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牢裏牢外冰火兩重天
柏緹為什麽生氣,柏承彥不知道,但是在柏緹生氣的時候,還是不要去打擾的好。柏承彥便一直站在殿內等著,一直到天黑,柏緹終於又記起來還有一個兒子被他落在議政殿後,派人來找柏承彥了。
大軍得勝還朝,慶功宴自然少不了,今天晚上,就是大宴群臣的第一天,但並不是正式的,算是預演一下慶功宴,也是給這些這段時間以來,受了許多委屈的大臣們壓驚。
柏承彥道的時候,宴會還沒有開始,柏承彥看著宴會上人來人往,一片歡聲笑語,就愈發的點擊在天牢裏冷冷清清的莊華,回身問帶他來的內侍:“父王在何處?”
小內侍回答說:“小的去請王子的時候,大王還在偏殿裏休息。”
柏承彥卡了一圈,沒見到柏緹的身影,看來是還沒出來,柏承彥吩咐了一聲,若是有人找她,就說他回住所更衣去了,然後便向偏殿走去。
到了偏殿門口,門口守著禁衛,柏承彥知道柏緹在裏麵,於是對禁衛說道:“去通報一聲,我要見父王。”
近衛有些為難,這位是大王子,大王似乎還頗為看重,但是大王吩咐了,不許任何人來打攪,“殿下,大王吩咐不許任何人來打擾。”
柏承彥眼神一厲,“你莫不是聽錯了吧。”
禁衛雖然不想得罪柏承彥,但是還是盡忠職守的說:“殿下,小人不敢欺瞞,確實是大王的吩咐,還請殿下恕罪。”
柏承彥沒辦法,站在殿門口進不去,但也不想走,“怪罪你做什麽,你又沒做錯什麽。”然後就站在門口,決定要等到柏緹出來為止。
柏承彥往這一站,禁衛們又為難了,這要是讓人看見,他們罪過就大了,還有萬一大王怪罪起來,就吃不了兜著走了,“殿下,要不,您到那邊的偏殿去休息會兒?等大王出來的時候嚇人派人去告訴您。”
“不必,我就在這等,我自己願意,怪不到你們頭上。”柏承彥也是一個不愛聽勸的主兒,執意要在這站著,門口的禁衛沒辦法,全都苦著個臉,不時地瞄一眼站在門口靜立不動的柏承彥,想著萬一大王怪罪下來自己會是什麽下場。
但是柏承彥站了才沒一會兒,裏麵就出來一個內侍,畢恭畢敬的對柏承彥說:“殿下,大王請你進去說話。”
誰也沒看見,柏承彥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狡黠,很快就被埋在眼中故作的欣喜神色之下,隨著內侍進了殿內。門口守著的禁衛也算是鬆了一口氣。
偏殿內,柏緹坐在坐榻上,一身常服,略帶著疲憊深色的臉上,一雙眼睛閉著,仿佛在小憩。柏承彥一下子就放輕了腳步,雖然他沒有上過前線廝殺過,但是不代表他不能體會戰場的艱難,在天老李,莊華就給他講過三王奪城時候的驚險與艱難。
一個城池的爭奪已經這麽讓人心力交瘁了,何況是一個國家呢。這場戰爭持續了四個多月,雖說不長,但是也不能說短,煬國本就是將傾大廈,五個國家合力圍攻還打了這麽長時間,其實不短。
以前他見柏緹,從未在柏緹的臉上看出過疲憊,然而現在,卻見到了一個這樣的柏緹,這樣的父親,柏承彥忽然覺得自己來的不是時候,也許應該讓他多休息休息,一會兒還有那麽大一場宴會等待他出場,是個勞心的事情,自己是打擾了他休息的時間。
柏承彥進來了卻不說話,柏緹睜開仍存留著紅血絲的眼睛,看著柏承彥問道:“不是要見孤,進來了怎麽不說話?”
“兒臣不孝,父王如此疲憊,還來打擾……實不應該。”柏承彥說著,躬身一禮,一揖到地,以示賠罪。
柏緹指了下身邊的位置,“來坐吧。”
柏承彥應了一聲,坐了過去,然後兩父子大眼瞪小眼的對視了一會兒,柏承彥不敵柏緹,率先敗下陣來,幹咳兩聲,說道:“父王,兒臣來是想說,莊華還被關在天牢裏……”
“若是這件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柏緹打斷了柏承彥的話,臉色瞬間變冷,仿佛柏承彥說道了什麽讓他反感的事情。
“為何?莊華……”
“啪!”柏緹拍案而起,黃花梨的小方幾有些晃,險些三家的模樣,足可以看出來柏緹是有多用力,“回去宴會上去,你若不想去,便回去子辰宮呆著!”說完,柏緹想是在議政殿後殿那樣,拂袖而去,身後跟著三五個內侍離開了。
依次是這樣,柏承彥還可以借口是柏緹心情不好,但是兩次提到莊華的時候柏緹就不高興,柏承彥也算緩過勁來了,看著殿中的一個品級較高的內侍,“你可知道父王回宮之後都發生了什麽事?”
