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與我保持距離
饒夢語吸了一口氣，看著梁寬因為不確定而難堪至極的臉，她一字一句道。
“我跟你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是永遠都不可能跟你在一起的，我希望你能跟我保持距離，否則的話.……我隻能選擇離開了。”
她堅信自己內心是善良的，很多時候，她寧願傷害自己也不願意傷害任何人。
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她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對一個如此質樸簡單的男人說出這麽傷人的話的。
“你……我懂了，我懂了！”
梁寬的表情出現短暫的僵硬，似乎還難以消化女人突如其來的話裏所蘊含的意思。
等他反應過來後，他帶著尷尬和受傷不住的向後退著，連正眼看饒夢語的勇氣都沒有。
是啊，自己的想法真的好天真，好傻……
他怎麽忘了自己就是隻生活在社會底層的癩蛤蟆，而眼前的這個女人，白裙勝雪，長發飄飄，她是真真正正的白天鵝，高貴的，隻能仰視的白天鵝，是他這種癩蛤蟆不能妄想的白天鵝！！
“我……我對這陣子給你帶來的困擾感到很抱歉，我.……我懂了.……我懂了.……”
“寬哥，你.……你還好吧？”
是自己的話說得太重了嗎？
從男人尷尬受傷的表情來看，似乎自己的那番話真的給他造成了不小的打擊。
女人同樣尷尬，心裏自責的要死。
她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角，試圖能說點什麽好打破這尷尬又傷人的局麵。
“寬哥，我.……”
“別，別，你別過來，別.……”
當饒夢語試圖靠近男人，這個敏感又自尊心超強的男人如同觸電一般的連連後退。
他低著頭，不斷後退，好像很害怕跟女人靠得太近，嘴裏結結巴巴道：”別，別靠過來，我怕.……我怕我太髒，熏著了你.……”
男人擺著手，如同是逃跑。
他的話沒有一句是冷嘲熱諷，他是真心覺得自己就是那肮髒的汙泥，而饒夢語純淨潔白的就如清澈池塘裏的一株白蓮花，他不敢靠近她了，他怕他髒了她.……
”寬哥，你別這樣，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覺得我們不合適，我不希望.……“
”別說了，我懂的，我懂的。“
”可是.……”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嗬嗬，是我太傻了，沒有看清楚自己的位置，你放心，我今後會和你保持距離，隻是……隻是我希望你不要因為我的原因離開這裏，就算.……就算是給我一個默默看你的機會就好。”
男人一直退一直退，直到退到他有勇氣正式女人的位置，知道退到需要他仰望她的位置，然後他這樣卑微又輕聲的說道。
他不想給女人造成困擾，他也明白自己有幾斤幾兩，他想要的隻是在角落裏默默的仰視她，就如同仰視他心中的女神，隻要這樣就好……
“你誤.……好吧，既然你明白那就好，今後我們就保持這樣的距離吧！做個普普通通的朋友就好。”
饒夢語知道梁寬肯定誤會她意思了，她從未瞧不起他，或者說是覺得他配不上她，相反她覺得是自己配不上他，配不上他的善良和淳樸。
可是，話到嘴邊，她又不想解釋了。
如果這樣的誤會能夠讓他放棄自己，那就讓他誤會好了。
她相信，也許隻有這樣對彼此才是最好的。
“那……那我先走了，再見！”
這樣尷尬的局麵的確不是人能待的，饒夢語覺得自己還是先走為妙。
她相信梁寬是個療傷能力很強的男人，也許一個晚上之後他就想通了，明白她饒夢語就是個勢利眼，是個壓根兒不值得愛的女人。
當他對她不再有愛，也許她就會變得輕鬆一些了吧.……
梁寬轉過身，沒有正麵跟饒夢語說話，隻是掌著自己的摩托車，背著身子朝她揮了揮手。
“我……我這就走了，你開車小心。”
饒夢語本想再說點什麽，但她又害怕自己意誌不堅定的軟化會給男人帶來不真實‘幻覺’，也許那才是對他最深的傷害，那索性她就‘冷酷’到底。
