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借我兩百壯漢
西山校場因其地處偏僻又地勢複雜,所以已經很久沒有軍隊駐紮了,這裏除了還有大概軍寨的輪廓,許多設施已經年久失修。
破落的兵舍,坑窪不平的演武場,落滿汙物的水井,偌大的兵器庫裏除了進門處的角落裏堆放著昨天莊華讓府裏下人送來的東西,以及四處散落著零星的殘兵裂甲,空蕩蕩的讓人一步踏進去都有回音。
莊華和陶厲在前麵走著,後麵隻跟著陶培,其餘人都在門口臨時搭建的守兵營房裏呆著。
陶厲看著滿目瘡痍,不禁唏噓,“當年老夫初來乍到,也曾於此處練兵,不想如今此處已成了這番模樣。”
跟在身後的陶培也是一臉懷念,恍然間仿佛又回到九年前那段艱難的歲月。
稚弱的璋梁王,當地世家的為難,吃緊的北方戰事,那樣四麵環敵十麵埋伏的情況下,當時的陶厲就在這裏訓練出第一批赤驍騎。
莊華則一言不發的陪同著兩位老人在整個校場大概的走了一圈,往回走的時候莊華開口了,“陶大人,晚輩有一請求。”
陶厲重遊舊地明顯心情不錯,道:“講。”
莊華道:“晚輩考慮不周,所以想請大人幫忙召集一些泥瓦匠,將這裏修繕一番。”
陶厲陶培一聽來氣了,“莊公子,你當我家老爺是什麽人,任你如此指使差遣?!”
陶培從後麵來的聲音嚇了莊華一跳,頓足轉身,對陶培解釋道:“這位誤會了,明日起,我將封鎖這裏,以後凡是沒有晚輩令箭者,不許擅自出入。所以,我需要一批可靠的人,但晚輩在此並不熟悉,所以才想要麻煩大人幫忙。”
陶厲皺起了眉毛,問道:“你要封鎖這裏,為何?”
莊華賣了個關子,沒有回答陶厲的疑問,而是說道:“請大人也盡快指派監軍來此,若是練兵正式開始,再進出西山校場就難了,到時得罪了監軍,晚輩百口莫辯。”
“你到底要做什麽?”陶厲又問道。莊華說的一切讓他的好奇心達到頂點,奈何,莊華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說道:“恕晚輩得罪,此次練兵,除參與人員,一律保密,且泄漏訓練情況者,將一律軍法處置。”
陶厲道:“老夫也不能知道?”
莊華點頭,“不能。”
“王爺也不能知道?”
“不能。”
莊華兩次幹脆不遲疑的回答讓陶厲更是好奇了,又問:“那麽監軍呢?”
莊華答道:“監軍屬參與人員,當然可以知道,不過,若是監軍泄密,也按照軍法處置。”
陶厲點點頭,如此嚴苛的規矩,一視同仁,有點樣子了。
“老夫來當這個監軍,你看如何。”陶厲語氣平淡的說道,好像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而不是一件差點嚇尿旁邊人的駭聞。
莊華:“……”
陶培:“……”
您別鬧了……這是莊華和陶培的心裏話。
看著莊華一副沉思的模樣,陶厲不滿道:“怎麽,老夫來當這個監軍委屈你了不成?”
實際上,莊華在嚴重發呆,陶厲一聲嗬斥算是拯救了腦海中神獸狂奔的莊華於瀕傻邊緣。
“……這是晚輩的榮幸。”腦子裏高速運轉的cpu告訴莊華,這是再好不過得了,畢竟這位陶大人的人品是信得過的,不必擔心中飽私囊等問題。
莊華答應的爽快,陶培卻出言阻止了,“老爺,請三思。您政務繁忙,再出任此處監軍,未免……”
陶厲抬臂豎起手掌,打斷了陶培的話,道:“司徒府的年輕人都不錯,老夫也不能總在那個位置上,是該曆練曆練他們了。”尤其是那個君雅小子,身為少司徒,整日憊怠懶散,雖然從來沒耽誤正事,但是他看了就不爽,這下他要離開一段時間,看那小子還怎麽偷懶。
遠在司徒府裏處理公務的君雅狠狠地打了個噴嚏。
抬頭看著門外晴好的天氣,君雅一時摸不到頭腦,這背後隱隱的寒意是怎麽回事。
莊華看監軍的事兒就這麽定了,於是立馬提出了她今天請陶厲來這的真正目的,“陶大人,晚輩今日是想跟您借兵。”
陶厲聞言又是疑惑,“借兵?”
莊華怕他誤會,沒看陶培一直在放冷氣麽,立即解釋道:“隻需二百名精銳即可,就像今天大人帶來的侍衛,不知可不可以?”
陶厲銳利的目光直視著莊華,冷道:“借兵有何用?”難道想充數到新軍軍隊裏?
陶厲最是不喜這樣弄虛作假的事,“他”竟然敢提到麵前來說,是自己脾氣太好了嗎?