這名內侍有些欲言又止,王室的事情不是他們這些做宮人的可以議論參與的,可是若是這位小祖宗一而再再而三的人怒大王,他們這些隨侍的人也不好過啊,於是在幾番斟酌之下,湊到柏承彥耳邊說了一句:“大王回來之後到後宮去看了以後三個月身孕的陳姬。”說完就退到了一旁,裝木頭人去了。
陳姬是誰?後宮……就是父親的姬妾,陳姬有孕三月,可是大軍出征了四個月啊。柏承彥一時有些臉紅,到底是孩子,這麽直白的接受這麽勁爆的消息還真是有些消化不完。
不過這跟莊華有什麽關係?
“!”
就是因為跟莊華有關係所以他的父網才會這樣?!
柏承彥一時呆愣,半晌都沒緩過來。太、太離譜了!柏承彥忽然想起來在天老李,莊華跟他說的“或許他覺得不殺我,我的下場會更淒慘。”是什麽意思了。
他雖然還算不上男人,隻是個男孩,但是也能感同身受這種被背叛的感覺,這就是雙重背叛,一個是自己的姬妾,一個是自己看重的人、喜歡的人。柏承彥忽然理解了柏緹為什麽提都不想提莊華,若是再多提及幾遍,恐怕就會忍不住想去殺了“他”吧……
柏承彥忽然有些難過,為什麽莊華會做這種事?
他等不了,他要去親自問問。打定了主意,柏承彥對內侍交待了一聲說:“代我向父王說一聲,我有些不舒服,回去休息了,就不參加宴會了。”說完,柏承彥出了門就往天牢的方向走了。
天牢離著王宮很近,故而守衛很嚴密,也就成個各類重犯的聚集關押之地。柏承彥再來到天牢的時候,餘量已經向上升起很高了。
柏承彥亮出王子的身份,因為上麵沒有特殊交待,所以若是有身份的人來通常都不會阻攔,隻要出來的時候不往外帶人就行,於是天牢的守衛便放了行,柏承彥在獄卒的帶領下,來到了關押莊華的囚牢,在不久之前他也呆在這裏。
“都下去!”柏承彥手一揮,所有跟隨的人都推到了閘門外麵,隻留柏承彥和莊華兩個人,一個牢裏一個牢外,相互麵對著。
莊華不動如山的靜坐在幹草堆上,麵對著牢門,後背那麵牆上,凱得高高的不足一個人的腦袋那麽大的小窗口裏,往囚牢裏泄露著月光,這一縷光打在莊華的背上,讓人看不清莊華的臉。
“陳姬的有孕你知道嗎?”柏承彥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的平靜,他不想在這裏跟莊華吵鬧。
“知道。”莊華的語氣一如往常,沒什麽起伏變化。
“你知道?對、對、你怎麽會不知道……”柏承彥的臉色一會青一會紅的,“你就這麽忍不住嗎?你家裏沒有女人嗎?!”柏承彥受不了的大喊了一聲,眼睛都紅了。
莊華的身形一直沒有動彈,柏承彥的怒責也似乎與“他”毫無關係,不知沉默了多久,莊華終於說道:“你還小,不該插手此事。”
柏承彥一下子被氣樂了,“哈哈,你在說我多管閑事?”
莊華沒回話。
柏承彥指著莊華,氣得渾身都在發抖,“好好好,我多管閑事,誰愛管你!你就在這裏自生自滅吧!”
聽著那因為憤怒而有些不穩的腳步聲快速走遠,天牢裏有回複一向的黑暗和冷清。
莊華扭頭看著身後那一束月光,似乎在透過這道窗看著誰,“你怎麽不來問我……”莊華低喃著,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天牢裏又是一派死寂。
啟盛元年,帝柏緹,拓疆土南方四十五城,同年,平叛其弟喻王柏項篡位之亂,喻王柏項毒酒賜死。
這些都在熱熱鬧鬧的歡慶之後下了頂多,肇國,除去新開闊的疆土,一切都穩定了下來,至此,肇國正真的歸屬到了柏緹的手中,不再有榻側之患。
韶廣的一片歡樂氣氛之中,王宮腳下的夏君府一片冷清,無他,夏君府的主人一直沒有歸家,也沒有關於主人的消息傳來。
大概知曉了是怎麽回事兒的管家雁容並沒有驚慌失措。莊華無論做什麽決定,做什麽事情,她始終都會一力支持,哪怕是大逆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