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誰衝撞了誰?
因著聽沈瀾衣說了這事，老夫人又高興的問了許多，沈瀾衣一一的答了，說得口幹舌燥的，許久，才找到機會問了一句：“祖母如今管著家，頭可還暈嗎？”
老夫人正是高興的時候，一時不防就說漏了嘴：“無妨，如今春娘也幫著我管一些，到底鬆快了一些。”
說完，老夫人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看著明顯愣住的孫子，到底有些心虛：“我瞧著如今你娘身子不便，春娘也是自己人……”
老夫人自己也說不下去了，便是正室夫人身子再不好，也沒有讓一個通房丫頭幫著管家的。
完了，沈瀾衣這麽想著，卻還是抬頭笑道：“無妨，終歸是表姑母，既有心幫祖母分擔，也是好事，孫兒明白的。”
“明白就好！”老夫人鬆了口氣：“衣哥兒，你放心，你是家中長孫，今後家裏不管多少東西，都是要交給你的。祖母在心疼自個娘家人，也不會是非不分！”
老夫人雖然糊塗，但還是知道，家裏以後要靠的還是長子嫡孫，自個侄女再怎麽貼補心疼，也不能把諾大的家業給了她！
“是，孫兒不會多心，祖母一直都對孫兒很好的。”
沈瀾衣又陪著老夫人說了會話，起身回房，打算數數陶然到底給自己留了多少銀子。
如今的狀況，不得不讓她給娘親和自己留條後路。
“少爺？”春娘捧著尚未顯懷的肚子走過來，笑意吟吟“這麽著急去哪啊？”
沈瀾衣見了她，氣更是不打一處來。板著臉道：“安分一些！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春娘愣住了，半晌才對身邊的丫鬟說道：“聽到剛剛少爺說什麽看嗎？”
燕兒如何不懂她的意思：“奴婢都記住了。”
“走吧，去見老夫人去！”
這種狀，自然不能跟老夫人告去，說到底，如今她還是最心疼這個孫子，還是等到老爺回來再說吧。
沈瀾衣回到房中，關上了門，取出一個盒子，盤腿坐在床上，如今情況已經很明顯了，他們娘倆在白縣孤立無援，春娘不僅拿捏父親給她置辦了私產，攛搗著轉移財產，還握著家裏一部分的掌家權，上位，隻是時間的問題。而陶然留給自己有五百兩銀子和一塊玉佩，自己這些年存下的也有幾十兩銀子，玉佩不能動，餘下的，勉強算是六百兩銀子，如今白縣的房價不算高，拿出二百兩，可以尋一個不錯的小院子。
以前不算不知道，現在算了算，在這裏要帶著娘親自立門戶真的難啊，前期都是白花花的銀子流出去，不然她們連睡覺吃飯的地方都沒有。
沈瀾衣歎了口氣，不管到哪個時代，房子都是很重要的啊！
沈瀾衣忍痛拿出了二百兩銀票，仔細的疊了，包了好幾層收好，打算過些日子悄悄的托人打聽一下可有合適的院子。不需要太大，起碼要夠她們住，還要給未來的小弟留一間屋子，當然，地段也不能太差，若是太偏僻的地方，少不了地痞流氓。
這麽想著想著，沈瀾衣就睡著了。到底是不過十三歲的孩子，這些日子打了一架又經曆了這麽多，身心早就疲憊了，是以沈瀾衣睡得很香甜。等到一覺醒來，已經是晚上了。
黑漆漆的屋子隱隱有月光透進來，沈瀾衣坐起來，艱難的捏了捏脖子，睡姿不好要人命啊！
“少爺？”綠竹隱隱在外麵聽到了動靜，喊了一聲。
“恩，進來吧。”沈瀾衣迅速藏好了銀票，坐直了身子，隻聽得門吱呀響了一聲，然後是綠竹舉著火折子進來，借著隱隱火光點了蠟燭上去。
“少爺這一覺倒是睡得安穩，老夫人已交代了，不必吵醒您，隻讓廚房溫著飯等您醒就是了。”
“恩，確實有些餓了。”沈瀾衣摸了摸扁扁的肚子，笑道。
“那奴婢去給您拿！”
就在沈瀾衣忙活著找房子的時候，一天下午，小丫頭香兒匆匆忙忙跑了過來，帶著一身血跡闖進了學堂。
“少爺！不好了！快救救夫人！”
書房裏的都驚了，衛夫子更是停下了筆，皺著眉頭看著：“書房裏不可喧嘩，瀾衣，你且回去吧。”
“是，多謝師父。”
沈瀾衣扔了筆，急急忙忙拉著香兒離開，香兒卻是幾乎一路被拖著走，待出了門，沈瀾衣才停下：“怎麽回事？”
香兒已經是疼的站不住，但還是忍著說道：“是李姑娘，今日我與夫人在院子裏散步，遇上了她，不過說了幾句話，她便與夫人起了衝突，奴婢還未來得及上前阻攔，她便摔倒在地，立馬見了紅.……又叫了老爺回來，老夫人和老爺都動了怒，不僅打了奴婢，還說要休了夫人……是青蘿姐姐偷著放了奴婢來找您的，少爺，您快回去吧！”
什麽！沈瀾衣簡直不敢想象，不過兩天時間，那個女人就敢鬧出這麽多事！還有父親和祖母！為了一個通房丫頭，竟要休妻嗎！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走！咱們回去！”
沈瀾衣看著香兒的下半身還在流血，此刻更是麵色慘白，能一路跑過來報信已經是極限了，感歎於這丫頭的忠心，沈瀾衣彎腰把人抱了起來，小丫頭也不重，能堅持住。
“少爺！這於理不合！”香兒哪裏敢讓少爺一路抱著回去啊！
“沒事，你受了傷，再走下去腿就廢了。安心待著，咱們得趕快回去！”
小丫頭紅了臉，默默伏在沈瀾衣胸前，不敢吭聲。
其實十三歲的小孩也沒多大力氣，但架不住香兒個子小人更輕，沈瀾衣硬是咬牙將人一路抱了回去。到了府門口才放下。
“你先回去歇著，等事了了，我給你請大夫！”
香兒搖了搖頭：“少爺，我陪你一起，好歹如今我還能替夫人作證！”
“好，辛苦你了!”
