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作秀
另外一邊,明朝的使臣也抵達兀良哈。
兀良哈之所以不斷的對於明朝邊關進行挑釁,實際上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朝廷關閉了馬市!
明朝擁有龐大的軍隊,可缺少的卻是戰馬,所以這才開的馬市,然後用兀良哈之類的草原部落購買馬匹,同樣,對於兀良哈而言,他們所缺少的便是鹽、鐵器、茶葉等等生活必需品,這些都是通過販賣馬匹然後換區。
原本馬市就是一個互取所需的地方,所以關閉馬市影響非常之大,直接導致朝廷不僅僅要面對沿海倭寇的騷擾,還要面對北邊兀良哈等的反撲,如此一來雙面作戰倍感壓力,於是朝廷這才決定重開馬市。
不過這馬市當然不是說開就開,這其中涉及很多問題。
趙遠心裡清楚,伯革讓自己前來接待這些明朝的使臣,明明知道不合適,這其中也有試探自己的意思,而且身邊還賠了一個烏力罕,說穿了,也就是在自己旁邊順便監視一下。
具體來的是那些朝廷的官員,對於這點趙遠已經通過武岡弄清楚,裡面的人沒一個自己認識,如此正好,自己不認識他們。
這些明朝的官員也沒想到前來接待自己的人居然還有一個漢人,不過他們身在朝堂之上,當然不認識草莽之中的趙遠,而且無論趙遠在江湖之中多麼有名,在這些高高在上的朝廷官員的眼中,他們也不過是一群莽夫,根本就入不得他們的法眼。
看他們一夥的眼神,趙遠一拱手,笑道:「諸位大人遠道而來,實在辛苦,在下已經命人準備好了酒宴,今晚上也就替諸位大人接風洗塵。」
這談判的事情屬於外交,外交事宜都是由禮部的官員負責,領頭姓張,名叫張志倫,是禮部左侍郎,見趙遠居然能說一口流利的官話,心裡還是有些驚訝,一拱手道:「不知道閣下是?」
現在他們對於趙遠的來歷卻有些搞不清楚,因此還是有些客客氣氣。
趙遠笑道::「大人不必多禮,鄙人只不過是一介草民而已,只不過奉大王之命前來迎接諸位而已。」
趙遠不說還好,一說反而讓張志倫等人有些摸不著頭腦,一介草民?然後又是奉命前來?
這伯革難道如此隨意?找個漢人就來接待自己?
看他們一臉迷糊樣子,趙遠道:「另外向諸位介紹一下,我身邊這位是兀良哈的四王子烏力罕王子,和鄙人一同負責接待諸位,當然,這談判事宜是其他人負責,鄙人並不參與。」
這下張志倫等人更加摸不著頭腦,一個漢人,還是一般的平民,為何隨同他一起居然是烏力罕?
這烏力罕可是伯革身邊最有競爭力王子之一,對於這點,張志倫等人前來的時候也是做足了功課,而這個最有競爭力的王子現在居然給這個漢人打下手?
這漢人又是什麼來歷?
一時間,眼前的局勢給人一種撲朔迷離,根本搞不清什麼狀況的樣子。
沉默片刻,張志倫這才道:「在這之前,本官等想去拜會一下我朝公主,不知道是否方便?」
趙遠看了看旁邊的烏力罕,嘆口氣,道:「諸位來的有些不是時候,諸位若是能提前幾日的話,或許能見到公主最後一眼!」
張志倫臉色不由的一變,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趙遠道:「諸位,請隨我來!」
張志倫等人心裡隱隱約約有種不祥的預感,一大群人浩浩蕩蕩的緊隨著趙遠之後來到紅羅山外,在這裡有一處墓園,專門用來安葬那些皇親國戚或者有權有勢之人。
在這一片墓園之中,有一處墳墓顯得特別的顯眼,這是一座索大的新墳。
趙遠帶著一絲沉痛的語氣道:「就在六天前,公主殿下外出的時候不慎被毒蟲叮咬,回來之後就一會高燒不退,一會身體冷如寒冰,二王爺找遍了整個方圓兩百里的名醫前來正診治,最後都無功而返,要知道公主本來身子就弱,終於還是沒有撐下去,最後不幸病逝!」
說到這裡,趙遠不由長嘆一聲,硬生生的擠出了幾滴眼淚來!
