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五章：奇兵

  白文選沒有，祿永命倒是有一個。


  現在，即便是龍在田也不知道白文選到了哪裡，不過可以確定的是，沙定洲肯定是見不到他的。


  沙定海也知道這個內情，用不著其他人提醒，稍微一頓，便冷笑著說道：


  「白將軍豈能是你想見就能見的？你在這一廂情願，只怕人家還不一定想見你。」


  這個時候，一旁祿永命上前，配合的說道：「要不要我去通稟一聲？」


  「呵呵，通稟什麼？」沙定海一隻眼睛給他眨了眨，心道說的好，然後轉頭繼續滿臉嘲諷地道：

  「眼前我這弟弟不過是瓮中之鱉，這種事就沒必要麻煩白將軍了，讓我跟他好好聊聊。」


  聽他們一唱一和，對面的沙定洲卻是根本沒有半點懷疑，他此時唯一感覺就是給氣的不輕。


  當初自己就該在阿迷州給沙定海一刀砍了，婦人之仁，到現在終究還是壞事了。


  這麼一演，本來有些懷疑，在後邊蠢蠢欲動的沙定洲倒是有些投鼠忌器，這就給了王尚禮和白文選合圍的時間。


  兩方互相僵持著，沙定洲和沙定海各種狠話都說盡了，可是誰都不想先動手。


  沙定海是因為自己這邊全都是扮豬吃老虎，不開打還能嚇唬對方，可一旦開打，紙可就包不住火了。


  自己這個弟弟再蠢，作戰的經驗也還是比自己強很多，這樣的前後差距他不可能看不出來。


  沙定洲則是覺得此時已經被合圍，在補給還沒斷的情況下，穩守等待萬氏援軍，才是最為穩妥之法。


  兩方各有各的心思，就這樣一直拖到了傍晚。


  不過很快，沙定洲前面喊罵的累了，發現自己這哥哥也就是話說的狠，借他一百個膽子，他也根本不敢隨意來打。


  看出了對方利用沙定海來蠱惑自己軍心的沙定洲便乾脆不再多說，吩咐土酋陳長命看著，自己則摟著搶來的少女回到帳中盡行苟且之事。


  隨著太陽緩緩落下，總算有一支裝備精良的騎兵出現在地平線的那一頭。


  「這是到哪裡了？」


  隨白文選在四川歸降朝廷的西軍部將馬寶想了想，說道：「應該是在通海的境內了，方才我們渡過的，就是該處南盤江。」


  「傳令下去，加快速度。」


  白文選點點頭，下令說道。


  這部騎兵，都是李定國從歸降西軍中挑選出來的，其中還包括了白文選本來的部下兩千多人。


  論起戰鬥力，雖然不如禁軍和宣大軍，但在雲南省內的各土司軍中，卻是足夠殺上幾個來回。
……

  此時沙普軍大營中，沙定洲的耐心已經到了極限。


  見他『砰』地一拳錘在桌案上，怒聲道：「這官兵是不把咱們當人，照這麼個玩法下去，咱們都沒個好覺能睡！」


  聽這話，余的土酋們也是紛紛點頭，沙定洲看下去，發現他們也都和自己一樣，頂著大大的黑眼圈。


  「外頭什麼動靜，是不是又來了？」


  這個時候，營外又傳來萬馬奔騰的動靜，眾人都沒有第一次聽見那樣驚動，多只是兩眼無神的看過去。


  陳長命走進來，面色上有些焦急，「不好了，大王，白文選在叫營了！」


  「你說什麼，白天老子讓他出來他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是要幹什麼？」


  沙定洲聞訊大驚，強打起精神，帶著一眾土酋走出營外，見到無數個星星點點的火光，籠罩在他們的四周。


  「必勝！必勝！」


  對方不再是白日里那樣只有聲勢，現在他們是馬步齊聚，總人數根本不下十萬。


  就連守在通海城的千戶李自安和百戶王虎都跑了出來，正滿臉好笑的看著這些不知所措的賊兵。


  在官軍陣前，不僅有讓沙定洲忌憚不已的銀槍白文選，更還有李定國、王尚禮和龍在田、祿永命等人。


  眼下，他們卻是全都來齊了。


  「哈哈哈，沙定洲，就你這慫樣，還敢在雲南造反稱王，連我們有多少人都不知道？」


  白文選自然從龍在田等人口中聽到白日發生之事，當即大笑出來，聽得沙定洲又氣又怒，耳根通紅。


  現在，沙定洲近十萬聯軍被龍在田、祿永命和沙定海三人以區區一兩萬人困在通海不敢進退的光榮事迹，已經在官軍之中傳為笑談了。


  想必到明日一早，這個消息又會被廠衛們播撒到整個雲南各州府，讓他們都知道知道，自己跟著造反的所謂『王』，究竟是個何等鼠輩！

  「你騙的老子好苦！」


  此時此刻，沙定洲一下子全都明白了。


  為什麼之前他們只是干說不動，為什麼沙定海會說白文選不屑見自己，原來那個時候白文選根本還沒來，這些全都是他們的疑兵之計。


  可就算是現在他們才趕到，這個速度卻也極大超出了沙定洲的預期，這麼遠的距離追趕上自己，他們是怎麼辦到的。


  不等他做出什麼反應，山上的官軍動了。


  「兄弟們，殺了這幫沙普賊，為咱們正名！」白文選手中銀槍，在月夜之中更顯得閃耀。


  見他銀槍一揮，當先帶數千騎兵向被圍在最中間的土蠻們衝擊而去，遠遠的山頭之上，也是地動山搖。


  轟隆隆一片的聲響之中，李定國安排好的無數銅鐵炮開始怒吼，一顆顆彈丸落到沙普軍營地之中爆裂開來。


  這些炮在四川面對官軍時，就曾造成過很大殺傷，眼下歸附了朝廷，更是對土蠻們毫不留情的宣洩著怒火。


  這些炮彈之中，實心的開花的都有，被實心的砸中還好些，除非你恰好被砸中手腳，余的部位都會讓整個人瞬間失去知覺，毫無痛楚。


  可要是被開花彈砸中，那可就不是這麼好受了。


  不少土蠻們正是如此，他們的臉上、身上甚至手腳上都已經多了許多碎片。


  被這些彈丸碎片擊中，除非被擊中要害，不然一時之間死不了，只能忍受著劇痛，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對於這些人來說，他們此時此刻真羨慕那些被實心彈一頭砸到土裡的人，沒有任何痛苦就結束了這一切。


  不過這還沒完，令沙普軍們更膽寒的，還是白文選帶領來沖營的幾千騎兵。


  這些原來的西軍老營們，為了證明自己，此刻更是格外的悍勇，都是奮勇當先。


  雖說沙普軍們此時早已失了戰心，可營盤畢竟還立在那裡，第一批衝下去的，勢必要損失慘重。


  幾名騎兵被連人帶馬的穿透在拒馬牆上，只為了讓後面的人踩著他們屍體越過去，揮砍殺敵。


  沙普軍被祿永命他們搞怕了，還在營地外圍埋了不少陷阱，黑夜之中難以排查，都是這批騎兵用人命在填。


  在付出了一些代價以後，白文選衝破了沙普軍營地後幾乎還沒成型的軍陣，開始在其中大殺四方。


  這個時候，王尚禮等人也各自率部隨他們殺下去，在營盤中展開一場極為慘烈的殲滅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