同時，一條黑色的德式u-xxi型潛水艇就宛如破繭而出的鐵甲巨龍般抖落了身上白色的浪花赫然出現在嚇呆了的日海軍官兵們面前。同時就彷彿是作為潛水艇登場的陪襯，身著特殊潛水服的蛙人爆破隊猛然從水下探出身形、並朝著目瞪口呆的水兵們舉起了手中蓄勢待發的魚叉發射器或者水下專用手槍！
「小鬼子——統統把手舉起來！！！」
「……。」
被眼前一系列難以置信的變故徹底嚇呆了的日本水兵們這時候早已是鬥志全無，而且剛剛在那寒冷的十二月長江水中浸泡了那麼久、即便有人想反抗恐怕連手中的槍都攥不穩。伴著手中的長短武器紛紛落水的撲通聲——日本水兵們一個不落地乖乖舉起了雙手，直到現在他們才終於意識到：中國、已經不再是自己當初夢想中可以為所欲為的天堂了，這裡即將幻化為日本帝國無論陸軍還是海軍的真正修羅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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