張志倫頓時身子如被雷劈了一樣,不由的一顫,道:「這可當真?」
趙遠道:「自然當真,這本來就是已經是夏日,草原蛇蟲鼠蟻甚多,而且當時公主被毒蟲咬的時候,根本就不知道是什麼毒蟲,因此那些大夫前來根本就是一籌莫展,而且你也知道,這裡大夫水平怎麼可能比得上朝廷的御醫?各種方子都試了好好幾味,根本就不見效。哎……只是可憐的公主殿下,年紀輕輕,就客死異鄉,諸位大人此次前來,還請將此消息帶回朝廷。畢竟她是公主殿下,朝廷也理應知曉此事。」
張志倫等人點點頭,旋即一群人齊齊的撲到了那座假墳墓之前,嚎啕大哭起來,一時間悲情無比,看的趙遠都有些悲從心來。
至於他們到底是真哭還是假哭,罷了,誰去管呢?
「他們對於蘇妃感情還是挺深的。」
烏力罕在旁邊低聲說道。
趙遠點頭道:「是啊,畢竟是一國的公主的,朝廷的金枝玉葉啊!」
實際上,誰的心裡都清楚,這其中多多少少帶著一些表演興緻在裡面,在朝廷上混久了,張志倫那可已經是禮部侍郎的級別,早就成了人精,身為人精,演戲的水準絕對堪稱大師級別,而且有過之而無不足。
這群人在墓前嚎啕大哭了足足接近半個時辰,張志倫這才踉踉蹌蹌,在旁邊的護衛的武官的攙扶之下這才緩緩的爬了起來,一臉的悲戚之色,道:「這位公子,今晚的宴會還請免了,公主剛剛先逝,我等哪裡還有心情享受宴會!」
趙遠點點頭,道:「諸位大人心情鄙人也能理解,那就先去使館歇息,晚上鄙人也會讓人準備妥當晚餐,諸位若需要,只需使喚下人便可。」
張志倫點點頭,道:「請!」
把張志倫等人親自送回了使館,趙遠正打算告別烏力罕,卻被烏力罕叫住,道:「楊兄,在下有些話想對楊兄說。」
趙遠也就隨著烏力罕走出了一段之後,烏力罕才道:「楊兄可還記得前不久蒼姑娘闖二王爺王帳,和刀聖大打出手之事?」
趙遠道:「這才幾日,怎麼可能忘記?」
烏力罕道:「那楊兄事後可又問起,到底是何人告訴了蒼姑娘此事?」
趙遠沉默了片刻,道:「並非鄙人不願意說,而是說出來,怕被誤會是在挑撥離間。」
烏力罕道:「是國師吧?」
趙遠沉默了,也算是用沉默來表示贊同。
烏力罕道:「其實我們也知道,擄走蘇妃之人,並把佛骨舍利留下的想必就是國師派去偷佛骨舍利之人,以國師和特木爾和他的那幫子手下,他們根本沒辦法從佛寺之中竊走如此寶貝,因此另有其人,恰巧的是,此人認識蘇妃,而且和蘇妃還應該有些關係,所以在抵達紅羅山之後,他改變了注意,用這佛門之寶來交換蘇妃,其中很大一個原因大概就是不知道從哪裡打聽到了國師等人意圖!明白了這顆佛骨舍利對他們作用,同樣也清楚對於我們的作用,所以採用這佛骨舍利來做交換。只不過事先並未徵求二王爺的同意罷了。」
烏力罕的推測也就八九不離十了,趙遠道:「四王子的意思是?」
趙遠暫時還不明白烏力罕的意圖。
烏力罕道:「國師可以把蘇妃被人擄走的消息泄露給蒼姑娘,你覺得他會不會泄露給明朝的這些官員?」
趙遠臉上露出了驚訝之色,道:「泄露給這些官員?四王子,你不是說笑吧?如此一來豈不是讓這些官員知道這墳是假墳,我們騙了他,那這談判豈不是談不成了?國師地位如此之高,難道沒這點分寸?」
烏力罕嘆口氣,道:「他之所以當上國師,那是因為他女兒的緣故,也是因為我三哥的原因,不然的話,以他的人品和德才,別說國師如此高官,連一般的小官都輪不到他,而且此人權利越大,心眼越小,而且談判若是不成,最後責任全在二王爺和本王子身上,他便可坐收漁翁之利。換句話說,他是不達目的,決不罷休!」
和國師打了如此多年的交道,烏力罕豈能不知他的為人。
