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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兩眼淚汪汪

  “啊,在下失禮了。”莊華腳下也挪不得,隻好應付了一句,腦袋向後仰了仰,拉開和柏緹的直麵距離。


  柏緹也後退了一步,似乎對莊華的回答不是很滿意的樣子,皺著眉說:“嗯。以後不要這樣看別的男人。也不要這樣看女人。”


  莊華一愣一愣的,心想這位果然難伺候,她還隻找機會撤吧,就過柏緹仿佛會他心通一樣,又對莊華說道:“以後你就跟在我身邊,你的房間一會兒就搬到樓上去。”


  得,後路也給堵上了。莊華有些灰心,耷拉著腦袋看著鞋匠把她腳型描完,就隨意的趿拉著鞋子回到帷幔後的裏屋,往床榻上一躺,裝死。


  柏緹跟了進來,看著莊華光溜溜的腳搭在床沿外,目光一暗,語氣裏帶著些斥責道:“白日裏就纏綿床榻,像什麽樣子。”


  莊華閉著眼睛翻了個白眼,起身坐在床沿,也不穿鞋也不整理衣冠,看著柏緹問出來自己自見到他就存在的疑問:“王爺,是什麽事,讓您非得親自來靖國一趟?”


  “我來靖國你不高興?”柏緹自來熟的坐在莊華邊上,扭頭看著她。


  喜憂參半……莊華沒敢這麽說,“隻是感到奇怪罷了,我還以為王爺會在肇煬邊境主持大局,或者穩坐朝堂運籌帷幄。”


  柏緹笑了一下,“我就不能做些別的事情?”


  “能。”莊華被柏緹緩和的表情迷惑,調侃道:“在後宮雨露均撒,綿延子嗣。”


  柏緹的臉色一下子就冷了下來,莊華一哆嗦,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真是太鬆懈了,怎麽就忘了伴君如伴虎,這人對自己在和顏悅色那也是一國之君啊!


  莊華光著腳踩在地上,對柏緹躬身一拜,“在下失言,還清王爺恕罪。”


  “你和別人也這樣……說話?”其是柏緹是想說,口無遮攔。


  柏緹沒有怪罪,而是問了個相關卻又有些遠的問題,莊華翻著眼珠子瞅了柏緹一眼,見他的神情不像是生氣,但是莊華總算長記性了,謹慎的回答說:“也不全是。”


  “哦?莊華都和誰如此說過話呢?”柏緹好奇地問道,莊華很糾結,不知道該不該如實回答,想著萬一有惹著這位爺,自己非得感冒不可,這忽冷忽熱的。於是在莊華沉默糾結的時間裏,柏緹的臉色越來越黑,最後開口說道:“怎麽,連一句實話也不願與我講?”


  “不是不是!”莊華心想我這是招誰惹誰了,隻好硬著頭皮老實回答說:“與相熟之人一起時在下才會如此無狀。讓王爺見笑了,在下以後不會再犯。”


  不知是哪句話或者那個詞讓柏緹高興了,柏緹冷著的臉又寒意消散了,說:“既無錯何必改。”


  “……”這日子是沒法過了。莊華的心中的小人默默寬麵條,她終於體會到了康熙老爺子為啥不喜歡冰山四了,喜怒無常的人果然不好相處。


  購物風波告一段落,當晚莊華的房間就被挪到了天字號的一間上房裏,隔壁就是柏緹的房間。


  莊戶躺在比地字號裏的床榻大了一圈的雕花床榻上,失眠了。


  她鬧不準柏緹到底是在幹嗎了。對她那個好,離著百依百順也就差那麽一點吧,好到莊華上茅房都覺得菊花緊,何況這才是第一天啊。


  在肇國好歹還有輿論壓力是吧,柏緹不能怎麽樣,在這真是可以說無法無天了,要是真想怎麽樣莊華反抗的餘地都沒有,可他偏偏啥都沒做,就那麽滲著你,讓人毛骨悚然。


  然後就是不告訴她,他來靖國是為了啥。莊華沒自戀到認為柏緹是特意為她來一趟,她不覺得自己有這麽重要,何況,他才出現在白鶴不到幾天時間,要說柏緹一早就知道她在哪,也不會這麽快就來,那麽一定是她來到白鶴之後,柏緹才得到的消息,也就是說,柏緹是在來的路上得到了他在白鶴的消息。


  莊華不是很執著於柏緹的目的,但是他這樣吊著人胃口,總是一到關鍵時刻就轉移話題不給人個痛快真真煩死人。


  像莊華這樣好奇心大,又不喜歡糾纏的人,遇到這樣的事情真是遇到了死劫,於是第二天,莊華頂著一對發青的眼圈出現在了大堂的飯桌上時,柏緹很是關心的說了一句:“莊華的氣色不很好,去請大夫來看看。”說著命令就下去了,莊華連忙阻止了,說:“沒什麽,隻是一宿沒睡罷了,不用請大夫。”


  “何事讓莊華如此憂心?”柏緹隨著莊華吃著清粥小菜,臉上的表情淡淡的,沒有絲毫嫌棄或不適應的神色,還有空給莊華碗裏夾了菜。


  莊華嘴角微微抽了抽,她覺得以後的日子不會好了,但是人家那麽淡然自若,她要是發作不就顯得矯情了?於是莊華淡定的回答說:“柏公子此行讓在下頗為擔憂,不僅公子一人身係要事。”


  柏緹吃著飯,不緊不慢地說:“等人到齊了你就知道了。”


  莊華沒有為這句“等人到齊了”等多久,下午,人就到齊了。


  這個時候,莊華剛從驛館外麵回來,踏進驛館門口,樓梯上,一個青年正從上麵走下來,頭上束著歪髻,頎長的身子仿佛沒了骨頭一樣倚在扶欄邊,嘴角上還帶著懶散的笑意,仿佛午後曬了太陽剛剛醒來的貓。


  “好久不見,莊華安否?”青年向莊華擺手打招呼,卻讓莊華險些紅了眼眶。仿佛回到了初見時候的場景,這個看似放蕩不羈卻武藝高強的青年。


  半年前,自己在珍蘭坊見他的那一麵,讓莊華的心都涼了一半,那樣一個英姿勃發的人就給折磨成了那副狼狽模樣,莊華甚至曾有過懷疑,自己救回來他們,他們還能回來嗎?還能回到當時那樣出色的人嗎?


