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隻能馬不停蹄的前進進
莊華的釋然讓柏緹覺得麵前這人下一刻就會消失不見的錯覺,一向自製的柏緹一把拉過莊華緊緊擁在懷中,隻覺得這人太過單薄,稍用力就會被折斷。
“何必呢。”莊華沒有掙紮,隻淡淡的說過了一句。
柏緹無言以對。
前些日子還想給莊華家裏添人進口,自己卻先後悔了,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但自己對莊華的用心卻越來越清晰,毋庸置疑。他想要這個驚才絕豔,淡泊如水的人陪伴在自己身邊,不是一時而是一世,不是君臣而是……所以在知道莊華和一個陌生男子單獨外出時他才會頭腦發熱的追了過去,以己度人,對與莊華,了解的越多就越被其吸引,他不相信還有結識了莊華而不會被“他”吸引的人,“他”身上那股安然的氣質是這個亂世中的人所不具有的,那麽獨特,那麽的讓人欲罷不能,隻想再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
柏緹用著莊華的手臂越收越緊,仿佛這樣就可以抓住被他越推越遠的人。
想想他都做了什麽呢?從一開始就把“他”放在風口浪尖,不給予一絲維護,幾次把“他”推到眾人麵前麵對狂風暴雨。
為了璋梁,為了肇國,為了自己的雄心壯誌,他何時有過猶豫,可是,對於莊華,他會猶豫,但最後在莊華麵前的都是那副無情的麵孔。他企圖以其他的事物來彌補,可是莊華卻沒有什麽要求。
而這一次,他親手,把莊華逼到絕路上。
一開始就決定了莊華是可利用之人,就算自己對“他”有好感,漸漸喜歡上“他”,柏緹也沒有改變自己的初衷,依舊按部就班的進行下去每一步,就如今天的事情,莊華是最合適的人選,他就不會推出別人。
“我不會讓你赴死。”柏緹最終隻說出這一句話。
莊華眼神中是柏緹沒見過的漠然,她說:“我累了,想早些休息。”
柏緹輕輕的放開莊華,莊華轉身就躺了回去,麵對著牆側躺著,閉上眼睛像是睡去了。
柏緹給莊華蓋上被子,離開了莊華的屋子。
還得靠自己,莊華睜開眼睛,心裏默念著。
臨近傍晚,莊華拖君雅給雁容傳了個信,讓雁容到王府來見她,有事情要交代,不是莊華故意要指使君雅當信童,而是在王府她真心沒什麽親近的人,她來的匆忙又沒帶人來,派來伺候的人她又不放心,所以隻好拜托君雅了,
君雅也知道了白天發生的事,心中正對莊華同情愧疚不已,二話沒說就答應了,還親自把雁容送了過來。
莊華因此奇怪了好久,難道君雅看上雁容了?知道毀了東苑的住處,雁容一下子撲進她懷裏,忍不住的小聲哭泣,莊華這才遲鈍反應的明白是怎麽回事。這世界多小啊……
莊華輕輕的拍撫著雁容的背,輕聲安撫道:“哭什麽,你家先生我不是好好的麽。”
雁容卻哭得更大聲了,而且兼有一發而不可收拾之勢,抽抽噎噎帶著哭腔的道:“先生,為什、什麽,璋梁王、要、要這樣、對待……先、先生?!”
莊華覺得這還真不好回答,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上看,柏緹真的是個不錯的君王,但是現在莊華身為這位偉大君王走往成功路上補平道路的炮灰,莊華還真沒什麽好心情去誇他。
“一將功成萬骨枯,自古以來皆是如此,你家先生隻是運氣不怎麽好。”莊華微微歎息,仿佛旁觀者一般感歎,在評說著與己無關的事情。
雁容抬起梨花帶雨的小臉,止住哭泣,抽噎著小聲說:“先生,要不、要不你、逃吧。”
莊華抬手揉了揉雁容發頂柔軟的發,“傻姑娘,能逃到哪去呢。別為此事憂心了,我都不急,你急什麽。”
雁容生氣的拉下莊華在她頭發上作亂的手,一雙柔若無骨的小手緊緊地把莊華的手攥在手裏,說道:“先生,性命、性命……命攸關的事情,你……”
“我知道,我知道,雁容擔心我,不過你家先生是什麽人呐,會這麽容易被人拿去性命嗎?”莊華還摟著雁容腰背的左手在雁容背上撫了兩下以作安撫,“山窮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相不相信你家先生我,會平安渡過此番劫難。”
雁容看著莊華一派從容淡定的神情,不由自主的想點頭,但一想到自己得來的消息,還有莊華竟然破例的在這種時刻要見她“交待事情”,以往莊華對她都保護的很好,這樣的關口都是不會讓她參與進來的,這回竟然叫她過來了,難道不是要交待後事了嗎?!
