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故人重逢上海灘（上）

  第288章故人重逢上海灘

  時間是公元1939年12月31日夜，地點為日寇佔領的淪陷區、上海……。


  嘟嘟嘟、呼——！！！

  伴著急促的汽車喇叭聲響與瘋狂的汽車引擎咆哮聲，一輛黑色的轎車就彷彿是一頭真正發了狂的野獸般在漆黑夜幕籠罩下的街道上肆虐向前行駛著。在經過一番驚心動魄、不顧一切的狂奔之後，這頭黑色的機器野獸最終放緩了速度並在一處氣派的花園洋房式建筑前停了下來。又過了沒有多少時間，隨著「咕隆」一聲悶響、眼看著面前緊閉的鐵門緩緩向兩側挪開，這時候車子才剛剛平息沒有多久的引擎隨即又發出了刺耳的嘶鳴，緊接著黑色的轎車便一頭扎入了鐵門后那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


  呼隆隆！

  又是一聲悶響，敞開的鐵門重新關閉了起來。黑夜中孤零零的洋房又重新恢復了之前死一般的寂靜。這時候天空中皎潔的月光勉強掙扎著從厚厚的烏雲后透出些許端倪，就在那一瞬間，些微光亮正好映照在了洋房鐵門外所懸挂著的那塊藍底白字的門牌上：76號。


  極斯菲爾路76號、在日寇扶持下充當走狗爪牙的汪偽特務總部，傳說中的殺人工廠即76號魔窟！一個當時中國人所提到后無不談虎色變的恐怖地方。正是目前茫茫黑幕下所籠罩著的那道看似並不起眼的洋房鐵門，赫然已經成為了陰曹地府的代名詞——但凡被帶進那扇鐵門的人、除非是有奇迹發生，否則很在那道鐵門關閉的一剎那便命中注定了那個人悲慘的命運，直到死亡的那一刻他都永遠不要幻想著可以從那恐怖的魔窟之中平安走出……。


  而就在1939年的最後時間盡頭的晚上，剛剛那輛黑色的轎車卻肆無忌憚地一頭扎入了這座可怕的魔窟之中。在經過了數道戒備森嚴的關卡之後，車子最終來到了76號魔窟的神經中樞、在汪偽特工總部的大樓前戛然而止。這時候轎車還沒有來得及完全停穩，已經迫不及待敞開的車門中陸續跳出了好幾名身披特殊護甲制服、頭戴防毒面具、手持自動武器的士兵！緊跟在這些神秘的士兵身後從車子裡面鑽出來的則是一個衣冠楚楚、卻神情異常緊張興奮的東洋男人？就見其走下車以後卻並沒有急於步上台階，而是先故作姿態地整理了下身上筆挺的西裝以及頸項間的蝴蝶領結。雖然極力偽裝、但是仍舊不難看出其本來的慌亂、疑惑、甚至還有幾分驚恐。


  「晴氣閣下！」


  伴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呼喚聲，東洋人抬起頭：只見總部大樓內兩個中國男人已經一前一後焦急地從裡面跑了出來——走在前面的男人身著淺灰色西裝，消瘦的身材，鼻樑上夾著一副金絲眼鏡。雖然說他的實際年齡也就只有三十幾歲，但是卻未老先衰、從面相上看則彷彿是個年近半百的病弱老人？！而緊隨其後的中年人則要比前者穩重鎮靜得多，渾身上下乾淨利索的黑色西服，皮膚白凈、遠比之前那位老兄要瀟洒幹練。但是其眼神中卻透露出狡猾的陰森光芒，就彷彿是兩汪黑漆漆的深潭，深不見底且危險異常！！！

  「默邨君、士群君！」


  東洋男人剛一開口便揭示了面前這兩個中國男人並不簡單的特殊身份：丁默邨、李士群，汪偽特務總部的最高領導者，除了日本主子之外直接掌控76號魔窟這座殺人工廠的一號人物與二號人物！而與此同時通過丁默邨與李士群剛剛的稱呼也同樣暴露了那個東洋男人的真實身份——他便是自從李興華南京起義之後便一直沒有了消息的日本特務頭子，晴氣慶胤！！！


