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七章：廠衛是皇家的，不是臣自己的
「吾皇萬歲萬萬歲！」
「眾卿平身！」
崇禎皇帝一如慣例，在群臣進入皇極殿以前就早早的端坐在龍椅上。
皇帝說完，從東廠卸任已經有多年的王承恩老態龍鐘的站在大殿上，微笑著喊道：「有事啟奏，無事散朝！」
大明本境已經安定很多年了，遼東三鎮、遠東各地區都各有總兵鎮守，向內說，還有宣大等各地重鎮，也是這些年戰功卓著的將軍任總兵，不會出什麼茬子。
最近朝堂上商議最多的就是在印度地區的事。
想要消滅一個民族，像消滅滿清那樣殺光男人是無法解決的，一印度人口僅次於大明，在剛剛統一的時候甚至多於大明。
一味屠殺的話，那要殺掉多少無辜的平民，又和韃清有什麼區別？
所以要從文化上根除他們的來源，說點不好聽的，崇禎現在在印度做的，就是種族滅絕教育。
只不過相對屠殺而言，這算是好的，因為只要印度的平民不是太鑽牛角尖，他們的生活保障還是一千多年來最好的時候。
大明朝的內閣首輔，崇禎年間一直就都是個悲催的職業，魏藻德之前那些下場都不怎麼樣。
後來魏藻德學乖了，不去和皇帝爭搶權利，這才得到了善終，到了蔣德璟這一代，更是變成了皇帝的附庸。
這是沒辦法的，現在這個內閣，更像是回到洪武年初設時候的狀態，除非皇帝不關心的瑣事，不然根本不會讓內閣商議決定。
很多時候，朝廷的重大決策，都是崇禎皇帝一口斷絕，下面的臣子只能唯唯諾諾。
畢竟在這樣一個空前強勢的帝王面前，是沒有他們表現空間的。
自統一以後，大明就進入了全面擴張時期，各處的新佔領區要移民充實，國內各地都在緊趕慢趕著恢復、發展。
現在的朱慈烺，多多少少已經有了些帝國儲君的樣子了，埃利諾也是大明有史以來唯一一個歐洲公主出身的太子妃。
不出意外，她今後還要成為大明的皇后，只是不知道這位歐洲皇室，有沒有執掌後宮的經驗？
朱慈烺站在崇禎皇帝身側，如饑似渴地汲取著這位偉大帝王處理朝政和大事的方式。
這些都是日後自己登基繼位后的寶貴經驗，畢竟他也想像自己父皇那樣玩轉整個朝堂，而不是被朝堂忽悠瘸。
至於崇禎前十七年，很多人都已經覺得好像是上輩子的事兒了，兇案在看來，崇禎皇帝當時很可能是不想管。
直到十七年不得不管的時候，才出來力挽狂瀾。
不然之前一個被滿朝文武蒙著的糊塗帝王，忽然變得英明神武，文能統御百官，武能親征上陣，還有什麼理由？
有崇禎父皇坐鎮，朝堂上一般都是些關於民生、發展的彙報，向不會發生什麼大事。
「散朝！」
王承恩又一嗓子，滿朝文武行了一次山呼，三三兩兩的出去，崇禎皇帝也回到了他的冬暖閣。
朱慈烺有些無聊，這就是帝國的政務么？
他邁著慵懶的步子走出門，卻覺得前方有些嘈雜，抬起頭一看，見到不少大臣都沒走，堵在一起商量著什麼。
「參見殿下。」
看見朱慈烺來了，臣子們雖說很是尊敬，但看個個的神情，明顯都是有些輕鬆下來。
不是皇帝就好，不然京城恐怕又要鬧到血雨腥風了。
「發生什麼事了，你們怎麼都在這裡？」
聽見問話，臣子們你看看我，我瞅瞅你，良久之後才走出一個人，太子一看，這人自己認識。
正是在任東宮侍讀的屠象美。
「殿下，慘啊！」
……
散朝之後，打聽到不少消息的朱慈烺回東宮換上便服，由屠象美帶著，急匆匆來到一處宅子。
還沒走到門前，就能聽見其中傳出來的哭喊聲。
他們兩人走到門前，屠象美輕輕推開了房門，前者微微發愣。
大院中間的一顆老槐樹下，躺著一名身上蓋著白布的女子，不少人正披麻戴孝。
朱慈烺嘆了口氣，據屠象美所說，死者是宮中的新晉秀女。
這名秀女是長春宮端妃卞氏的貼身女官，在某日被一名小太監發現死在蓮花池裡。
這不是什麼大事，崇禎皇帝日理萬機，很可能對此不甚在意，但朱慈烺卻是是上了心。
