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一隻鳥和兩隻蟲的故事
情知雁容是何許人的悅丘和戚縉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悅丘玩笑道:“男子何患無美人相伴,莊華又何必癡纏一人。”
莊華看也不看悅丘一眼,從麵前桌案上拿起一塊點心放到嘴邊咬一口,覺得不怎麽對胃口便囫圇著把這塊不大的點心吞了下去,,擦去指尖的碎屑,才說:“一路上見識了悅丘的生活,我方才信了這句話。”
悅丘噗嗤一聲笑出聲來,一手端著酒樽一手指點著莊華不知說什麽才好。
戚縉倒是看著莊華把手又伸向了酒壺,一把奪走了莊華桌上的酒壺,莊華摸了個空,隻好轉而去吃水果。
悅丘瞥了戚縉一眼,正對上戚縉稍顯冰冷的目光,悅丘回以一笑了之。
莊華目不斜視,這兩人一路上“眉來眼去”、“眉目傳情”的太多了,要是總是去關注他們,她不用幹別的了,況且人家的恩怨哪輪到她這個俘虜人質來插手,管好自己不餓就行了。
半個時辰後,船起錨,漸漸地駛離了碼頭,因為順風,沒多一會就要消失在海平麵上。
莊華站在船尾,翹首而望。
船身在水麵劃開一道道道波紋,風推著船快速前行。
她真的離開肇國了,有些不真實的感覺,之前心心念念的事一朝達成,她反而茫然了。今後去往何方?要做什麽事?她完全沒有打算,就像過一條懸在深淵上的鋼絲,沒過去時,匆匆迷霧之讓人感到興奮和緊張,隻能向前,因為根本就回不了頭。可是,當踏上了另一邊的彼岸,才發現,前路依然迷霧重重,沒有一個究竟的答案,難免會讓人產生厭倦。更可怕的是,前方看上去一片坦途,但是沒有方向,沒人來指明一個方向告訴她該往哪走,也沒什麽在逼迫她一定要走哪條路。
現在這種局勢也容不得她到處亂走遊山玩水,她又沒什麽野心、雄心壯誌,要不留在彥澤是最好的選擇,她也不用計算那麽多藥離開了。
該去幹什麽呢……莊華被自己問住了,以往清明的墨瞳中隻留茫然之色,讓她看上去像一個迷了路的孩童,有點無助和軟弱。
“莊華似乎有心事。”不知何時到來的悅丘開口出聲,把莊華從茫然的思緒中拉回來。莊華扭頭看著悅丘,問:“什麽時候來的?”
悅丘上前一步與莊華並肩而立,道:“在莊華開始神遊天外的時候。”
莊華又把視線移到麵前碧藍色的海麵上,隻剛才和悅丘說話那一會兒工夫,之前還能看見碼頭那邊停泊的船隻,現在就一點也看不到了,一眼望去,海天一色,仿佛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莊華微微皺眉,其實她也想把眉毛皺成一團讓人一看就知道她很糾結的樣子,但是她無能為力。
“你打擾了我和陸地告辭。”莊華不爽的說道。
悅丘眉梢微挑,而後一本正經的對莊華道歉說:“在下唐突了,還請莊華不計仇怨,恕某之過錯。”
莊華餘光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悅丘隻需送我到煬國,我就不計較了。”
悅丘輕輕一笑,“想來莊華還未去過靖國吧,我請你到靖國去,帶你遊覽一番靖國山水風光,莊華以為如何。”
“我還是想去煬國,聽聞昔日淄、煬兩國於九鼎山簽訂盟約,永世交好,我很想見識一番九鼎山上的秀麗風光。”莊華拒絕了悅丘的“邀請”。
悅丘依舊保持者淡淡的笑意,道:“這船隻往靖國去,若中途改道,恐怕於行程不利。不如莊華隨我先去靖國,在往煬國走。兩國不過一界之隔,來去方便,莊華以為如何?”
“悅丘就有十分把握我會答應?”莊華看著談笑自若的悅丘,好奇地問道。
悅丘的目光看進莊華如墨般深沉的卻透徹的眼眸,嘴角不自覺的彎起一個弧,“莊華何必明知故問。”
莊華深以為然的點點頭,也不知是因為認同悅丘的話還是為了其他,目光淡淡落在一如還就掛了起來的悅氏旌旗上,“悅丘可曾聽說過一個故事,關於螳螂與黃雀的故事。”
悅丘看著莊華,笑意愈深,道:“未曾。莊華可願講與我聽?”
莊華從善如流,講起了故事:“夏天的時候,我看見樹上有一隻蟬,它鳴叫著很歡快,它不知道,在它的身後,一直螳螂正虎視眈眈的看著它,隻等時機一擊致命講它吞吃入腹。而這隻螳螂也不知道,在它的身後,正有一隻黃雀盯上了它,隻等它一朝鬆懈,便吃了它。悅丘以為,誰是最後的贏家?”
