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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用繩命在做實驗

  接下來的兩天時間,黃老大夫和莊華就一直埋頭在實驗當中了,事實上他們也隻有兩天時間了,因為司鈞已經連一點水都進不下去了,整個人已經脫了相一點也看不出原來的模樣了,時間再久就隻剩死屍一具了。


  前麵所有的實驗都出乎意料的順利,就差最後一步,用司鈞所中之毒一樣的毒藥來做實驗。


  在實驗對象上,莊華和黃老大夫產生了分歧。


  “我還是不同意用人來試藥。”莊華語氣堅定,跟麵前白眉倒豎的黃老大夫大眼瞪小眼,寸步不讓。


  “那你說,用什麽來試藥,這個東西還的告訴我中途藥效的變化!”黃老大夫拿著的藥杵在莊華麵前上下揮舞,仿佛下一刻就會砸在莊華麵無表情的臉上。


  莊華也無力反駁這個了,但是她還是不同意,不是愛心泛濫也不是什麽人道主義,而是莊華這個偽憤青從人體試藥想到了當年日軍在中華大地上種種慘無人道的人體試驗,心理上就接受不了。


  這不是普通的臨床藥物測試,而是毒藥啊,就算這個世界人命不值錢也不能這樣糟踐人吧!莊華若是不知道就算了,她又不住海邊,管不了那麽寬,但是她知道而且還是直接參與者,最最關鍵的是,這個辦法是她提出來的,不可推卸的責任。


  莊華片刻無語讓黃老大夫找到了有力的反擊,“解藥倒是不難,但是原毒老夫手裏卻隻有一份劑量,難以再製出一份,以你我之前試驗所得,解藥又有分量十足,老夫有九成把握不會白白害了一條人命。”


  “並不是十足的把握不是嗎。”莊華的反駁略顯無力。


  “司鈞一死,北境必定生亂,若是不以人先試藥,害了司鈞,因此喪命的就不僅僅是你一人,而是成千上萬也許更多!一人與萬千人比,孰重孰輕,莊華當真分不清嗎?”


  黃老大夫說的這些,莊華怎麽不懂,長歎一口氣,莊華轉身出了屋子。她要出去透透氣,總有兩全的辦法,她知道她不是在跟黃老大夫爭,而是與事實相爭。到底是良心重要還是大局重要,她很糾結,良心是她自己的,大局勢肇國的,可是肇國的大局事關眾多人的身家性命。


  此也伯仁彼也伯仁。


  就像莊華很久之前聽過的一個故事,一群小孩在火車軌道上玩,五個孩子在正常工作的車道上玩,另一個孩子在廢棄的岔道上玩。這個時候一輛火車駛來,如果他正常往前開那五個在正常車道上玩的孩子就會遇難,但是如果火車開到那條已經廢棄的岔道車道上,那個在廢棄車道上孩子就會遭遇不幸,火車司機該如何抉擇,是為了人數多的五個孩子而把車開到廢棄車道上?可是那個守規矩的孩子豈不冤枉。那麽正常行駛?可是那是五個孩子的性命,能熟視無睹麽。


  莊華現在就是火車司機……不合格的火車司機,嗯,還是半調子的那種。


  雙手捂臉,使勁搓了搓,直到麵部皮膚微微發熱,莊華才放下雙手,仰頭望天,雙臂交叉環抱在胸前。要是莊華原來世界的朋友們看到這樣的情景,就會開始擔心了,莊華這是要把力所不及的事情硬扛上身的先兆了。


  良久,莊華又回到了屋子裏,那個被不幸選中早早就被綁在柱子上的可憐人正驚恐的看著閃著寒光吐著毒藥的匕首朝他靠近,就在鋒刃快劃到他身上的時候,莊華喊了一聲:“慢!”


  黃老大夫無奈的製止了自己的弟子,對莊華說道:“老夫還以為莊華想明白了。”他對莊華這個年輕後生像對待弟子子侄一樣,莊華的顧慮他也明白,因為他是一個醫者,隻會救人從未以醫術害過人,如今讓他親手做這等有違天道人和之事,他也是心中無比糾結,但是事有輕重緩急,黃老大夫不是分不清輕重的人,但是他卻不希望莊華因為此事留有心結,所以順了莊華的意,沒有繼續下去。


  莊華來到黃老大夫麵前,說:“黃老,莊華想明白了。”莊華繞過黃老大夫來到那差點被是要的人麵前,問道:“你可有家小?”


  那人餘驚未去,隻是訥訥的搖了搖頭,有恍如瘋癲一般用力的點著頭,涕泗橫流在臉上糊成一團。


  莊華也懶得去辯真假,又問:“想活嗎?”