對這戶百姓而言，自己養了多年的女兒入了宮，本來都是上下光耀，但就這樣死了，甚至沒個說法。
這些撫恤金銀和玉帛他們不接受，也難以接受。
端嬪卞氏的貼身秀女不明不白的死了，端嬪沒有吭聲，而且宮中也沒有什麼風聲，其中必有蹊蹺。
「內廠的人來了.……」
這時候，門外再度傳來一片嘈雜，圍觀的人都讓到了一邊，儘管有些人是緊緊攥著拳頭。
廠衛權勢極大，平民百姓怎麼敢招惹！
「大內行廠辦案，都TMD給老子滾開！」
為首那個內廠檔頭，張揚跋扈的，看也沒看，一把就將站在這裡的朱慈烺推倒在了地上。
這急壞了東宮侍讀屠象美。
「你，你們知不知道這是——」
「閉嘴。」
朱慈烺和崇禎皇帝出去親征過，自然不是什麼孱弱之人，他拍拍屁股起來，雖然有些氣惱，但更多的卻是沉穩。
這件事肯定沒有這麼簡單，若是在此暴露了太子身份，那自己也就查不出來了。
父皇不管，我管！
一群番子沖了進去，檔頭看著躺著的屍體，眼中甚至帶著蔑視，他掀開白布，嘖嘖一聲，道：
「你們拿著銀子去揚州，後半輩子衣食無憂，反正你們送她進宮，為的不也就是這個。」
「內廠的雜碎，我和你們拼了！」
有人大喊起來，拎起地上的一根扁擔就像這檔頭砸了過去，這檔頭居然沒躲開，被當頭敲了一悶棍。
不過扁擔擊打力畢竟不高，再加上那人倉促之下也沒敢下死手，他知道，自己家鬥不過如日中天的廠衛。
「媽了個巴子的，這是想造反呢！」檔頭回過神來，摸著腦門上的大包，二話沒說抽出了刀。
一眾內廠番子也沖了上去，將披麻戴孝的一幫人給拿住。
「住手，光天化日之下，你們這幫內廠的人，還有沒有王法！」
朱慈烺看不下去，所以他出手了。
這個時候，那檔頭才顧得上朝這邊看一眼，只是這一眼，他整個人都慌了。
全然不見方才的囂張跋扈，他將刀立在地上，眼神來回晃動，驚慌的道：
「太……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一聽這話，周圍所有人都將目光匯聚到這裡，而此時，內廠提督方正化也將這件事報到了崇禎皇帝面前。
「皇上，太子殿下發現了。」
崇禎皇帝面上露著欣慰，沒說什麼，好像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不久后倒是回過頭問道：
「執掌內廠這麼多年，朕給撤了，會不會覺得委屈。」
方正化本來還沒什麼，一聽這話，他眼淚刷刷的就下來了，跪在地上連聲說道：
「陛下，內廠向就不是臣自己的，那是大明的，是皇家的，臣只是代為掌管而已。」
「如今內廠存在的意義不大，皇宮大內說實在也沒什麼好查的，有司職責都在，陛下早就該裁撤，余的，老奴又豈敢多嘴。」
這話是實話，內廠起初設置的目的，是崇禎皇帝覺得皇宮不安全，要掌握自己身邊每一個宮女、太監和侍衛的出身，動作。
但是現在，這些事情早有有司代勞，每一名選進宮的宮女、太監和秀女，都先要經過六部、有司等層層級級的核查、篩選。
至於大內安全，這些年也都是禁軍在負責，這些人都是久經陣戰的精銳，根本不會出現什麼忠誠問題。
內廠存在的意義沒了，反倒比東廠和西廠更為囂張跋扈，結黨營私，暗通妃嬪，更是無惡不作。
自王承恩之後，方正化也老了，有些力不從心，管不過來了。
與其直接裁撤內廠，倒不如讓朱慈烺去試試。
崇禎皇帝點了點頭，親自下去把方正化扶起來，安慰道：「放心，就算內廠沒了，大內總管也還是你。」
「畢竟，你是朕的家人。」
方正化愣住了，又是老淚縱橫，連抹淚水，顫顫巍巍的道：「陛下，臣相信，太子會把這件事處理好的。」
崇禎皇帝微微一笑。
「朕相信會是如此，且讓太子放開手腳去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