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肮髒畫麵
“你媽肯定沒有跟你說過我跟她第一次見麵的情形。”
康應龍陷入長久的回憶：“第一次見她的時候，我還是個毛頭小子，她當時就依著這棵樹，長長的頭發，白色裙子，桃花紛飛下，她對著我笑，我腦子一下就懵了，隻想到一句‘人麵桃花相映紅’，我不知道我這麽個混混怎麽就冒出了這句，要知道我的古文可從來沒有級過格啊！”
康應龍的調侃讓饒夢語忍不住偷笑，想到父親和母親見麵的場景，想到母親也曾美好，想到父親木楞發呆的樣子，一切都是那麽美，像是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曾幸福過。
“你愛她嗎”
她問父親。
“愛，我唯一愛過的女人就是她！”
康應龍熱切得沒有一絲遲疑。
饒夢語鼻子酸酸的，替母親委屈，也替自己委屈。
如果父親真的愛她們，那為什麽對她們這麽不公平？
“可是有時候，愛也是一種負擔。”
三年前，在柳月華的慫恿下他做了那件事惹了上官煜便知他這輩子算是完了。
那個上官煜做事太狠太絕，他知道隻有離小語母子越遠，她們才會越安全。
三年的提心掉膽，最終該逃的還是逃不掉，他死了無所謂，他就怕連累了小語母女。
“這幾年，我對不起你，沒有盡到一個做父親的責任，老天有眼，我終究是要被懲罰的。但是小語，我要你記住，爸爸永遠愛你！”
他在說什麽，她怎麽聽不懂？
饒夢語看著康應龍略微佝嶁的背影，心裏突然泛起心疼，真可笑，她不是孝子，她恨他的啊，可是她竟然心疼了。
“爸爸沒什麽好送給你，家產早被你柳媽占盡了，我這條老命更是一文不值，唯有‘桃園’……”
他幽幽的遙望著：“唯有這裏是幹淨的，這裏是屬於我們一家人的世外桃源，小語……”
康應龍突然握著饒夢語的手，懇求道：“小語，答應我，要是我有什麽不測，替我守護好這裏，一來它足夠讓你們母女衣食無憂，二來，它對我有很重要的意義，答應我好嗎？”
“爸爸，出什麽事了？”
三年未叫出口的稱呼，現在卻脫口而出，沒有一絲隔閡。
她有種不好的預感，她覺得這是父親對她最後的告別。
那晚饒夢語失眠了，無法形容她的心情，特別是想到父親，想到那個她恨了整整三年的男人，他漸漸老去的背影，他自責愧疚的話，還有他期盼隱忍的眼神……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覺得腦子好混亂，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自從遇到上官煜，她的生活完全脫離了她預想的軌道！
培培說得對，上官煜這個男人太過神秘莫測，太過危險陰冷，雖然現在那份總裁秘書的工作有著高額的薪水，可是她怕自己無福消受。
糾結了一個晚上，饒夢語決定辭職，她決定離得那個男人遠遠的。
第二天，饒夢語頂著兩個重重的黑眼圈來到自己的獨立辦公室，她坐下來打開電腦，敲出了她人生的第一封辭職信。
打印機‘吱吱’的吐出一頁簡單的紙，潔白得耀眼的顏色，上麵寥寥不過數十字，饒夢語靜靜的盯著它，突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她起身撫平裙擺的褶皺，黑框眼鏡，規矩的發髻，簡練的灰色套裝，她看起來保守刻板卻極其專業，是一般秘書的標準打扮，比不上Eva的妖豔動人，卻讓人尊敬不敢遐想覬覦。
敲響人事經理辦公室大門，她表情依舊沉靜冰冷，可以說得上是無懈可擊了。
隻有離開，她的生活才能重回她計劃的軌道！
“饒秘書！！”
在她將辭職信遞給人事經理的前一秒，Eva叫住了她。
饒夢語回頭，看到這個明豔動人的女人正似笑非笑的盯著她。
她穿著非常講究，玫紅的貼身長裙，勾勒出完美的S身形，一律定製的高跟鞋足有七寸高，Eva本就高挑，踩著這雙鞋更顯纖細修長，饒夢語站在她麵前簡直就是個還未發育完全的小女孩兒，十足的沒有氣場。
嗬，也隻有她敢在這個專業刻板的公司穿成這樣，沒辦法，誰叫人家是總裁‘貼身’秘書呢？
饒夢語上下看一眼Eva對她的鄙夷並不加掩飾。
Eva同樣打量著饒夢語，她直覺這個女人對她構不成任何威脅，可是總裁對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特別對待又讓她恨得牙癢癢。
“總裁說，要你幫他擬訂一份合同。”
“我？”
“他在辦公室等你。”
Eva說的每一句話都帶著掩藏不了的嫉妒，以前這份可以和總裁正麵接觸的工作都是她來做，可是現在……
上下打量著嬌小保守，一臉冷若冰霜的饒夢語，Eva不僅心有不甘，她更加困惑，怎麽總裁偏就找上了她？
“對不起，我已經準備辭職，這工作我做不了。”
饒夢語唯恐避上官煜不及，就連和他這最後一點交集也被她迅速扼殺在搖籃之中。
她沒別的想法，就想早早的離開，和這個男人撇清關係，最好這輩子都不要再見麵。
她不知道她這想法有多天真多幼稚，還是那句話，上官煜看中的東西，怎麽可能有逃得掉的。
Eva鼻子裏冷哼一聲：“得了，多少個女人頭破血流隻為見他一麵，你又何必裝清高！”
“我是不知道有多少個女人為了見他一麵頭破血流，我隻知道我不過是跟他說了幾句話就被人弄得滿頭都是油漆，割破的傷口足足縫了五針，我還想多活幾年，這種人我招惹不起！”
饒夢語早知道那天偷襲她的女人是Eva，本來她不想撕破臉，可是這個女人自己找上門，她也沒有辦法。
果然，Eva前一秒還算高貴端莊，後一秒就發瘋發狂，本性全露。
“饒夢語，我管你去不去，總之，人我是通知到位了，到時候出了岔子可別怪我沒提醒！！”
Eva恨恨說完便拂袖而去。
饒夢語愣在原地，她手裏還緊緊握著那封辭職信。
好奇加隱約的不安讓她左右為難。
也罷，既然這樣，那這封辭職信就親手交到他手裏，也算是討個一幹二淨！
饒夢語推開總裁辦公室的門，上官煜正和四國合作商同時進行視訊會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