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九章 你是來警察局度假的?
這一眼望不到邊,都是一些破舊的舊車,據這管理廢車車場的管理員說,我們現在看到的,是近五年以來,嘉市市區內發生的車禍的所有報廢車,這些車主有絕大部分都在車禍中喪生,而且還都是近幾年發生的事情。
管理員大概五十歲的樣子,禿頂,說話很風趣,大概也是在這裡工作並沒有任何人陪著聊天的緣故,這一邊帶我們去找車,一邊還吐槽起了自己工資是怎麼怎麼低,工作是多麼的辛苦,每天不光要面對像我們這樣來查案的警察,還要面對一些想來這裡找點兒零件回去組裝的小青年之類的話。
當然,這些話我也是左耳進右耳出了,畢竟我來這裡的目的並不是和這老頭兒嘮嗑的。
十分鐘后,我們在這片廢車場的某個角落找到了一輛車牌號為浙F521xx的白色轎車,這輛車是周今的,剛買沒兩年,沒想到,這一撞,就連後備箱,都被撞匾了。
那輛偌大的藍色卡車就被停放在白色轎車的左側,後車兜里的鋼筋也被人卸走,我看了一眼周今的車頂,徹底幾乎都已經被壓到變形了,看來,在出事的那一會兒,不光這輛車壓了下來,就連這輛車上的鋼筋,也死死地壓在了周今車頂處。
這樣的車禍,說實話,周今能夠活下來,還真的不得不說是個奇迹。
我在來的路上,讓蘇姐拿著在這件車禍中所喪生的女人的資料給我看了一眼,那個坐在周今後座上的女人叫陸一千,上市人,今年十九歲,剛考上上市戲劇學院,九月份剛開學,趁著周末來見網友,也就是周今,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
聽說這個女人是兩個死者裡面死的最慘的,腦袋被砸下來的鋼筋給插爆,腦漿和血液流了一地,張中一說,這個女人的死亡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但從他給我看現場的照片的時候,我甚至都看到一顆眼珠,正粘在那根直從周今車頂插入的鋼筋之上。
還有一個男性死者是卡車司機,三十六歲,鄭風,福建人,當天是因為趕貨,才會沖入市區,想走個捷徑將貨送到上市,沒想到釀成了這種慘劇。
我走到了那輛大卡車的副駕駛座上,而後伸手打開了副駕駛座的門,我右腿上海捆綁著繃帶,所以我上去的時候蘇姐一直扶著我,生怕我從上面摔下來。
「大叔,有沒有鉗子和螺絲刀?」因為大卡車的左側駕駛門被一旁的牆壁給封死了,我只能從副駕駛座擠入駕駛座,而當我來到駕駛座的時候,卻發現這卡車的剎車很松,不是很松,而是松的離譜,我懷疑,這輛卡車的剎車線,被人剪斷了。
大概過了兩三分鐘,廢棄車場的管理員從自己辦公室中拿來了一個工具箱,我從這工具箱中找了一把螺絲刀,就將駕駛座下的剎車板給卸了下來,果不其然,這輛卡車的剎車線是斷的,而且從斷口的痕迹來看,應該是被人拔斷的,也就是說,這場車禍,並沒有我們想象之中的那麼簡單。
那麼問題來了,拔斷這根剎車線的人怎麼知道,司機會因著急趕貨,在交警大隊規定不能駛入的時間段駛入嘉市,而他又怎麼知道,周今會在那個時候,從這輛大卡車的身邊經過,又恰巧大卡車的剎車失靈,再加上卡車身後的負重過多,從而導致卡車翻倒?