趙遠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道:「那四王子的意思?」
烏力罕道:「你本是漢人,他們或許更加相信你一些,因此希望你能在國師派人將此事泄露給那位張大人之後,找到張大人,將此事按下去,不能因此影響談判。」
趙遠道:「重開馬市,對於兩國均有好處,我會和無霜輪流盯住使館,若國師派人前往泄露消息,憋人竭盡所能,將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烏力罕道:「那有勞了!」
趙遠點點頭,和烏力罕分別之後,便去了自己帳篷找蒼無霜。
這邊,烏力罕也來到了哈爾姆的帳篷,哈爾姆抬起頭來,問道:「都安排妥當了?」
烏力罕點頭道:「安排妥當了,那些明朝的官員抵達之後,聽說蘇妃已經死了,跑到墓前大哭一場,然後晚上的晚宴也取消,就目前看來,楊兄弟和他們並不認識,若是認識,即便假裝不認識,眼神上絕對看得出來,或許以楊兄的本事能掩飾得很好,可那些官員一個個都是平庸之輩,根本就不可能掩飾得了,對於看人這點我還是有些自信,另外為了防止國師從中攪和,我請楊兄去監視國師,另外也希望若是國師跑去給明朝那些官員告密的話,由他出面,將此事壓住,不影響談判。」
如此的處置辦法無疑之最為妥當的,哈爾姆也挑不出什麼毛病來,點點頭道:「很好,就按照這個時候辦。」
另外一方面,張志倫一行人回到使館之後,撇開其他人之後,幾個心腹集聚在了一起,其中一人姓李,叫李固木,道:「張大人,這公主是否是真的病逝?你看此事如此跟朝廷稟告?」
張志倫臉上的悲戚之意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道:「我們這次來的目的是為了重開馬市談判,至於公主病逝之事,寫摺子稟告便是,這生老病死都是天命,我們又能如何?」
當初蘇妃出嫁的時候,張志倫可是負者禮儀方面,甚至還跑了一躺,親自把她送到了這紅羅山,因此對於她的背景非常清楚,一個朝廷冊封的假冒公主,他還不至於放在眼裡,之前那種悲戚無非也就是做戲而已。
「可是?」
李固木道:「這公主是不是死得有些太巧了一些,我們剛抵達,她就病逝了?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貓膩?」
張志倫沉聲道:「難道你想查一下公主的真正死因?你別忘了,你是禮部的官,而不是刑部,也不是錦衣衛和東廠,這種事情還輪不到你來查!」
所謂官大一級壓死人,更何況張志倫比李固木的官銜還高處了好幾個等級,也是李固木的直繫上司。
李固木聞言身子一顫,連忙道:「下官不敢!」
若是惹惱了張志倫,那麼就還比親自斷送了自己的仕途。
張志倫道:「你聽好了,不該管的事情不要管,不該問的事情不要問,我們來的目的僅僅只有一個,其他哪怕是這紅羅山變了天,換了人,和我們也沒任何的關係,你可聽清楚了?」
李固木連忙道:「下官聽清楚了!」
張志倫點點頭,又道:「另外,把我剛才說的話,原封不動的告訴其他人,現在不允許任何人違背!」
「是,下官遵命!」
李固木急急忙忙的答應,然後退出了房間,去傳達張志倫的消息。
待李固木離開后,房間裡面也僅僅只剩下張志倫和另外一人,此人是護送他們前來的武將。
張志倫此刻問道:「薛將軍,負責接待我們的漢人你可認識?」
此人咧嘴一笑,道:「不巧,我還真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