  「默邨君、士群君，你們之前在電話里跟我提到的不會是在開玩笑吧？我有必要提醒你們：目前皇軍在支那的戰略部署正處於非常關鍵的時刻，你們所說的可是直接關係到這場聖戰的走向！如果要我發現你們是在欺騙我——想必你們也會相當清楚，皇軍是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你們的。」


  「晴氣閣下請您放心，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76號是絕對不會驚動您的！其實就在剛剛開始的時候我們也感到非常驚訝、根本不敢相信這居然會是真的。可是在經過多方核實之後已經可以確定我們絕沒有搞錯，所以才會在這種時候用專線聯繫您到這裡來……。」


  不等李士群開口，丁默邨七手八腳地搶在其前面向滿臉煞氣的晴氣慶胤急切地解釋道。可即便如此晴氣還是用充滿懷疑的眼神盯著面前的兩個人許久，他這才終於邁步走上了台階。


  「閣下首先請由默邨對大日本皇軍表以最誠摯的問候與祝賀，現在我們的手中可以掌握住這張王牌、從今以後皇軍在中國的拓展與聖戰便會愈發明朗起來。默邨有理由相信：帝國預想中輝煌的大東亞共榮圈的建設已經指日可待，屆時默邨願率領特工總部的全體員工在汪先生的領導下、更加在皇軍的領導下為聖戰再效犬馬之勞……。」


  「……。」


  仍舊默不做聲地緊隨在丁默邨與晴氣慶胤的身後，76號的第二把交椅、李士群眼看著丁默邨這一路之上頻頻邀功獻媚……。雖然嘴巴上沒有說什麼、但是其眼神中這時候已經早已寫滿了鄙視與不屑：哼、想來他也曾經做過軍統的少將參議，就地位而言幾乎與重慶的戴笠、徐恩曾相差無幾，可是現如今卻儼然是一條在日本人腳下搖尾乞憐的看門狗！現在瞧其那副急切的樣子顯然是害怕被自己搶了風頭？想來曾經叱吒風雲的特務大佬居然也就只有這點出息，當真是著實令人可發一笑！

  「哼，還是等讓我看到了在說吧！」


  「那當然、當然——閣下，您這邊請！」


  另一方面晴氣慶胤也似乎對丁默邨的阿諛奉承並不感冒，直到目前為止他的臉上仍舊是陰雲密布，可是除此之外似乎也隱約透露出些許的興奮？！隨著走在那彎彎曲曲的走廊上盡頭的終點越來越近，這時候晴氣愈發加快了腳步——不一會兒的功夫他便超過了身邊的丁默邨，還不等看守在鐵門兩側的76號特務完全把鎖打開、他便惡狠狠一把拽開了面前那扇礙事的房門。


  「呼、呼、呼……！」


  帶著略微有些顫抖的喘息聲晴氣瞪大了眼睛往屋中望去：漆黑狹窄的審訊室中央的凳子上有個人正靜靜地坐在那裡——他的手腳都被鐐銬緊緊固定著，頭上還罩著一個黑乎乎的布口袋。小心翼翼地慢慢走到這個神秘人物的面前，晴氣緩緩伸出手去：當他好不容易抓到口袋的時候卻並沒有急於將其掀開，略微停頓了下晴氣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彷彿是在心中祈禱了些什麼？隨即他冷不防狠狠一用力，這時就聽「呼」的一聲，那礙事的口袋已經被其一把扯了下來！！！

  「真的是你、居然真的是你？！」


  「很久不見了呀——晴氣君？」


  平靜的說話聲被綁縛的男人緩緩抬起頭來，望著晴氣汗流滿面近乎扭曲的面孔旋即露出了一個平靜的笑容……。藉著房間內昏暗的燈光晴氣又費了好大的力氣才終於確定自己沒有看錯：沒錯、他正是李興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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