我拿出手機,在這輛卡車的駕駛座上拍了幾張照片,而後又在管理員的幫助之下,檢查了這輛車的其他性能,結果卻發現,這輛車的毛病很多,但卻又都不是什麼大毛病,但如果不處理的話,這輛車遲早都會出現問題。
半個小時候,我從這輛車的車底爬出,又鑽入了周今那兩車內仔細檢查了一遍,發動機有些燒毀,底盤有巨大的摩擦痕迹,相信是因為大卡車壓在這兩小型轎車上的時候,周今的車還在行駛,所以底盤摩擦的痕迹才會那麼大。
至於這輛車其他的問題,說實話,並沒有那輛大卡車的多,畢竟周今的車今年才做過年檢,所以問題不會特別大。
那就是說,這一場車禍的責任,還全在這輛大卡車司機的身上了。
回去的時候,蘇姐問我查到了什麼,我接過蘇姐遞過來的濕巾擦了擦自己的臉,告訴她一切等回刑偵大隊再說,可我話剛說到這裡,蘇姐卻告訴我,張默已經放了我半個月的假,並且在這半個月內,我隨便哪裡都能去,就不能踏入刑偵大隊一步。
「我去,這老頭子,是不是腦子燒壞了,現在周今還躺在重症監護室里,傅博文的案子還沒有進展,就連林司羽和……」
我話剛說到一半,愣是被我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尼瑪,差點被張默氣到說出楊雄的事情,對,還有楊雄,後天就是十月一日了,我甚至都不知道楊雄現在安不安全,林司羽保護楊雄保護的有沒有問題,他張默這個時候讓我休息?他腦子沒被門踢過吧?
「蘇姐,我去刑偵大隊,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的隊員們知,你們不說出去,誰知道呢,對么,嘿嘿,師傅,嘉市刑偵大隊,趕緊的。」我滿臉堆笑的從口袋裡面掏出一張五十塊錢,笑著對前面的計程車師傅說道。
這時,蘇姐突然就將我手上的五十塊錢搶了過來,而後一眼義正言辭的對著我說道:「方怵,在工作上,你是我上司,但現在你是在放假期間,我怎麼也能算你半個姐姐了吧,姐姐的話你不聽了么?」
我尷尬的抿了抿嘴,而後噘嘴說道:「那……我去市總局總可以了吧。」
我從來沒有在蘇姐以及其他人面前和張默發過脾氣,頂多也就是在電話裡面拌拌嘴,所以蘇姐自然不會覺得我是去和張默吵架的,她想了一會兒,大家都各退了一步,還是讓司機開到了市總局。
我在蘇姐的攙扶之下,走到了張默的辦公室門口,她這剛要敲門,就被我一手拉了下來:「蘇姐,我一個人進去就可以了。」
蘇姐看了我一眼,而後點頭,轉身就朝左側的休息室走去,而我,則是抬手敲了敲門,在張默一句請進之後,就擰開了辦公室大門,徑直就沖著張默走了過去。
「嘿,我說你個老小子,你還真特么是過了河,拆了我這個橋啊,上面都下達公文了,說讓我恢復原職,咋的,你是要造反呢?還有,我跟你請假了么?隨便就給我半個月的假,那我這半個月的工資咋算,還有周今和傅博文,對了,還有楊雄,你覺得周今現在躺在病床上,林司羽也分身乏術,不可能回到部門,現在我們一隊就只有蘇姐和程卓,他們兩個姑娘能應付的過來么?我跟你說,你今天不給我一個答覆,我鬧到上面,也要你給我一個說法。」我一進門就走到了張默的辦公桌前,然後一屁股就坐上了他的辦公桌,整個人就跟撒潑打滾一樣的耍起了無賴。
別人我不知道,他張默可就吃這一套,要不然,他老婆怎麼把他治的服服帖帖的呢?
可我在說完這些話后,看著張默的表情像是哪裡不對,他臉色有些鐵青,板著一張臉朝我悶咳了兩聲,而後那一雙眼睛又沖著我身後瞥了兩眼,似乎在告訴我,他的辦公室有人,讓我趕緊滾下去。
我下意識的回過身子,緊接著,我看到了一個上身穿著紅色碎花襯衫,下身穿著花色大褲衩的中年男子正帶著一個草帽和一副就跟盲人推拿裡面假盲人墨鏡的老頭兒,正坐在張默辦公室靠後的沙發上喝茶。
我咽了一口唾沫,而後挑眉說道:「嘿,大伯,您這是來市局度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