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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大濕的風範

  望星樓,用莊華的形容,那就是異界版的迪拜酒店呐。其占地之廣,建築之華麗,裝飾之精致,莊華估計要不是律法明令限製民用之所的規格,這裏可能比肇王宮還壯觀。


  柏璜明顯是這裏的常客,一進門,迎客的小廝就引著二人上了三樓的一個雅間。


  雅間內裝修比之一樓的大廳更加精致,拖魚同的福,莊華在這間房間裏至少看出了四個國家的特產。


  四處裝飾的圍幔是淄國的月影錦,架子上擺的是靖國的瓷器,兩人對坐中間的桌案是伏國特產的一種名為金堂木的木料做成的,地毯是岐國的駝毛毯,柔軟而舒適,跪坐其上一點也不硌腿。


  一進門對麵牆上的窗戶可以直接看到大街上的情形,甚至可以遠眺到王宮裏最高的建築元和宮主殿外頂。


  看著一係列的風格,不會幕後老板是煬國人吧?莊華這麽想也就這麽問出來了,“殿下,望星樓的主人,莫非是煬國人?”


  柏緹笑著點點頭,“山庭果然聰穎,此樓主人原本是煬國人,入韶廣之後便更改了戶籍,成了肇國人。”


  果不其然呐,也就煬國人能建築如此奢華風氣,華麗多彩,絢麗多姿,腐敗腐敗肇國人。其實換一種說法,煬國人都是時尚發達人,隻不過錯生了這樣的年代,要是和平時期,恐怕煬國那一畝三分地,就是時尚的發源地,領導世界藝術進展夢想國。


  時不予我,這句話說給煬國人再好不過。


  不一會兒,十幾個侍者魚貫而入,一道道精美的菜品就都擺在了長長的桌案上,葷素涼熱,飛禽走獸,海貨河鮮,山珍野味樣樣俱全。


  明顯,這裏的飲食又是另一個高度,至少莊華在聞到葷菜的味道的時候沒想吐也沒想跑。


  “都退下。”柏璜說。


  “喏。”一眾侍者齊齊退下,房間裏隻剩莊華和柏璜二人。


  “山庭嚐一嚐這道釀蝦,據說釀蝦時所用的酒都是靖國的玲瓏玉。”柏璜將自己麵前的釀蝦推到莊華麵前。


  玲瓏玉莊華倒是聽魚同提過,是靖國獨有的酒,其特別之處就是釀酒用的水是天石泉的水,而這天石泉地處靖國與南越交匯之地,曾經為這一口泉水,靖國與南越打過一仗,結果自然是靖國贏了,不然哪來如今的玲瓏玉。


  按莊華的眼光和酒齡,所謂的玲瓏玉也就度數稍微比這裏其他的酒高那麽七八度,酒液足夠清澈,屬於清香型,對於經常被拉去泡店的酒鬼級別的人來說,五六十度的酒她都能幹半斤還能自己找著家自己開門,玲瓏玉真不算啥。


  莊華看了一眼麵前的蝦,隻覺得一股腥味衝進鼻孔,直頂天靈蓋。不過還好,沒到想吐的地步。


  “殿下,我不食葷。”莊華一字一句地對柏璜解釋道,平時動作艱難的眉頭也微微皺起,身子不自覺的向後傾。


  柏璜眼中閃過了然之色,“還以為山庭不食葷腥隻是謠傳,原來真有其事。”莊華那一瞬間的反應是做不來假的,所以柏璜才相信了莊華真的不吃葷。


  莊華先是不明所以,然後突然想起來,她曾在柏玉公主麵前說過她的師門要守四戒,其中一條戒殺之中自然包括了不吃葷。


  莊華警惕心起,看來太子請她吃飯也不是臨時起意,而是早有預謀,既然為試探她的真偽,那麽,為何還要說這麽一句引她疑心?

  “山庭師門真如此嚴格?”


  聽到柏璜這句問,莊華知道他到底目的為何了。她所謂師門之密,也是跨越了無數位麵與陰謀的長生不老的人類終極夢想。


  “並非如此嚴格。”莊華淡淡道:“皆為弟子自願遵守。”


  柏璜亦聽出對麵的人不願提及此事,便不再發問,轉而說起前大司馬夏錄的事情來,“山庭不是想對前大司馬感興趣麽,孤這就為山庭講一講。”


  “洗耳恭聽。”


  肇國曆,景碩三十七年歲末,北方戎狄攻破肇國北境走虎、利度二郡,此二郡皆為璋梁所轄,肇王大怒,斥責璋梁王柏緹非一地良主,守國良將,命其堅守不出,另於朝中設逐虜將軍,不日將接管璋梁北方守軍,收複失地。