  今日一見,莊華徹底把選在嗓子眼的心放下來了。


  “我很好。”莊華的嗓音有些暗啞,藏在袖子裏的手有些顫抖,她不敢說的太大聲,怕一大聲就會暴露自己顫抖的聲音。


  邢樂幾步從樓梯上躍下來,來到了莊華麵前,一雙星目注視著莊華,良久靜默無聲,最後終於一手搭在莊華的肩上,仿佛完成一件任務之後的交待一樣,“我和山庭都安然無恙。”


  莊華驀地笑了,笑中帶淚,朦朧的水色浮在莊華的眼中,但馬上就消散無蹤,難得一見的笑容也漸漸收斂,釋然的說:“那就好,那就好。”


  “莊大哥!”少女脆生生的音調在樓上的走廊上響起,莊華怔愣著抬頭一看,驚訝的把少女的名字脫口而出:“青繁?!”


  少女紅著眼眶,明顯消瘦的身形讓莊華心裏一軟,皺著眉看了邢樂一眼,“你這哥哥是怎麽當的?”


  邢樂被莊華跳脫的思維弄得一愣,隨即苦著臉對莊華訴苦道:“可不是我這個當哥哥的不稱職,而是她就惦記你這個哥哥,寢食難安的,怎麽就怪到了我頭上?”


  莊華一想就明白了怎麽回事,暗暗歎了一口氣,真是個死心眼的丫頭。


  當日她設計騙走青繁也沒想著能瞞著她多久,尤其在自己墜入山崖的那一瞬間,莊華想了很多,其中一個就是這小丫頭要是知道她死了會如何。


  按照這小丫頭的軟心腸,無論她之前做了多少可無的事情,在聽到她身死的這個消息的時候,一定會非常難過。但是莊華想著她身邊會有程雋,還會有邢樂還有師父,會慢慢地忘記她這個不稱職的“義兄”,然後把她當成人生中的一個相伴較短的過客,漸漸的就沒了傷痛和難過。


  卻沒想到,在靖國還能見到青繁。如果說柏緹和邢樂是順路的話,那麽毫無疑問,青繁肯定是來尋找她的下落的。因為她墜崖之後掉入的那條河是能通到靖國的。


  莊華心中既感動又慚愧,感動的是有人回來千裏迢迢她這個很可能已經死了的人,慚愧的是,她不覺得自己曾為青繁做過什麽事情,值得青繁如此珍貴的情誼。


  青繁已經在莊華和邢樂說話的工夫從樓上下來了,在離莊華還有三四步的地方停下了腳步,眼中含淚怔怔的看著莊華的臉,吧嗒,一滴眼淚湧眶而出,青繁一頭紮進莊華單薄的懷抱裏,失聲痛哭。


  莊華展開雙臂環抱住這個小丫頭,默默地安撫著她忐忑不安的心情,什麽都沒有說,隻是一下一下的撫著她的後背。


  邢樂沒想到青繁竟然對莊華的感情這麽深,一時張大著嘴看著“深情相擁”的兩人沒了反應。


  “你們在做什麽!”


  柏緹蘊含著怒氣的聲音冷冷的從背後傳來,莊華一哆嗦,暗道,壞菜了,又惹著他了。


  青繁哭得正慘,完全沒有聽見柏緹的怒喝,埋頭在莊華的懷裏一聲一聲的似要哭個痛快,莊華也沒有把人推開的打算,但邢樂已經看到柏緹的臉色越來越黑了,快要趕上鍋底兒了,他一把把青繁從莊華的懷裏揪出來。


  青繁不知怎麽回事,被打斷哭泣打著嗝疑惑不解的回頭看著邢樂,邢樂嘴巴一努,青繁順著邢樂的視線向莊華身後看去。


  柏緹的眼神帶著冰碴掃了一眼邢樂,倒沒對青繁小姑娘怎麽樣,邢樂嘴裏發苦,暗道,這叫什麽事?什麽倒黴事都是他擔著,他咋就那麽命苦……


  莊華讓開一步對柏緹說:“不好意思,方才當了門口的路。”


  柏緹臉色的色階又深了一度,“他”以為他生氣就是因為“他”擋了路?


  莊華也知道肯定不會是因為這點屁事,但是打死也不能承認啊,一直以來裝糊塗都是莊華對付曖昧者的最高手段。不動聲色的對邢樂使了個眼色,邢樂非常上道的說道:“樓上備好了酒菜,我們上去再敘舊吧。”


  柏緹冷冷的“嗯”了一聲,越過幾人直接往樓上走去。


  青繁不知所以的,打著嗝問邢樂,“師、師、兄……呃~他生、生……生氣了、了嗎?”


  莊華很淡定從懷裏拿了帕子給青繁擦臉,青繁小臉一紅就接過來躲到一邊擦臉去了。


  “他很生氣。”邢樂對莊華說。


  莊華點點頭,“看出來了。”


  “你可知為什麽?”邢樂問。


  莊華看了一眼滿臉嚴肅的邢樂,很堅定的搖搖頭,“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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