兩個人一起去了春娘那裏，剛進院子，沈瀾衣的火氣就止不住了。
此刻天氣還不算最熱的時候，但也是太陽頂著頭，尋常人都覺得受不住，但是，秋氏居然挺著大肚子跪在院子當中，臉色慘白，搖搖欲墜！
“娘！”
沈瀾衣跑過來，扶著她，艱難的將人攙扶了起來，綠竹也跟著一道站了起來，苦笑道：“少爺，您終於回來了。”
“衣哥兒。”秋氏笑著喊了一聲“沒事的，娘沒事。”
都這個時候了，幹嘛還強撐著不肯讓自己知道，沈瀾衣的眼眶有些濕潤，一股子怒氣直衝到了天靈蓋。
“娘，我在呢，我給你做主！”
秋氏搖了搖頭，小聲道:“你父親和祖母還在裏頭，你別管這事。回去吧。”
他們在裏頭怎麽了，就是要讓他們聽見“綠竹，香兒，扶夫人回去休息！本少爺還沒聽過，哪家的大家夫人要給通房賠罪的！這等沒規矩的東西！不如直接打死好了！”
沈瀾衣故意大聲衝裏麵喊完，強硬的讓綠竹帶著秋氏和香兒先回去，自己提步進去了屋子。他倒要看看，在祖母和父親心裏，是她們娘倆重要還是春娘肚子裏那團肉重要！
春娘正虛弱的躺在床上，旁邊圍著老夫人和沈父，兩個人皆是麵色不善，方才沈瀾衣說的話他們都聽見了，這孩子，當真是沒半分教養了！是非不分！
“你這個逆子！”沈父見他進來，二話不說砸了一個茶杯過去。沈瀾衣不躲不避，任由那茶杯砸到了自己額頭上，茶葉混著血流了下來。
“你做什麽！”老夫人連忙叫青蘿去給沈瀾衣止血，不悅道：“好歹是個當爹的，衣哥兒做錯了什麽，讓你下此狠手！”
沈父看著兒子腦門破了，心裏也是不舒服，但回頭看了一眼春娘，正可憐兮兮的瞧著他，美目含淚，仿佛他是她唯一的依靠了，心中那股氣就又上來了。
“剛剛他在外麵說得混賬話！娘難道沒聽見？”
“聽見了。”老夫人心疼的把孫子叫過來，親自拿帕子給她包紮：“小孩子家懂什麽事，看到她娘受了委屈，心中有氣說明咱們衣哥兒孝順了，好了，橫豎也不是什麽大事，就這麽過去吧。”
沈瀾衣心中冷笑，這麽委屈她娘就想輕輕揭過了？
這次，父子兩個倒是想到一起了，沈父估計真是被這個表妹迷死了，直接拒絕道：“這毒婦，竟敢對我沈家子嗣下手！嫉妒妾室！留她有何用！待她生下腹中胎兒，隻管一封休書給了她就是！”
“父親將陪伴您十幾年，替您生兒育女的娘子稱為毒婦？反而將一個通房丫頭放在了心尖上？善妒？嗬，娘何時善妒過？父親以前納妾尋柳，娘可說過半個字？”沈瀾衣大聲質問道：“如今父親得了新人，便全然不顧之前的情分了？既然要寫休書，父親不如將兒子一並逐出家門！好給他們母子騰地方！”
沈瀾衣這話就有些大逆不道了，當著眾人的麵，一點麵子都沒給他爹留，沈父惱羞成怒，起身就是一耳光扇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