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神秘書信
當天夜裡,洪承疇慢悠悠的走在街上。
沒走幾步,洪承疇忽然回頭,但卻什麼人都沒看見,此時街道上除了一隊剛好經過的八旗兵在巡邏以外,寂靜得有些可怕。
洪承疇笑著搖搖頭,好像是什麼都沒看見一樣,但回過頭去的一瞬間額頭卻是冷汗直冒,剛才街角明顯有一道清晰的黑影閃過去,應該是攝政王府的包衣奴才在身後跟著自己。
至於多爾袞為何會派人跟蹤,洪承疇不敢去想。
為避免懷疑,他只能是強裝鎮靜,用和方才一樣的速度慢悠悠往回走,路上甚至還旁若無人的和一位漢軍旗的奴才打了聲招呼。
那小兵不明所以,當然是受寵若驚,連連躬身行禮,親眼看著洪承疇離開才是搖搖頭繼續巡街,對於從自己身邊經過的可疑之人並沒有在意。
走到府門處,洪承疇皮動肉不動的道:
「關緊大門!」
快步回到書房,洪承疇總算是鬆了口氣,看了一眼桌上,卻發現不知從哪冒出一封信,打開之後臉色驟然大變。
洪承疇出門鬼鬼祟祟左右看了幾眼,沒發現一個人,坐回去急促的喘息幾口氣,想了半晌還是打開仔細的看起來。
不多時,洪承疇將信燒成灰燼,臉上卻多了一抹不一樣的深思。
第二天一早,多爾袞用福臨聖旨的名義,召集八旗內諸王公貝勒大臣前往德政殿商議進退。
實際上在昨晚,多爾袞就已經蔫俏的去了趟內宮,凌晨才返回。
接到消息的其他人不敢怠慢,像阿濟格、圖爾格、鰲拜等人都是急急忙忙的趕到德政殿,就是怕引起多爾袞的不滿。
只有代善和濟爾哈朗兩個人慢慢悠悠的過來,多爾袞雖然十分氣憤,但也不好多說,依然是面露微笑。
畢竟代善是老奴酋努爾哈赤的長子,皇太極才是第四子,地位在八旗之內異常尊崇,就連現下大權在握的多爾袞都不會輕易去招惹。
而且代善此人善於隱忍,論起老奸巨猾,絕對在洪承疇之上,就連皇太極都被他瞞了過去,雖說是已經退居幕後,但多爾袞對他仍有忌憚之心。
多爾袞也不怪他們兩個來的晚,就算心中氣憤,面兒上卻也不得不是一臉寬鬆,給外人做出兄弟和睦的樣子,他出列奏道:
「皇上,據阿哈密報,李自成已經帶著流賊大軍圍攻寧武關,不日就將抵達京師,此乃是我韃清入主中原的大好時機,臣覺得,是時候南下了!」
福臨才六歲,當然不懂得什麼入主中原,聽到這話后立即下意識的去看他身邊端坐的孝庄。
只見大玉兒紅唇微啟,代福臨說道:
「此事關係重大,還是攝政王說句話定了吧。」
殿上所有的王公貝勒大臣聞言議論紛紛,這話特么說的有點太直白了吧,真當我們這些人不存在,你和多爾袞唱對角戲?
議論歸議論,不爽歸不爽,到最後也沒什麼人敢公然站出來說個不字,因為敢站出來的現在都已經被多爾袞用各種名目給搞死了。
最後還是多爾袞覺得自己有點太高調了,出來說道:
「太后聖恩,真是讓微臣受寵若驚。臣看,還是讓大家議一議,拿出個法子來付諸執行,時不我待啊。」
圖爾格是個粗人,本來支持豪格長子登基,如今兩黃旗地位遭到削弱,本就不爽多爾袞,又見多爾袞和孝庄當著眾人的面勾勾搭搭,當即就硬生生的頂了回去:
「你是皇……你是攝政王,太后都說讓你自己個兒一句話定了,還叫俺們來幹什麼,這韃清的國策你自己全攬過去就是,反正也不是頭一天了!」
豪格咳咳一聲,出列斥道:
「圖爾格,怎麼能這樣和皇……和攝政王說話!」說著,豪格轉頭行禮又道:「還不快退下,當心太后震怒,誅你全族!」
先是多爾袞、孝庄唱對角戲,現在又是圖爾格和豪格,殿上的諸貝勒王公大臣們互相看了一眼,心照不宣。
說是這麼說,聽到圖爾格把多爾袞沖回去,豪格心裡別提多開心了,從他站回去后聳動的肩膀來看,屬實是憋的不輕。
圖爾格趕緊順坡下驢,惶恐萬分的道:
「太后恕罪,攝政王恕罪!」
多爾袞看著兩黃旗貴族們那得意洋洋的笑容,當時把他們一起全殺了的心都有,不過面兒上仍是淡淡的微笑,說道:
「肅親王說的哪裡話,太后寬宏大量,豈能為這種小事一般見識。」
孝庄咳咳兩聲,待殿上寂靜下來,朝范文程問道:
「范先生有什麼話要說嗎?」
范文程昨晚離開攝政王府後一直是興奮異常,只覺得自己的春天要到了,根本不似洪承疇那般緊張兮兮。
他連夜起草了一份詳細的摺子,裡面包含了完整的調度和章程,聽見孝庄問話,便趕緊上前幾步交到太監手上。
待眾人傳閱完畢,阿濟格卻是不同意了,大大咧咧的嚷道:
「何須花上一月時間集結,既然時間緊迫,給我三千鐵騎,半月之內必定攻下山海關,拿下吳三桂的人頭來見攝政王!」
阿濟格屬兩白旗,是多爾袞的鐵杆支持者,性子比圖爾格有過之而無不及,就是個沒有粗中帶細的猛張飛。
他說的話也是非常囂張,既沒有提福臨,也沒有說孝庄,直說是把人頭交給多爾袞,挑釁尋斗之意再明顯不過。
聽到這話,代善總算是有些怒意,出來笑呵呵的道:
「英親王怕是還欠點火候,要知道,就連先帝都不會輕易去攻打山海關,你又何德何能,用三千騎半月攻下山海關,怕是在痴人說夢!」
多爾袞見老成持穩的代善都發怒,當即就出來打圓場,兩紅旗的貴族們也都是冷嘲熱諷,誰也沒想到好好的商議變成八旗內部互相攻訐。
孝庄緊皺眉頭,一眼見到蜷縮在角落的洪承疇,提高音量道:
「洪先生可有話說?」
「啊?」
洪承疇一臉懵逼,這可真是躺著也中槍。
他一言不發,為的就是不被問到頭上,沒想到該來的還是躲不過,見周圍人全都將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洪承疇只得硬著頭皮出列道:
「啟奏太后,臣昨夜已經和攝政王說過了,您還是問攝政王吧。」
孝庄聽見后立即在心裡罵了句老狐狸,這繞來繞去最後還是回到多爾袞身上了,她還沒說話,只聽多爾袞哈哈一笑,高聲道:
「既然如此,臣就直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