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4又當官了
自己有給過“他”什麽呢?柏緹一時頓住了,他似乎,沒給過“他”什麽,就連“他”的財產,都是現在的太上王賜下的,若果沒有他,“他”該當是過著那種閑雲野鶴的生活,就像在白鶴城剛剛見到他的時候那樣,雖然看上去有些勞累,但是看得出來“他”很高興。
當初“他”不惜拋棄在肇國的一切,不就是為了自在麽,可是現在他連“他”唯一的那點期盼都毀掉了。
和他站在一起,注定自在不起來。
第二天一早,莊華穿著昨日回家之後就被司農府送過來的朝服,在雁容的伺候下束發戴冠,然後在一人來高的銅鏡麵前照了照。
雁容打量著莊華的這一身裝束,說道:“先生穿上朝服還真像那麽一回事兒。”
莊華嘴角抽了抽,“以前我當左相的時候也穿過朝服,怎麽那時候不見你誇我?”
雁容過去又為莊華把鬢角翹起來的頭發沾著發友撫平了,“那時候先生沒頭發,先生之前的身體也比現在差些,而且那時候先生的心事很重,前後兩者自然是沒得比。”
“那麽明顯?我記得那時候我明明很悠閑的。”莊華任由雁容動作,好奇地問道。
雁容臉色倏然沉了下來,帶著些擔憂和回憶,“那時候你身邊不要人伺候,我也好奇,有一天就趁著易不在府裏,我就去偷偷瞧了先生。”
莊華問:“你瞧見什麽了?”
雁容搖搖頭,“先生就像往常一樣,看書,寫字,靜坐。可是那時候的先生讓我覺得很……很壓抑,我說不上來那是一種什麽感覺,但是先生你一個人的時候,然人覺得和這個世道格格不入,先生很,孤獨……”雁容說著,語調變弱了下來,最後笑笑說:“我都是瞎猜的,先生別掛在心上。”
莊華有些欣慰的感覺,這個世界上有人能理解到她的處境。伸手從袖子裏摸出來一枚鑲嵌著靛藍色寶石的花鈿,戴在了雁容的發髻上,然後欣賞的看了看,說:“好看。”
雁容也不推辭,直接湊到銅鏡前照了照鏡子,摸了摸頭上的花鈿,“先生,這值不少錢吧?”
莊華含糊道:“我也不知道,我商隊上次走來的貨邁出去的時候,看見這個就留下了,反正都是我的,是賣還是送人不都是我的事情麽。”她當然知道這個多少錢了,不如他曾給柏緹買過的於形玉佩,但是也不便宜了,足夠一個百姓家二十幾年的正常花銷了。
這是李亮說的,不過莊華沒體會過這個世界百姓是怎麽過的,因為到了這個世界她就從沒缺過錢,所以對這個概念不是很明白,但是知道這玩應很貴就是了。
雁容很少在自己身上花錢打扮,或許是和從前的經曆有關,雁容不會像別的統領女子那樣打扮的花枝招展,而是向著莊華靠攏,一切極簡,但使用不會顯得庸俗,隻是看上去清淡。
莊華不希望雁容一直這個樣子,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正是漂亮的時候,這個時候不漂亮,老的時候難免會有遺憾。
雁容嗔怪的看了莊華一眼,“以後別往家裏拿東西了,莊子上哪裏不用錢呢?要不是你說劃出去的那一部分不許動,咱們府上現在恐怕都揭不開鍋了。”這個時候雁容覺得莊華尤其聰明。
莊華有些寒煙,那本來是給雁容的,現在靠雁容那那一部分收入來補貼夏君府的花銷,還真是……咳咳,心照吧大家。
莊華的行頭拾掇完了,也差不多到了該出發的時間了,此時天還沒有亮,月亮還在天上掛著,莊華帶著兩個隨從兩個護衛。乘著馬車就往王宮的南門那邊去了。
南門是王宮正門,大臣們上朝都要從南門進去,莊華慢悠悠的來到了南門的時候,已經一個小時過去了,進去的時候正好碰見了山庭。
莊華拿不準該不該去打招呼,萬一給山庭帶來什麽不好的影響就糟了,可是山庭一點顧忌也沒有的朝莊華走過去,到了近前,山庭與莊華並肩而行,態度很是親近的佯裝責怪道:“莊華,怎麽看到我也不打個招呼?”
莊華心裏一暖,“我這不是人‘紅’是非多麽,要是有那醃臢之徒做了一些不好的猜測,我可真就是有愧於你了。”
旁邊也有路過的大臣,山庭和莊華的聲音並不小,所以兩人的對話別人聽的一清二楚,本來有與山庭交好的人想把山庭拉走,不要去找人莊華這個麻煩人物,但是一聽兩人這麽說話……難道兩人之前認識?