“非也。請陶大人聽晚輩說完。”意思就是別斷章取義,咱還沒說完呢。莊華說出自己的意圖,“在下不熟軍中事務,亦無人脈,練兵之事,還需有人協助。晚輩借這二百名精銳,是為了充當教官,並不算在新軍之中,隻需以我之法訓練新軍即可。練兵期間作為教官的所有開支都算在軍需之中。”
陶培冷笑道:“莊公子打的好主意,如此一來,之後的對陣你若是輸了,也罪不在你,而在我家大人。”
莊華道:“故而,晚輩封鎖了這裏,亦不會泄漏教官的來曆,大人又是監軍,不必擔心晚輩另有圖謀。”
莊華的解釋讓陶培一張依舊帶著年輕時俊朗模樣的臉變黑了。這就是打臉呐,側麵說明了陶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又正麵說明了莊華心懷坦蕩。
陶培敢拿他的人格保證,他看見陶厲有一瞬間笑了,雖然很快就收住了,但他還是看見了!
陶培老帥哥覺得自己的心森森滴傷桑了……大人呐,老夫都是為了你啊,你怎麽能笑!怎麽能!!
陶厲和莊華已經往前走了一段路,聊著正事,誰也沒注意陶培老帥哥的哀怨。
“晚輩會先訓練二百名教官一個月,然後再開始挑選新兵組軍,開始訓練。”
“如此一來,你練兵的時間隻剩兩個月。”
“若是能成功,一個月也夠,若是不成功,一年也不夠。晚輩早已孤注一擲,多謝陶大人關懷。”
“哼,老夫隻是以監軍的身份提醒你。”
“是,陶大人並非關懷晚輩,隻是提醒。”
“小子!你笑什麽!”
“大人看錯了,晚輩沒笑。”
“狡辯!!”
“大人說的是。”
“……”瞪眼的陶厲老大人。
“……”一副嚴肅臉的莊華。
“哼。”陶厲一甩臉,蹭蹭蹭地大步離開了。
莊華覺得,這位司徒真可愛啊。回頭看著似乎還沉浸在哀怨中的陶培老帥哥,莊華提步走去。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這兩個老的就是兩個寶,一個都不能忽略。
柏緹派人去請莊華來王府,他想知道莊華的想法還有計劃,可派去的人卻回報說,莊華一早就領著十幾個護衛出門了,去了哪家裏人也不知道。
柏緹覺得奇怪了,一大早的能去哪呢?沒一會兒西城門那裏就傳來消息,說早晨莊華和司徒陶厲一同出城去了。
西山校場,柏緹腦海中一下子就跳出來這個地方。他就更覺得奇怪了,莊華和陶厲……一起去西山校場?這事要多怪有多怪,不過知道了莊華是和陶厲一起,也就放心了。
結果中午的時候又收到了司徒陶厲的折子,說他要親自出任西山校場的監軍,從今日起就住那了,順便還提了一句莊華也留在西山校場不回城了。
柏緹難得的困惑了。
他立即使人請來君雅和畢昶,他覺得今天的腦子有點不夠用。
君雅把這封陶厲送來的折子反複看了十幾遍,不死心的又看了十幾遍,終於確定上麵看不出朵花來,才把它還給柏緹。
畢昶看著君雅皺成一團的臉忍不住笑出聲來,而後笑聲漸大,都穿出門外了。
往日君雅還總是笑話畢昶埋在公文堆裏,累的跟狗似的,他今天終於可以笑回去了,哈哈哈哈~大快人心呐!!司徒大人,晚生崇拜您!
知道畢昶和君雅之間“恩怨”的柏緹並沒有怪罪畢昶的失態。其實他也很想笑。
君雅臉黑的跟鍋底似的,瞪了畢昶一眼,“王爺麵前失儀,成何體統!”
畢昶也覺得自己過分了,收斂了笑聲,跟柏緹告罪,“臣失態了,請王爺恕罪。”
君雅牙根癢癢的,你敢不敢把嘴角抹平了再說啊!!!!
“下不為例。”柏緹輕飄飄地一句帶過,而後言歸正傳,“莊華此舉,不知是何用意。”
畢昶也恢複了往日嚴肅的麵孔,正色道:“莊華心思奇特,臣隻能猜測,此舉一為消除他人懷疑,二來是找強援。”
他人會懷疑什麽?懷疑柏緹會暗中出手幫助“相好的”。
強援是誰?正是司徒陶厲。有陶厲在,誰還敢為難“他”,誰不知道陶厲老大人最恨那些背後搞小動作的人,敢在他麵前給莊華下絆子,活膩歪了吧。
君雅補充道:“其中應該也有司徒大人的意思,他想磨練磨練司徒府的年輕官員。”
要說璋梁最年輕的部門,非司徒府莫屬。除了司徒陶厲,其餘官員年齡最大的不過四十五歲,少司徒君雅更是隻有二十七歲。
恐怕,不止於此。
柏緹決定,改日親自去西山校場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