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不開化
過了幾天，春蘭出去買了菜回來，便對沈思思道：「……姑娘，聽說林家被貶出京城了……」
李琛瑜聽到了也湊了過來，一面啃著大包子，一面對著沈思思笑著，蹲在一邊的石凳上，也不在乎形象，道：「……這個我也知道，我爹說這幾天朝上就風起雲湧的呢，到處都是告林府的摺子，聖上的案上都堆滿了，朝上也吵吵嚷嚷的像個菜市場……」
這是什麼比喻？！春蘭嘴角一抽，瞪了他一眼，對他半途插話很是不滿。可李琛瑜是個不自覺的，他才不管春蘭的眼神呢，看著看著也就習慣了，反正他就是個皮厚的，更是有興緻的笑著道：「……我猜這事兒吧，跟你們侯府有關……」
沈思思睨他一眼，道：「什麼叫我們侯府，侯府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好好好，算我說錯了，不過你本來就是韓侯的女兒，也是跟你有關係的吧？！」李琛瑜笑著道。
沈思思翻了個白眼，笑問道：「你們知道他們被貶到哪兒去了嗎？！」
春蘭搖頭道：「這個倒沒有聽清楚……」
「我知道……」李琛瑜咽下一口包子餡，笑眯眯的道：「……這個我問過我哥了，昨晚我哥就說了，他們林府被貶到了沿海去了，那個地方還沒有開發，鳥不拉屎的毛也沒有，只怕是有的受的，聽說那裡的民眾也很強悍的，到處都是佔山為山賊的山頭，打劫過往的商販，他們林府這麼大筆的身家，若是人手不夠，可能要被搶呢，哎……」
他假裝嘆氣，可是表情卻完全不是這麼回事，完全就是一副興災樂禍的樣子。沈思思看了也挺無語的。
林琛瑜談興很高，笑眯眯的道：「可是他們被貶出京城，離京之時又狼狽又可憐，哪敢再大張旗鼓的帶著人手出門，嘿嘿，這下子可好玩了……」
沈思思聽他這麼說倒笑了起來，道：「……他們家要是抄家我才高興呢，可惜了，林夫人幫著他們賺了這麼多錢，他們都得帶走了，林府大老爺在外面借著侯府的聲勢也撈了不少……」
林琛瑜輕笑道：「……都吐出來了，吐的也差不多，聽說事發后聖上大怒，多少苦主出來告林府的不是，光大理寺的摺子都擺了好幾個桌子，然後就都給吐出來了，估計也跟抄家差不多，若有剩也沒有多少了，關鍵在於他們的名聲一敗塗地了……」
「沒想到林夫人一倒，他們就倒霉了……」沈思思笑著說著，暗想這也許是韓驥那隻老狐狸給默認著弄出來的。想一想，又覺得挺解氣的。這林府當初放火，那心也挺狠毒的，在其它事上估計更不用說，做了許多壞事，光只是被貶，也算是便宜他們家了……
韓驥，也算是說話算話，雖然遲了點兒。
「這樣大的案子了了，聖上只是貶了他們林府，也算開恩了……」秋蘭低聲道。
「可不是嘛……」春蘭撇嘴道，對李琛瑜搶她的話頭很是不滿。
「開恩？！」李琛瑜輕笑著道：「你們想的太簡單了，有時候死了比活著還輕鬆呢……」
秋蘭瞪大了眼睛道：「李公子，這是什麼說？！」
「你們是沒去過沿海地區……」李琛瑜笑眯眯的道：「我二哥說過，那邊的文官很倒霉的，經常會被山賊們抓過去勒索，搶劫，殺人，亂的不得了，林府中人若是去了，才叫真的活在十八層地獄呢，這些山賊也很少搶平民百姓，他們就愛搶這種人家，在那邊文官是很倒霉的……」
「那駐兵和武官都不管嗎？！」秋蘭不解的道：「我們大禹朝在沿海也有駐兵吧？！」
「你以為他們很閑嗎？！他們光去滅倭寇就忙不過來了，還會去管這些事，這些山賊也挺聰明，只招可惡的有錢的文官下手，武官本來就對文官心懷怨氣，見這些山寨做的事也並不算擾民，他們才沒有閑心去管呢？！」李琛瑜笑道。
「那些人怎麼不寫摺子上來？！」秋蘭更不解了。
「寫了也沒用，我們大禹朝本來對沿海就不太重視，哪有這種心力去管這種小事？！那地方稅收極少，聖上才不會浪費兵力去那種地方打山賊，只要他們不妨礙國家穩定，對大禹的統治沒有影響，聖上才懶得管，費財費力的，又多瘴氣濕氣，兵士們消耗又大，對國庫更沒好處，打仗也是要算賬的，打這一次把從沿海收的十幾二十年的稅收都打光了，還不盡夠，聖上怎麼會管？！」李琛瑜腹黑的笑著道：「聽說林府大老爺在聖殿上聽了聖旨就給尿了褲子，我二哥說這種貶法，比砍頭還嚴重呢，他們林家去了，算是回不來了，一輩子就呆在那鳥地方吧，嘿嘿……」
