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廢物，討厭聽到
“哈哈……”
縱身躍下時，魅姬發出一陣狂妄地大笑，“臨死還能拉下兩個墊背，值了！”
鳳傾瀾大驚失色，陡然衝到懸崖邊，差點兒也跟著跳了下去。
“喂喂喂，你別衝動啊。”
夜白一把將他拉住。
鳳傾瀾薄唇緊抿，臉色陰沉。
他雙眼死死地盯著消失在懸崖下的身影，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拽成拳，白皙的手背上，青筋依稀可見。
……
赫連玄澈昏迷了將近一炷香的時間，便悠悠轉醒過來。
他仰躺在地上，伸手揉著還有些脹痛的額頭，不期然地回憶起墜崖的那一幕。
因掉落懸崖的過程中有從崖壁上斜伸出來的枝椏作為使用輕功的腳力支撐，再加上這半壁懸崖也不是很高，所以他們三人並未受很嚴重的傷，隻是在落地的一瞬間，衝擊力太大，這才導致了昏迷。
搖了搖腦袋，赫連玄澈正準備坐起身子，忽然感覺有人壓在他的身上。
等雙眼適應了四周圍的黑暗，他才低頭去看。
雖然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但他還是一眼認出，壓在他身上的人，正是尚在昏迷中的陌瑤。
他恍然想起，在被魅姬拖著墜下懸崖的一刹那，他竟是下意識地將她護在了懷裏。
嗬，想不到他赫連玄澈居然也會有主動保護別人的一天。
小心翼翼地將陌瑤的身子移到旁邊，赫連玄澈坐起身來，開始打量四周。
無奈，深夜的懸崖下漆黑一片，幾乎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除了知道四周可能有許多灌木叢，其他的便一無所知。
赫連玄澈皺了皺眉，正想著可能要等到天亮才行，一把冰冷的匕首，便悄無聲息地抵在了他的脖頸上。
“別動！”
冰冷的女聲響起，赫然是魅姬。
赫連玄澈將手收進袖子裏，輕笑道：“看來你也是命大，不過正好，我也不用擔心你死了以後，陌瑤身上的迷魂香該怎麽解了。”
“嗬，隻是一個黃毛丫頭罷了，沒想到你們一個個的，倒還挺關心她。”
魅姬冷笑一聲，像想到了什麽，又怪聲怪氣地說道：“啊，對了，你們應該還不知道吧，平日裏跟你們混在一起的陌堯，其實就是個假小子，她呀，可是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呢。”
“哦？原來是這樣？”
赫連玄澈佯裝詫異，隨即又是一笑，“那敢情好，如斯佳人，若能娶回家，倒也算美事一樁。”
“哼，你想得倒挺美，但很可惜，隻要有鳳傾瀾在，你這被北樾國棄之如敝屐的廢物，就隻能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
“嗬嗬，這倒也是。”
赫連玄澈的聲音依然帶著淺淺的笑意，然而，那雙掩在黑夜下的眸子，卻陰鷙地閃著冰冷嗜血的寒光，“不過，在那之前，陌瑤還需要你的血！”
話音剛落，他出手如電，在魅姬全然反應不過來時，便精準無誤地點住了她的穴道。
抽出她手中的匕首，拍了拍她的臉，赫連玄澈含笑道：“乖乖在這兒待著，等我生好火，有了光亮，你就給我老老實實地幫陌瑤把那迷魂香的控製給解了，否則，就別怪我用這把匕首，一刀一刀地刮花你的臉，再挑斷你的手筋腳筋，割了你的舌頭，讓你求死無門！”
他的聲音極為溫和，說出的話，卻叫人不寒而栗，“嗯……這樣應該還不夠，不如，等這些都做完了，我再將你扔到大街上，讓帝都城所有的百姓都來圍觀，你說可好？”
魅姬聽著，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背脊一陣發涼，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見她安靜了不少，赫連玄澈也懶得再理會她，憑著還算好的夜視能力，去四周尋了些幹柴回來。
很快，一堆篝火燃燃生起，橘黃的火焰跳躍著，映照出赫連玄澈那張清俊的容顏，以及魅姬略顯慘白的臉。
將動彈不得的魅姬扶起盤腿坐好，赫連玄澈又將側躺在地的陌瑤扶起來，和魅姬相對而坐。
拿起匕首在魅姬臉旁晃了晃，赫連玄澈輕輕一笑，道：“好了，開始吧，需要動手的，便由我來效勞。”
說話間，他已經用匕首毫不猶豫地劃破了她的掌心，殷紅的血珠頓時汩汩流出。
伸手在她手心上抹了一點兒血，赫連玄澈便將那血送入了陌瑤的嘴巴裏。
魅姬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不甘情不願地開始為陌瑤解開迷魂香的控製。
大約半盞茶的功夫，魅姬充滿蠱惑的聲音停了下來，再看陌瑤，便見她的眼瞼輕輕顫動了兩下，不一會兒，那雙眼睛緩緩睜開，並漸漸恢複了往日的神采。
她眼底還帶著些許茫然，再看自己正半躺在赫連玄澈的懷裏，她下意識地喃喃道：“赫連……”
沒來得及說些什麽，她隻覺眼皮一沉，便再度失去了知覺。