這麽想著,有那不怕麻煩事兒的湊上來,跟山庭打招呼:“山大人來得好早。”
山庭見是熟人,拱手回禮道:“見過邱大人。”
莊華很是識趣的沒插話,隻是向那位邱大人微微頷首便罷。人家又沒跟她打招呼,她現在這種情況也用不著跟誰處理好關係,基本上也沒有關係讓她處理,再說這人她連眼熟都算不上,這就說明是被柏緹新換上來的人。
那位邱大人想莊華頷首回禮,然後就玩笑似的跟山庭說:“山兄和莊大人糾葛不淺啊。”
誰都知道,這位求達人說的是兩人名字的事情,紛紛露出笑意,看山庭如何化解這個不尷不尬的危機。
山庭坦然道:“我與莊華三年前便相識,交情著實不淺。”說著,還看著莊華,眨了眨眼。
這下所有人都愣住了,這倆人早就認識?!三年前?
想想,三年前莊華用山庭這個名字進入肇國朝堂,攪起一波風雲,三年後山庭再入朝堂卻不是三年前那個人,而三年前那個山庭卻改名換姓成了莊華再次歸來。
之前還有人想著兩人品性差別如此之大,一個君子一個佞臣,名字隻是巧合,卻不想,人家早有交情。
難道,三年前莊華本就是借著山庭的名字進入朝堂,莊華本就是叫莊華?
所有人都糊塗了,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提起這個話頭子的邱大人幹笑著說:“山庭,莫要與我說笑,早些時候莊大人回來,也不見山庭你說過與莊大人有交情。”意思就是是不是有誰逼你這麽說的?說出來兄弟給你做主。
山庭笑了笑,“我與莊華是生死之交,我被困賊手,也是莊華冒著九死一生的危險,救我出來,此情山庭終盡一生也難以為報。之前我沒有去,是因為那時公務正忙,我與莊華莫逆之交,他怎會怪罪我,帶我有空閑時,他又不在城裏了。”山庭說著,扭過頭來看著身邊至始至終一言不發的莊華:“莊華,明日在下可要登門拜訪,你可要準備好酒菜。”
莊華無奈的看了山庭一眼,“山庭,時間不早了,等下了朝再說吧。”
山庭這是在幫她,寧可把自己拖進來也要幫她。莊華覺得挺對不起山庭的,三年前就因為自己還的山庭被困煬國兩年多,現在要是還因為她讓山庭名譽掃地,她就真的要無地自容了。
上了朝,莊華就站在大司農鄧先的身後。昨天莊華本來想去拜拜衙門的,但是因微博約的事情,就沒去成,於是今天這位鄧司農看著莊華的眼神很是不善,就差把“老子煩你”這幾個字寫腦門上了。
鄧先人長得粗壯,跟殿前的司馬符礎相比,嗯……這位司農大人更像是司馬。這位達人莊華早先還是左相的時候就認識,算是臉熟,畢竟商超的時候抬頭不見低頭見,那時候這位司農在右相竺均的光芒掩蓋下,不顯山不露水的,莊華也沒接觸過,但是現在看來,恐怕是早就站在柏緹這邊了。
莊華心下唏噓,就算柏緹不來這一出奪城的把戲,肇王百年之後,這個位置也是柏緹的了,司馬司農都站在柏緹這邊,或者說是先王後和前任司馬的這邊,哪還有太子即位和虞陽王篡位的可能。
莊華忽然又進一步體諒到現在的太上王的心情了,一輩子都把脫不了一個勢力的影響,就算是站在國家最巔峰的位置,那也是憋屈至極啊,怪不得這麽看不得柏緹這個兒子的好。
莊華屬於新朝廷裏的新菜鳥一隻,真個朝會一直在聽著,每一句話,也沒人理會她,莊華樂得在鄧司農寬闊的的背後當鵪鶉。
一上午的超長會議結束之後,莊華也沒聽出來說了什麽實質性的東西,看來柏緹對這個朝廷班子還是不滿意,看來要說正事就隻有璋梁的那些人來了才行,現在朝廷裏這老貓兩三隻即使德高望重撐不起來一整個朝廷。
下朝的時候,鄧司農從鼻子裏哼出一聲,然後對莊華說:“跟著老夫去司農府走一趟。”
這話說得,怎麽也不像是讓她到司農府走一趟,而是像去廷尉大牢裏走一趟。
莊華屁顛屁顛的跟上,結果還沒出去宮門,宮裏的內侍就過來了,一道太上王口諭把莊華召走了。
“莊大人且慢,太上王請大人前去覲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