悅丘直覺答案不會那麽簡單,但是還是回答說:“黃雀。”
莊華搖搖頭,然後轉身離開船尾,往船艙走去。風這麽大,又是在海上,萬一感冒了可就吃大虧了,莊華摸了摸被抹發的頭油弄成像哈利波特裏德科拉小時候那樣發型的頭發,暗暗歎氣,
還不是為了司鈞試藥的那次,黃老大夫耍詐,沒有給她真正的解藥,結果唐啟給她開的外掛就解決了這一次的無妄之災。毒都解了在吃藥那不是傻是啥,於是莊華的頭發又無情的長長了,足夠梳三七開的背頭了……
短短一年之內,頭發長長了三次,莊華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尤其是第二次,莫名其妙的就長長了,鬱悶的要死,莊華真怕哪天一覺醒來,充當壽命倒計時的頭發一下子長到腰那,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回到船艙裏自己的房間,莊華從裏到外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低頭看著身上牙白色雲錦長衫,衣邊袖領處都用藍色的繡線繡出精細的卷雲紋,其他地方沒有任何紋飾,幹幹淨淨的,是她喜歡的那樣,就是容易髒這一點讓莊華不敢到處走走逛逛,讓她有些小鬱悶。
這些都是戚縉給她添置的,她現在是“身無分文”,這麽貴的衣服他自己有錢的時候也沒買過,而且弄髒了洗起來困難,所以莊華從來不買看上去就貴死的衣服,衣服麽,穿了舒服就行,她又不是穿給別人看的模特。
莊華不知道,雁容每次給她添置的衣服都很頭疼,為了讓莊華免了顧忌,雁容還費盡心思的挑選一些看起來和普通布料差不多的布給莊華做衣服,,反正莊華是那種幾乎不問世事的型,鹽溶液不擔心有朝一日莊華會識破她的小心思,故而實際上,每一件也不比莊華現在穿的這一件便宜。
戚縉給莊華買衣服也是參考了雁容的策略,隻不過因為一路走得匆忙,沒有時間仔細挑選,所以大部分衣服都不低調,戚縉還怕莊華不喜歡,但是莊華看上去也沒排斥這些衣服隻是第一次問他買了這些衣服還有錢沒。
莊華不是擔心戚縉的家底豐不豐厚,隻是這次分開走,這個世界又沒有銀票這種東西,帶錢麻煩,想來戚縉也不可能隨身帶多少,萬一上了岸到時候因為沒錢而困在原地行動不得,那就太囧了。
在知道戚縉自有方法解決經濟問題後,莊華就毫無負擔的收下了戚縉資助給她的衣服。
莊華剛把所有的一切該整理的整理好,戚縉在門外敲門,說:“莊華可在?”
莊華過去開了門,看著戚縉端著吃食,滿眼期待的看著她,莊華想不出該怎麽拒絕,“進來吧。”
戚縉跟著莊華進了門,把手上端著的食物擺放在屋裏的矮桌上,對莊華說:“莊華,我剛做的,嚐嚐吧。”
如果莊華沒有看到戚縉的喉結不安的顫動,光憑表情,莊華是絕對看不出戚縉的緊張的。
莊華來到桌邊坐下,看了戚縉一眼,“坐。”戚縉聽話的坐在了莊華對麵,等著莊華動筷子。
莊華本來還覺得沒什麽,吃就吃唄,又吃不死她,頂多拉幾天肚子,但是戚縉這麽熱情地看著她,一下子壓力就大了起來。“你說,是你做的?”
戚縉點頭,“是我做的。”
也對,莊華剛才還奇怪戚縉怎麽沒影了,原來去做壞事了……呃,搞研發去了。
莊華拿起筷子,探向了第一道看上去賣相不錯,很能讓人有食欲的綠葉菜,在戚縉的注視下,夾起一筷子放進嘴裏。
莊華慢慢地咀嚼,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麽端倪,半晌咽下嘴裏的菜,說:“還不錯。”
然後端起米飯和著飯快速但絕對不是狼吞虎咽的消滅了那一小碟嚐過的菜,還好不是很多,四五筷子就夾光了,要不莊華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辦。
這孩子,絕壁是把鹽和糖放錯了。這個世界的製鹽技術不怎麽樣,製糖的技術也不咋地,最好的鹽、糖顏色到差不多都,當然不是白色。莊華淡淡的看著其三小碟的菜摸摸蛋疼,如果她有的話。估計這三個也是這個味,刀工倒不錯,是個安慰。
在戚縉驚喜的目光中,莊華快速的消滅了所有的飯菜,隻留了一桌空碟空碗。
“莊華喜歡?”戚縉笑著問莊華,臉上是藏不住的得意之色,像一個真正的二十歲的青少年一樣,而不是深沉老成的仿佛已經度過了幾十年人生路隻餘沉穩。
莊華點點頭,“喜歡。”
“明日我還為莊華下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