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聽說過湯姆和傑瑞的傳說麽
這場雨下了兩天兩夜,雨停的時候,程家長女招贅婿入門的消息已經傳開了,關於傳說中的贅婿,各種消息和資料也由不同的途徑傳開了。
清晨,雨後濕潤的空氣帶著些清甜的味道,華府裏一如往常寧靜,外界的一切都不能影響到這裏,因為他們的主人早在程家大小姐上門的那天就下令了,最近半個月就不要出門了,糧食什麽的都有店鋪按時送上門來,沒有吃喝上的顧慮,不出門頂多就是悶一點而已,又不會掉一塊肉。
因為莊華的這一條命令,外麵的人想打聽點小道消息都沒有機會,雨一停,莊華的好朋友們就紛紛遞上了拜帖,有人是真的關心莊華,有人則純粹是來看熱鬧的,對此,無論是善意還是惡意的,莊華通通拒絕了。
真正關心她的,她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很危險,她不願連累他們。不懷好意的,她又不是演馬戲的,有義務讓他們“觀賞”自己,總而言之,莊華要靜下心來準備下一步的行動了。
日上三竿的時候,莊華從後門出門了,不乘車不騎馬,步行往珍蘭坊去了。
玉娘沒想到莊華還會來,以至於見到莊華的時候愣了好一會兒,才把莊華往後樓的朱蘭閣請去。
玉娘的驚訝莊華能理解,她往日表現得不像個渣男,所以現在訂婚第三天就來逛風月場所的渣男行為有違她平時的形象,讓人吃驚是很正常的。莊華在玉娘疑惑又鄙夷的眼神沐浴下也是很不自在的,又不是她想來的,這不是有人“讓”她來的麽。
老規矩三壇酒先上,其他的玉娘愛往上添什麽就添什麽。不過今日玉娘卻沒有為莊華再添什麽吃食,等到上了酒就歲奉酒的侍女一起離開了,沒再出現。莊華心想自己應該是被嫌棄了,好慘。
莊華自斟自酌也倒悠閑,隻是這份悠閑沒多久就被打破了。
“我似乎小瞧了你。”戚將的腳步隨著慢條斯理的說話聲一同逼近,撩開門口的珠簾就直接進來了,一雙桃花眼盯著莊華,想要把她從皮到骨都看個透徹一般。
戚將在莊華對麵落座,莊華拿了個空杯子給戚將的倒上酒,把酒推到他麵前說:“迎春酒,嚐嚐。”
戚將人都來了,自然不著急,執起酒杯輕酌慢飲,隻是普通的迎春酒,冬季裏的雪水和普通的稻穀釀成,沒什麽特別之處,“這酒,也值得我品味?”
莊華看了戚將一眼,“你喝過迎春酒?”
“年幼時曾喝過。”戚將耐心的回答道,他想看看莊華究竟要耍什麽花樣。
莊華又為他的空杯裏倒了一杯酒,說:“今日的酒與昔日的酒有何不同?”
“無甚不同。”
“太子殿下對迎春酒的記憶深刻啊。”莊華輕輕吹皺了酒杯裏的酒液,“太子殿下可喝過肇國的迎春酒?”
戚將摩挲著酒杯的外壁,“此等賤物,我何須一一品嚐。”
莊華說:“我卻很喜歡品嚐不同國度的同一種酒。故而,你我並非一路人,你不懂我。”
戚將輕揚眉梢,“小人才需揣測上意。”
莊華點頭,“有道理。”
氣氛此時似乎凝滯住了,兩個人誰也不說話,各自飲酒,你來我往,不一會三壇酒就空了,隻餘空壇在地上。
莊華倒空了最後一滴酒,一飲而入,而後便起身向戚將告辭了,“在下先行一步,太子殿下隨意。”
說完就要走,戚將當然不會就這麽讓莊華走了,早晨上門請人撲了個空,到這又說了一堆有的沒的廢話,正是還沒說。怎麽可能輕易的放莊華走。
“慢。”戚將叫住了莊華。
莊華才跨出去一步的腳步定在了原地,轉身問:“太子殿下還有事?”
戚將扭頭看著莊華,“你不蠢,故而,為何要娶程氏女?”
莊華糾正戚將的說法,“是她娶我才是。”
戚將嘴角微勾,“就算是她‘娶’你,你有怎麽會‘嫁’她?”