見她沒清醒一會兒便又昏睡了過去，赫連玄澈疑惑地看向魅姬，“怎麽回事兒？”
魅姬本不想理會，但又想到自己的人身安全還掌握在對方手裏，這才不慌不忙地答道：“在被控製的時候，她雖然沒有意識，但腦袋一直處於緊繃的狀態，如今又昏睡過去，隻是因為太累了而已。”
赫連玄澈點點頭，便將自己的外袍脫下來鋪在地上，讓陷入昏睡的陌瑤躺了上去。
“三王子，迷魂香我已經解了，你是不是也該替我把穴道給解開？”
魅姬等的有些不耐煩，忍不住出聲提醒。
聞言，赫連玄澈轉頭看向魅姬，嘴角忽而勾起一道詭異的弧度，“在解開你的穴道之前，你不如先來猜猜，我這輩子最討厭的事兒，是什麽？”
“是……”
魅姬話未完，腹部忽然傳來一陣劇烈的絞痛，她駭然地瞪大眼，盯著眼前依然笑容淺淡的男人，“你……你……”
她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隻感覺喉頭一甜，一股猩紅濃稠的鮮血，便從她一張一合的嘴裏流了出來。
“我來告訴你，我這輩子最討厭的事兒，就是聽到‘廢物’這兩個字！”
赫連玄澈臉上的笑容一層不變，最後一句話咬字極重。
他緩緩將匕首從魅姬的身體裏抽出來，伸手輕輕一推，她便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瞪著眼睛，死不瞑目。
蹲在她身側，赫連玄澈輕笑道：“原本還想借鳳傾瀾的手殺了你一了百了，哪知他為了陌瑤竟畏手畏腳地僅用一瓶金瘡藥就把你給嚇住了，嘖，我可真是高估了你的智商和膽識。”
說著，他隨手丟開沾滿了魅姬溫熱血液的匕首，起身自袖中掏出一條手帕，優雅地將自己十根怱管似的手指仔仔細細地擦了個幹淨，然後嫌棄似的，將手帕扔在了魅姬的臉上，恰好蓋住了那雙充血的眼睛。
……
“砰！”
年過四十的學監正安睡在床榻上，門忽然被人一腳踹開，一道身影急急地衝進來，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粗魯地將他從床上拉了起來。
夜白使勁搖晃著他的身子，“學監學監，你醒醒啊，出事兒了，出大事兒了。”
學監不堪其擾，終於睜開了眼，一臉淡漠地問道：“後院失火了，還是後山坍塌了了？”
“是太子殿下走丟了！”夜白嚷道。
學監看了他一眼，什麽也沒說，兀自躺回床上繼續睡覺了。
夜白有些傻眼，連忙又去揪住他的衣襟，“喂喂喂，你沒聽到麽？我說太子殿下走丟了啊喂。”
“你說你走丟我相信，但要說殿下走丟……你還是等他什麽時候忽然變成一個癡呆兒再來跟我說這個吧，或許那時候我就信了。”
“你在跟我說冷笑話麽？”
夜白嘴角抽搐了，隻得原原本本地將事情從頭說一遍。
原來，陌瑤和赫連玄澈被魅姬一同拉下懸崖後，鳳傾瀾確實沒衝動地跟著跳，但他卻在第一時間就找到通往那懸崖下的路。
他速度實在太快，夜白跟在他身後，沒一會兒就不見了他的蹤影。
夜白無奈，隻好回來找熟悉後山地形的人搬救兵。
學監聽完，忍不住皺眉道：“殿下何時變得這般衝動了？三更半夜，甭說找人了，他自己都會在那後山裏迷路。”
這大概就是關心則亂吧。
夜白暗暗搖頭，隨即一擺手，“行了，現在說這些也於事無補，咱還是快些把人找回來才是最要緊的，否則萬一殿下真有個什麽閃失，你這書院就真得關門了。”
“真要關了才好，你以為我願意做這勞什子的學監？”
話雖這麽說，學監還是起床穿衣服跟著他出門了。
他聚集了一些熟悉後山地形的先生和打雜的仆役，這動靜也驚擾到與學監同住一個院落的陌以宸。
看到陌以宸，夜白有些忐忑，還是猶猶豫豫地將事情又跟他說了一遍。
果不其然，在聽到陌瑤被攝了魂時，他的臉色就變了，直到聽聞她被魅姬強行拉下懸崖，他便徹底陰沉下來，麵無表情，冷冷地覷著夜白。
夜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卻見他什麽也沒說，轉身拿起一支火把，快步朝後山走去，夜白連忙跟上。
……
陌瑤再次醒來，已經是一個時辰後的事情。
看著坐在火堆旁，臉色忽明忽暗的赫連玄澈，她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
這是哪裏？
她怎麽會和赫連瘟神待在一塊兒？
恰逢赫連玄澈轉眸望過來，正對上她一雙茫然的眼。
他揚唇一笑，“醒了？”
“你……”
陌瑤剛說了一個字，喉嚨便沙啞的難受。
赫連玄澈注意到了，無奈地說道：“我在這附近找了一圈，沒有找到水，又擔心走太遠你會有危險……”
頓了頓，他接著道：“你先忍忍，再過不久天就要亮了，那時我們再找找看，順便找出山的路。”
陌瑤點點頭，慢慢坐起身來，等感覺喉嚨好了一些，她才又問，“發生什麽事兒了，我們怎麽會在這兒？”
赫連玄澈正要回答，忽然神色一凜。
他猛地站起身來，直視著前方看不到底的黑暗，沉聲喝道：“誰在那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