  那人點頭,發髻都要散了。


  莊華回頭對黃老大夫說:“他想活。”


  “莊華……”黃老大夫有一瞬的失望,莊華如此這般婦人之仁,實在不似大丈夫所為。


  莊華說:“司將軍也想活,他也想活。出身貴賤,智慧高低已經由不得選擇,黃老,舍一人救一人,我心有不忍,也許這同情於此時十分不合適……”話還沒說完,莊華便從黃老大夫那個拿著匕首的弟子手上奪過匕首,脫了左手上的手套,解開包紮在手上的繃帶,吧鋒刃上的毒都蹭在撕裂開的傷口上,淡淡的血色然在匕首的刃上。


  在場所有人都被莊華的舉動嚇得呆若木雞,幾個心理素質差的甚至嘴巴張的都快裂了,別說雞蛋,就連鴕鳥蛋也塞得下了。


  那匕首上塗的是什麽,在場的人誰不知道是什麽,可是莊華居然就這麽淡淡然的塗在了未愈合的傷口上。


  找死麽?

  黃老大夫指著莊華半晌說不出話來,臉憋得通紅。


  莊華扔了匕首,從容的把手包紮上,說:“但是如果事事都能計算出價值高低,做人還有和趣味呢。”


  黃老大夫氣急,眼前一黑險些倒過去,幸好莊華眼疾手快,搶先一步一步踏過去扶住了他,其他被莊華差點震死的人才反應過來圍了過去。


  把黃老大夫扶到坐榻上坐著,莊華一邊黃老大夫撫著後背順氣,一邊寬慰道:“我身體本就不好,幅度之後差不多與司將軍此時的情況相近,如此實驗結果更相近,於司將軍有益,而且您不是說過,九成把握,很高的。”


  黃老大夫半晌才說出來第一句話,“胡鬧!胡鬧!”


  莊華賠禮認錯:“黃老說的是,絕不會有下次,我保證。”


  “你還想有下次!!”黃老大夫的唾沫都要噴到莊華的臉上了,莊華後退著連連點頭稱是,“是是是,不敢有下次。”


  莊華有點委屈,到底誰是受害者啊?!

  黃老大夫也懶得跟莊華再扯皮吩咐眾弟子:“馬上,熏上解藥!留四個人,其他人都撤出去。”


  莊華不敢招惹這位憤怒的老人家,小心翼翼的提醒道:“黃老,還是等毒性擴散之後再說吧。”


  黃老大夫鼻孔裏恨不得噴火,“擴散?!就你這小身板,等毒性擴散了小命就沒了!”


  莊華想了想還是說:“再等等吧,兩個時辰之後再開始解毒。我是清醒的,黃老您又在這,不會出差錯的。大不了直接喝解藥不是也來得及。”


  “哼,方才用別人的時候你怎不說這些?”


  “那人被逼服毒,必定心存怨恨,說不定要魚死網破,又怎會配合。”


  莊華的解釋勉強說得通,黃老大夫黑著臉讓人著手準備著隨時開始解毒,但不是現在,而是在莊華情況不好的時候。


  柏緹來的時候就是看到莊華和黃老大夫相互對峙著坐著,黃老大夫臉色難看,莊華麵無表情,手腕被黃老大夫按在三根手指下,時刻把著脈。


  柏緹知道自己此時不受莊華待見,便也不去問莊華而是隨意尋了一人問道:“黃老和莊華怎麽了?”


  被揪住問話的黃老大夫的弟子一臉古怪的表情,半天才回答出來,“莊華華先生他……自己服毒試藥了。”


  柏緹心裏一沉,“服什麽毒試什麽藥?”


  “服的是司將軍中的毒,為了試驗解藥的藥效。”


  柏緹隻覺得心都要涼了,莊華,莊華。


  那邊的對話莊華和黃老大夫都聽見了,莊華始終目不斜視的盯著窗外的天,黃老大夫則是有一瞬間幸災樂禍的感覺,眉眼一挑,示意莊華看柏緹。


  莊華視而不見,媽蛋,她現在也沒想出來怎麽解決麵對柏緹這件尷尬事,黃老大夫你要不要為老不尊呐!


  莊華沒反應,柏緹卻已經走過來了。


  “黃老,莊華的毒還沒解嗎?”柏緹聲音平靜的聽不出一絲波動,他站在莊華身後,視線落在莊華的少了一指被黃老大夫把著脈的左手上。


  黃老大夫答道:“尚未,等第一次毒發之後再說。”


  莊華隻覺得身後的涼氣越來越重,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募地,莊華雙手縮成拳,額頭上的青筋一下子冒了出來,控製不住的吭了一聲,“唔……”


  不同於任何外傷或是內傷的疼,像是身體裏突然被急速製冷,硬生生凍裂了五髒六腑,不是一蹴而就,而是快速地一步步蔓延,能分明的感受到疼痛蔓延和對身體的腐蝕。


  黃老大夫一直把著莊華的脈,怎能不知道莊華的變化,脈搏時有時無忽如擂鼓忽如浮絮,立馬對眾弟子說道:“馬上開始解毒!”


  柏緹則一步上前把因忍痛而僵硬不能動莊華扶了起來,莊華回頭對柏緹說:“去,那……”伸出手指向屋子中間的高高的木板床。


  這個時候也不是矯情的時候,有人就用,管他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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