  靖國暗中資敵,內部有人搞鬼,外加柏緹下令放水。


  莊華眼觀鼻鼻觀心,站在肇王左下首,充當她的透明人,耳邊沸反盈天的爭吵仿佛過耳清風一般,絲毫影響不到莊華。


  肇王陰沉著臉色,看著殿上群臣爭論不休。


  一邊說虞陽王該當逐虜將軍之位,畢竟虞陽王也是鎮守一方的王侯,總比太子連韶廣都沒出過要靠譜。


  一邊說太子沉穩顧大局,多年代君問政,虞陽王雖鎮守一方,但從未有過對敵經驗,逐虜將軍之位還是太子更適合。


  還有一些兩不相幫的,說還不如讓璋梁王繼續領兵北境,比這倆菜鳥更靠譜。


  總之,亂成一團。


  大殿上除了身為左相的莊華沒有說話,右相兼大司徒竺鈞,大司馬苻礎也沒有說話,當事人柏璜和柏項也沉默不語。


  除了莊華,這幾個人都在等,等肇王發話。


  “都吵夠了沒有。”


  肇王的聲音不大,嘈雜之聲甚至已經將肇王的聲音淹沒,但是肇王發話的一瞬間,像是突然拔了破收音機的電源一樣,一下子世界都安靜了。


  “臣等失儀,請大王恕罪。”群臣紛紛請罪,好像剛才還吵的臉紅脖子粗的人不是他們一樣。


  莊華暗暗搖頭,這戲演的也太浮誇,變臉變得也太快了吧,連個過渡期都沒有。她還沒有去研究過這裏的戲曲什麽的,有空去看看,對比一下是不是連專業的都是這麽演戲,把人都教跑偏了。


  “既然有罪,今日這殿上所有庶大夫以上官員,均罰糧五百石,年前交齊。”肇王不鹹不淡的說道,群臣齊道一聲“喏。”莊華的心情從風輕雲淡瞬間狂風暴雨。


  泥垢了,池魚之災是這麽解釋的麽?莊華突然後悔今天早朝沒請假了。本來她臉色就不好,身體又瘦弱,平時請假啥的肇王也習慣了,可惜沒有後悔藥啊。


  五百石糧,莊華心裏巴拉著小算盤,嗯,肇王前前後後的十幾波賞賜夠她在這個世界奢侈的過十年了,罰就罰吧,不在乎這小小得失。


  肇王為什麽賞她?肇王每次向她請教她師門的事兒,她就一通亂蓋,反正她說的東西玄之又玄,不涉及實質,說不死人,還不收稅不拘留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文學底子不夠還是兩個世界的人腦回路不同,每次她說她覺得無關痛癢的話,肇王都一副豁然開朗的樣子,然後大把大把的賞賜就搬到她家了。


  莊華這邊裝小透明,可有人偏偏不讓她透明,讓別人都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她這個禿瓢身上。


  “不知左相大人對於逐虜將軍的人選有何推薦,老夫願聞其詳。”右相兼大司徒竺鈞突然對莊華發難。


  說起這位右相與她的恩怨,莊華一開始覺得莫名其妙,第一天上朝的時候,這位右相兼大司徒就給她出了一個難題。


  說大王先有恩典,允許她見王不拜,然而為臣者豈能不守君臣禮儀,不行跪拜之禮?

  莊華本來前一天都做好心理準備,跪!命比膝蓋重要。


  可是這世界上有一種人,他們的性格中有一個統一的特點:軸。什麽意思呢,就是他脾氣上來了,軟的硬的都不好使,非得跟別人對著幹,甭管後果,必須得先軸過這一陣的再說。


  被竺鈞這麽一說,莊華當時的軸勁就上來了,當即反駁道,難道你老人家要讓大王言而無信食言而肥麽?難道君言如絮無足輕重麽?您老人家要是這麽想,別說跪,讓她趴著都行。


  於是,莊華的流氓行為打敗了右相兼大司徒。


  後來莊華才知道,原來這位竺鈞大人是顏夫人的表哥。顏夫人是誰,是柏項親媽,這位顏夫人幼年雙親盡喪,是舅舅家養大的,和竺家公子竺鈞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後來一道選秀旨意,青梅落入宮牆內,竹馬流淚到天明。


  從此,顏夫人的娘家是竺家,表哥兼竹馬就是後台,莊華跟太子走的近,那就是柏項的敵人,柏項的敵人就是顏夫人的敵人,顏夫人的敵人就是竺鈞的敵人!(三狐:大家暈了沒,反正我暈了。)

  莊華就這麽和這位右相兼大司徒大人杠上了,身上也隱隱約約的打上了太子的標簽。


  按理說,竺鈞不會如此不理智的為柏項樹敵,隻不過莊華的位子來的太容易,莊華猜想竺鈞根本沒把她當盤菜,為難她也是為了給太子添堵,卻沒想到第一次交鋒被莊華耍流氓了。


  之後的各種各樣的為難層出不窮,竺鈞懶得玩了,柏項那一派的人可是樂此不疲,所以從莊華被封為左相那天起,她的日子就一直過得“有滋有味”的。而這位右相大人,也時不時的想起來她,就為難為難她。


  比如此時此刻。


  竺鈞這一問,把肇王也吸引住了,漸漸把莊華當成知心大哥,呃,知心小弟的肇王,無疑此刻對莊華的想法很感興趣。


  莊華這一段時間裏跟肇王說話似是而非慣了,於是回答道:“與其牡雞司晨,不如各司其職。”


  本來隻是等於沒說的廢話,偏偏竺鈞找到了可供發揮的餘地。


  “左相大人的意思,可是說,太子殿下並不適合出任逐虜將軍一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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