莊華雙手抄在袖子裏,“所以你不懂我呢。告辭。”莊華瀟灑利落的轉身離開了,留下戚將一臉古怪表情的跪坐在那,在莊華的腳步聲消失好一會兒之後,嗤笑出聲,“嗬……有趣。”
程氏最大的威脅就是戚將,程氏一旦垮下來,受益最多的就是戚將,戚將兼任少司空總管全國財政,司空的位置在就被他架空了,故而程氏倒了,受益最多的就是戚將。
程葳蕤成親,九成的可能是與族內的男子成婚,一旦和族內的男子成婚,程葳蕤對程氏的掌管力就會大大下降,因為那些目光短淺的程氏族人們一定會以各種理由讓程葳蕤的夫婿掌權,進而架空程葳蕤這個家主的權利。
程氏內鬥一起,就是攻克它的好時機。
然而,誰也沒想到,程葳蕤會冒天下之大不韙,以女子之身向一個男子求親,一個外族男子,一個有些名望的外族男子,最重要的是這個外族男子甚至不是煬國人。
這件事情鬧的人盡皆知,程氏的族老們再怎麽憋氣也不可能要求程葳蕤去退親,畢竟程葳蕤是一家之主,代表著一個家族的臉麵,一個女子向男子求親,又退親還要不要臉麵了,何況他們根本就指使不動程葳蕤。
但同時族裏的人也都安了心,一個外族人還是入贅夫婿,大家都不會讓“他”有機會掌權的,間接地團結了程氏內部。
故而莊華答應程葳蕤的求親讓多少人的算盤落空,包括戚將。莊華對別人都抱著無所謂的態度,別人吵翻天,罵到她臭大街她都不在意,但是戚將不一樣,戚將是個危險人物,手裏攥著山庭和邢樂兩條命,她不能不在意,所以她得給戚將一個滿意的答案,如何滿意就是她說了算了。
變態大多都是一個套路,對待對手就像貓戲弄老鼠,讓他玩高興了,就會一直玩下去,莊華故弄玄虛就是要讓他想繼續玩下去,而不是想“吃”她。
莊華對上戚將的劣勢是顯而易見的,消息不靈通,活動範圍小,合作夥伴不能百分百托底,真正能與她托底的可能處境還不如她,算得上是腹背受敵,左有狼右有虎。而她的對手呢,不僅將她的一舉一動都守在眼底,還對她的來曆以及目的知道的一清二楚,占據著主場不說還人多勢眾。
在這樣四麵楚歌的環境下,最要命的還是缺少時間,從越來越密集的北方軍事奏報傳回朝廷,煬國朝廷似乎也察覺到了肇國的用意,至少邊關的將領是察覺到了,朝廷徹底明白過來隻是早晚問題。
這像個不定時炸彈,一旦引爆會把爆炸範圍之內的人不分敵我一同炸個粉身碎骨。
莊華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這之前拖延時間,讓自己安全。自己安全的情況是安全的至少說明原錫肯定沒事,原錫他們沒事山庭和邢樂就很有希望被營救出來。
寥慶依然繁華而美麗,莊華走在大街上舉目四顧,心中有些惋惜,戰爭一起不知道這座城市的命運會如何,也許會在硝煙中被摧毀,也許戰火根本波及不到它,但是一定會和今日之景象有差別。
“華大哥!”迎麵走來程雋,幾步就走過來,麵上是十分焦急的神色,莊華迎過去被程雋一把抓著胳膊就往程府的方向走,莊華連問一句的機會都沒有,就被程雋急吼吼的拽到了程府。
程府裏還是像往常一樣,下人們規矩有序的做著自己的事情,隻是較往日而言更安靜了。
一直到了程葳蕤的住處,在院門口,莊華及時的掙開了程雋的鉗製,有些氣喘的問道:“說、到底、什麽事……事情?”
“我姐姐突然昏迷不醒了”程雋湊到莊華跟前低聲說了一句,莊華眉頭微皺,抬腳就往院子裏走,邊走邊問:“什麽時候的事?”
程雋此時倒是落在了莊華的後麵,急急地跟上莊華,說道:“如雪說姐姐昨天晚上就開始精力不濟,帳還沒看完就犯困回去休息了。今天一早入學去伺候姐姐洗漱,卻一直不見姐姐起床,然後就發現姐姐昏睡不醒了。”
“怎麽都叫不她醒嗎?”莊華問。
“把姐姐泡進水裏用水淋都叫不醒。”
很快,莊華就和程雋進了程葳蕤的臥室,輕紗羅曼,熏香嫋嫋,充滿著女子的氣息,莊華顧不上打量程葳蕤的房間直接進了內堂去看程葳蕤。
伺候的下人隻留了如雪一個,在遠離床榻的地方,程圍也在。
程圍平靜的麵容掩不住滿心滿眼的關切和擔憂,眼睛的魚貫一直落在程葳蕤的身上,連莊華的到來都被他忽視了,直到莊華擋住他看程葳蕤的視線,才反應過來。
莊華問走過來的程圍,“看過大夫了嗎?”
程圍答道:“已經看過了,查不出是什麽原因,隻說是睡著了。”說完眼中閃過一絲暴躁,睡著了怎麽會叫不醒呢?一定是有別的原因。
莊華仔細地看著程葳蕤恬靜的麵容,不一會兒,就看出了不妥,她的嘴中線卻有一絲不自然的紅色,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嘴唇是很容易被忽略的,因為有唇紋,何況是唇中凹陷處那麽隱蔽的地方。
莊華立即隻給在場的三人看,“看照兒下唇中央的凹陷之處,是不是有一道紅線?”
三人聽莊華這麽一指點,立馬就看到了,很隱蔽的一道紅線,在唇紋中間隱藏的很好,若不仔細看真的看不出來。
程圍的扭頭看著莊華,冷道:“這是怎麽回事?”
莊華當然聽出來了質問之意,不悅道:“這兩天我就沒見過她,這話應該是我問,程家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