李琛瑜笑的十分腹黑，樂不可支的。春蘭秋蘭聽了相當無語，便不再說話了，到底也不敢太妄論國事了，況且她們小女子也不太懂。
沈思思見他笑成這樣，笑著道：「該高興的是我吧？！你這麼高興做什麼？！」
「我是替你高興唄……」李琛瑜說的還挺理所當然的很，他笑著湊過來道：「……他們林府在京城也只是個不太顯眼的從四品，結果你猜他被貶到沿海，是幾品？！」
沈思思瞪著他道：「說話別留一半，要說快說，別賣關子了……」
「從九品……」李琛瑜一拍大腿笑眯眯的道：「人家都說七品縣令，他是連個七品也沒有，哈哈，他財大氣粗的去了沿海，別說這些山賊了，我只說在那個地方做官的，苦了這麼多年，撈也撈不著油水，苦巴巴的吃鹹菜都發瘋了，現在看他這麼一大塊肥肉過去，還不得扒下來烤著吃，所以我才說，即使他就這麼平安的避過了山賊到了任上，也是要倒霉滴……」
沈思思聽了眨了眨眼睛，道：「……現在沿海竟這麼窮苦？！」她皺了一下眉頭。
李琛瑜見了便狂點頭，笑眯眯的道：「當然苦，極苦，一個個的恨不得生啖肉呢……見了他們這麼大的家產和油水，不得扒上去喝光才怪……不過，你該高興才是，怎麼皺眉頭了？！」
沈思思只是有點憂慮四寶混到這麼高的官員，肯定吃了很多的苦。想著便心一疼，卻又心硬起來，那地方如此苦，他能堅持到現在，對一個男人來說，最是磨礪心志，值得的，男兒，志在四方。
想到他的前途，沈思思又收了心疼他的心思了。
她笑著對李琛瑜道：「……我只是在想，怎麼那地方這麼不開化？！有點像中國的歷史呢……」
李琛瑜狂點頭，道：「我猜是兩個并行時空，名字不同，朝代不同，但陸地還是中國大陸的，沒聽到倭國還叫倭國嗎，倭寇還叫倭寇……」
沈思思點頭，笑著道：「你學理科的，歷史倒挺好？！」
「嗨，哪是好，我以前就是那邊的人，別人說起來就會說我們那邊的人挺野蠻，其實我還是很柔弱滴……」李琛瑜故意用軟綿綿的語調笑著道。
春蘭打了個哆嗦，瞪著李琛瑜不說話。秋蘭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一時也是一頭霧水，道：「李公子不是京城人嗎？！怎麼是那邊人？！我聽說李翰林也是江南出身，怎麼會是那邊人呢？！」
李琛瑜糊弄兩個小丫頭還是挺好糊弄的，他笑眯眯的道：「……我雖不是那邊人，但我外家在那邊嘛，哈哈，小時候去過……」
去過才怪！他也是聽說的，聽了之時才覺得跟自己生長的地方的歷史倒有點像。
「原來是這樣……」秋蘭笑著道：「他公子的性子，倒沒有野蠻之氣，不像那邊的人……」
沒有野蠻之氣，可卻挺胡攪蠻纏，不開化的人，春蘭撇了撇嘴，哼。
李琛瑜輕笑著道：「那是，我好歹也是京城人嘛，有文化有素質多了……」他一臉的得意。沈思思嘴角抽了抽，貌似他的名聲在京城真不咋樣。
「那邊的人怎麼樣？！」沈思思笑問道：「不會是個個都很野蠻吧？！」
「這倒不算是……」李琛瑜笑著道：「雖有些野蠻，但人大部分都是不錯的，他們這些平民，倒沒這麼可怕的，只是粗獷些，也有好多販了那邊的東西過來到京城來賣的，我認識幾個，人真的不錯……」
「那就好……」沈思思輕笑道：「以後也不必大費周章了，想來清理了那些山賊和路障，其它的倒沒問題了……」
李琛瑜點頭，道：「可是，也得有兵才怪啊，聖上才不會發兵呢，我看難……」
沈思思卻淡笑不語起來，她可從來沒有指望過這個聖上，她指望著韓驥呢，等她富可敵國，發兵用的銀錢只是小錢了，跟通海商比起來真不算什麼。
看沈思思不說話，李琛瑜也是個精明的，他湊了過來，小聲的道：「……我總覺得，你有事瞞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