直到確定饒夢語已經離開，梁寬才敢轉過身。
“希望我以後再不會成為你的困擾.……”
他看著空蕩蕩的街道，眼神茫然受傷，眼角泛著濕潤的液體，是他打死也不願承認的淚水。
冷清的街道上一個人都沒有，偶爾有飛馳而過的車輛，一閃而過，從未停歇，就像從未來過。
在這樣清冷的氛圍裏，饒夢語高跟鞋敲擊地麵的聲音尤其清晰。
此刻饒夢語的內心尤其的沉重，特別是在她每每回想起梁寬那受傷的眼神，那虐心自卑的話語，她覺得自己就是個十惡不赦的罪人，為什麽她明明就不是有心的，卻總是不斷的傷害.……
從慕帆到淩旭日再到也許永遠不可能跟她有交集的梁寬……
為什麽她帶去的隻有傷害？！！
她覺得自己的腳步很沉重，因為她肩膀上已經背負了太多的罪惡！
昏黃的路燈拉長了她瘦小的影子，此刻她隻想快點回到家，回到那個狹小的，潮濕的地下出租屋。
她隻想好好的倒頭睡一覺，一睡就是大天亮，什麽都不用想，什麽話都不需要說，第二天一早睜開眼，一切又回到從前。
回到那個棉布長裙的學生時代，回到那個香樟樹四溢的青蔥校園。
那個時候培培還在她身邊，她們一塊兒翹課，一塊吃路邊攤，一塊兒跑去高年級音樂比賽上看慕帆彈奏鋼琴，她去給他送花，他擁抱她，把她舉得好高好高，她看著舞台和燈光旋轉，就如同看到自己人生在旋轉……
不知不覺，淚水已經打濕了女人的眼睛，她任性的任憑這如山洪一般的眼淚肆意自己蒼白麵容……
好像很久沒有這樣肆無忌憚的流淚了。
一個人如果一直往前走，不停下來回憶從前，他就不會有懷念，沒有懷念也就不會悲傷。
所以，饒夢語總是固執的不許自己回過頭去懷念從前，即使自己被撞得頭破血流也不許……
但今天，不知道為什麽，回憶就猶如潮水一般襲卷了她，無孔不如，徹頭徹尾，讓她無從逃避，隻得陷在過去的美好裏，哭得這般歇斯底裏……
走過這條冷清的街道，接下來是條幽暗肮髒的小巷子。
這巷子裏常年淤積著汙水和垃圾，曲曲折折，惡臭熏天，偶爾有野貓在垃圾堆裏翻食食物，夜裏瞳孔發出幽藍詭異的光，看著有些駭人。
饒夢語其實很怕走這些曲折狹小的暗巷，因為置身於這種地方，總覺得有些危險，保不準會碰到什麽或踩到什麽。
可是，雖然害怕，又有什麽辦法呢，這條小巷是她要回家的必經之地，無論怎麽繞都繞不開的。
女人的前方是空蕩黑暗又幽長的，她盡量加快步伐，企圖能夠早點回到安全地帶。
可是，越是害怕，往往意外越容易發生！！
饒夢語有些驚恐的發現，就在她身後，那牆漆脫落的牆壁上，有個黑色修長的影子，不知什麽時候竟和自己重疊了！！
心突然飛速的跳動著，背脊一陣一陣發涼，連帶著身子變得僵硬，感覺背後一陣一陣的冷汗！
因為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所以女人更加覺得恐懼！！
她加快步子向前走，可是身後的影子也隨著自己不斷緊逼著，她停住，影子也停住，她走，影子也走……
女人沒有勇氣回頭，她害怕！
就這樣僵持著，忽然身後的影子說話了，他清晰的叫出了她的名字！！
“饒夢語！！”
驚訝於對方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饒夢語轉過身，看到的卻是一張自己從未見過的臉。
說實話，那張臉在夜色中看起來很猙獰，很恐怖，像是地獄來的。
“你……你是誰，我認識你嗎？”
男人見狀，冷笑道：“嗬嗬，這樣看來你真的是饒夢語了。”
一邊說著，男人一邊朝饒夢語靠近。
那猶如是黑雲一般的壓迫感讓女人意識到危險正一步步逼近自己，她想也沒想轉身拔腿就跑。
那男人見狀，卻是悠悠哉哉的在後麵不緊不慢的跟著，在他眼裏，女人的這種“求生意識”真的好好好笑……
前方是一個拐角，男人一個箭步上前，就將女人擋得無路口逃。
他的麵容隱藏在黑暗光線之下，帶著殘忍和危險。
饒夢語左右張望著，卻找不到一個可以脫身的捷徑，沒有辦法，她隻能大吼大叫。
“你不要過來，再過來我要報警了！！”
女人驚恐的連連呼救，揮舞著雙手以求自保。
男人嗬嗬的笑著，逼近著瑟瑟發抖的饒夢語。
“這上官煜還真是冷血無情啊，這麽可愛的小可憐兒竟然也要趕盡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