“先生,雁容不傻。”雁容好不容易平複下來抽噎,表情鄭重的對莊華說。
莊華也同樣很鄭重的對雁容說:“我怎麽會拿這種事開玩笑。”
兩人對視良久,終於以雁容敗落而結束,莊華的目光深深地注視著一個人的時候,就像幽深明淨的湖水,仿佛要把人的魂魄都吸引進去,讓人不由得信服。
事實上,莊華也不是在哄雁容,她確實不是一點把握都沒有,這幾天她翻查醫書不是一點收獲也沒有,她發現了一個不得了的東西,繼而有了一個了不起的想法。
她在一本醫書中看到熏艾可溫經止血,可用於孕婦安胎養氣。耳熟吧,大名鼎鼎的甄嬛傳裏麵就有這樣一段。當讓,莊華不是無聊的回味這個電視劇,而是進而想到了艾灸,既然隻是燒熏艾草就能讓它的藥性發揮作用,那麽,別的藥是不是也能這樣做?司鈞不是張不開嘴麽,總不會氣管和皮膚毛孔都閉上了吧?
莊華原來的世界裏有一群無聊的人,做過這樣一個實驗,不封住人的口鼻呼吸器官,隻是以金粉塗滿人體表麵皮膚,時間一長,這個被金粉覆身的人竟然窒息了,還有一個新聞是,頂級的瑜伽大師可以把頭埋進土裏,隻用皮膚呼吸。
再說那些層出不窮的皮膚補水的護膚水,嚴重說明了皮膚是一個很牛X的器官,能吃能喝的。所以這個的可行性是很高的。
但是莊華這個隻囫圇看過幾本醫書的入門學徒醫者都算不上的外行,這事她真沒把握,本來今早還糾結要不要把這個想法告訴黃老大夫讓他試驗一下可行性,隻不過還沒來得及說就被人推坑裏了。
莊華心裏無奈的笑笑,一步之差,就是天差地別,一下子從助教變教授了,這也算提幹了是吧。
柏緹把門推開一條縫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莊華滿眼寵溺的看著被擁在“他”懷裏的雁容,盡管那張臉上依舊麵無表情,但能明確的感受到此時的莊華收起了防備和淡漠,整個人的氣場都變得柔和了。
他從未見過的溫柔模樣。
柏緹默默地後退了一步,站在門外製止了想要通報的下人,站在門口好一會,才壓抑下心中想要殺了那個女人的想法,才再次推進門去。
莊華看見柏緹站在麵前,有些驚訝,放開了雁容,雁容麵前,莊華不能表現出那種和柏緹關係降至冰點的狀態,以免雁容多想,於是向柏緹拱手行禮,“見過王爺。”
柏緹還以為自己會得到冷遇,沒想到莊華是一如往常,想他自從掌控了整個璋梁之後已經很久沒有這種受寵若驚的感覺了。柏緹說道:“莊華不必多禮。”
莊華收回了手,轉身對雁容說:“今天晚上先住這,去吧,早些休息。”
雁容雖然十分擔憂莊華單獨麵對柏緹會不會出什麽事,畢竟是柏緹把莊華逼到這個分上的,但看著莊華不容置疑的目光,隻好應了一聲“喏。”便退下了,出門前還冷冷的瞪了柏緹一眼,隻是柏緹帶著淡淡殺氣的眼神掃過來,雁容一下子從頭涼到腳,在莊華催促的目光中憂心忡忡的離開了。
雁容一走,屋裏就靜了下來,隻有燭花劈啪的細微爆響聲,除此之外,連呼吸聲都聽不見。
“莊華喜歡她?”柏緹突然發問。
莊華拒絕回答這個問題,“隻怕與王爺無關。”純粹的不願意搭理柏緹,她現在死豬不怕開水燙,沒直接趕人隻能說明她素質高。
柏緹也眼神暗了暗,不再繼續這個問題,說道:“若是司鈞真的死了,我就送你走。”
莊華明了。李代桃僵麽,她懂,之前她也想過這個可能,不過,“王爺準備把我送到哪去?”
柏緹答道:“虞陽如今局勢已經平穩,那裏遠離璋梁和韶廣,沒人認識你……”
“可我不願意。”莊華打斷了柏緹的話,“王爺以為我是什麽?你圈養的牲畜還是你後院的姬妾?”
柏緹深深的看著莊華嗎“你以為我把你當做什麽?”
莊華不去理會柏緹眼中那深沉的讓她承受不起的東西,說:“也許我真的是不知好歹,但是我想即使是死,也請讓我死得自由一點,如果我連名字都不能自由,那麽,在這世上這具軀殼裏活著的究竟是什麽人。”
“比命還重要麽。”
“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是的。”
沒有自我的人叫行屍走肉,強大的靈魂雖死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