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真相
館長皺眉問我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我看著他略顯深沉的臉頰,隨口說道:「沒什麼意思,除此之外,我還發現了一本相冊,裡面都是一些有關於你的照片,當然,這些照片的拍攝角度,也都是第三方視角,從十年之前開始,算算時間,應該是你兒子二十歲時,拍攝的你的照片,十年了,整整十年,我想不到有人會這麼專註的做一件對方都不知道的事,恐怕,這就是血脈相連的父子情吧。」
聽了我的話之後,館長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說他根本不知道我在說什麼,但他的表情已經完全出賣了他。
我拿出了自己的手機,隨即將周今的微信界面調了出來,並放在了館長面前,緩緩地說道:「館長,如果我們警方調查的沒錯的話,您今年只有五十九歲,看樣子,您似乎並不止這個年齡,在三十年前的某一天,當你還是中美院有史以來第一位二十九歲就當上導師的優秀教授時,竟一夜之間白了頭,為了什麼?能跟我們說說嗎?」
館長的樣貌非常老成,包括我見他第一眼的時候,就覺得,這個男人沒有八十,也有七十多歲了,可我讓周今一查才發現,他今年也才五多歲,這讓我非常意外,而我剛剛給他看的那一張照片,也是在陳中俊的房間裡面發現的,將這些線索攢連在一起,我也不免懷疑兩人之間的關係,但直指他們的,卻還不只如此。
看到這張照片的時候,我順手翻閱了一下陳中俊鎖在柜子裡面的日記,當然,我知道我這種行為是非常不道德的,但非常時期,非常手段,沒有辦法,我要還死者一個公道,不光要抓到兇手,還要抓到羞辱死者的人,這一點,我和張中一的想法是一樣的。
在陳中俊的日記本里,近一年以內的日記,都提及過陳富貴也就是我們嘉市美術館館長,這個坐在我面前,看似古稀的老人。
兩個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居然會出現在對方的日記本里,這對於我來說是一件特別不可思議的事情,所以,在我粗略看了一眼陳中俊日記本之後,就用手機照了幾張照片,在來的路上,我也仔細翻閱過了陳中俊的這些日記。
陳中俊在日記本裡面寫道:「今天是一個特別的日子,我終於要去見他了,我的心情非常忐忑,這是我最近遇到過最開心的事情,我愛您,爸爸。」
爸爸,這個詞非常敏感,我不是傻子,在陳中俊家裡的那個父親,是他每天都能見到的人,在他的字裡行間內卻對於這個自己口口聲聲喊父親的人非常期待,顯然,他說的那個人,並不是自己家中的父親。
10.23日,太恐怖了,為什麼,為什麼他要這麼做,我這幾天看到的桃子,居然是我的父親,我的親身父親,我還和他約會,太噁心了,桃子,桃子去了哪裡,為什麼他要代替桃子生活,我的桃子,我的桃子……我一定要找到他。
10.25日,我絕望了,今天有一個叫做方怵的警官來找我,問我有關於司馬桃的事情,雖然他沒有告訴我桃子到底怎麼了,但我知道,桃子可能已經……不……我不相信殺死桃子的會是我的父親,可,能夠製作這麼完美的雕塑的,也只有她,不……我不相信。」
我將司馬桃案發前案發後陳中俊的日記全部照樣讀了出來,在我讀這些日記的時候,館長的臉從白到青,又從青到赤紅,他知道,就算他不告訴我真相,警方讓他們做個DNA檢測,一切都能真相大白,而陳中俊日記裡面的父親,也能確認是他。
10.25是陳中俊記載的最後一篇日記,後面的全部都是空白頁,但我在他最後一篇日記的空白頁處,發現了幾滴淚痕,相信應該是陳中俊原本想寫的,卻又遲遲沒有寫下去吧。
陳中俊發現了什麼?難道,是館長毀滅屍體的證據么?
「啪嗒」一聲脆響,館長手中的那副老花鏡一下就掉落在了我們面前的茶几之上,而後他苦澀一笑,順手就將手中的那根拐杖給丟在了一旁,看上去,像是要跟我們坦白的樣子。
單良這時點了點頭,從口袋裡面拿出了一根錄音筆並按下了錄音按鈕放在了一旁,嚴肅的說道:「館長,接下來,您說的話,我們都會錄下來,還是那一句話,如果您有事瞞著我們,今天不說,以後就沒有機會說了。」
我看了單良一眼,又抬頭看著館長,接著說道:「其實,司馬桃,並不是陳中俊殺的,對不對?你想保護陳中俊,所以,你代替司馬桃在她家生活了一段時間,要給陳中俊製造不在場證明,混亂司馬桃的死亡時間,運氣好一點,我們警方調查不出這具屍體是司馬桃,反而會覺得,司馬桃是殺死這具女屍的兇手,我們的目光永遠都不可能投注在陳中俊的身上,告訴我,為什麼你要這麼做?」
館長聽了我的話后,當即苦澀的笑道:「為什麼?因為我是他父親,親生父親,他媽在和那個男人結婚的時候就已經懷上了中俊,我沒有陪中俊長大,也沒有參與他的童年,我甚至也是在近幾年,才知道中俊其實是我的兒子,我知道,那個女人患上了日光性皮膚炎,我不想讓那個女人毀了我的兒子,我想殺死她,所以,在那一天晚上,我偷偷的潛入了那個女人的家裡,想殺了她,好徹底讓中俊斷了和她結婚的念頭,但一走進門,才發現這個女人面目猙獰的倒在了地上,就在我準備離開的時候,中俊敲響了這個女人的家門……」
我看著館長,接著他的話說道:「所以,你靈機一動,去了司馬桃的房間,把她衣服穿上,佯裝成司馬桃還在家裡的假象?」
司馬桃家不是那種老式的居民住宅,而是那種高檔居民小區,小區門口有門衛,而家門口,有攝像頭,司馬桃這個點死在家裡,這屍體如果被發現,陳中俊就算有幾百張嘴都說不清楚。
可館長卻搖了搖頭,道:「我沒有,那個時候,中俊來敲門,我並沒有出去,也沒有穿上這個女人的衣服,但有一點你說對了,我以為,殺死這個女人得是中俊,當時我也沒有想太多,直接就將那個女人的屍體給藏了起來,但是後來一想,如果殺死這個女人的真的是中俊,那這個女人的屍體被發現,不管中俊在哪裡,他都是你們懷疑的第一個對象,所以,我假扮了她,在她家裡生活了幾天,這幾天,我照著這個女人的口吻,給她的親人發簡訊,也看了那些中介商的簡訊,我做過雕像,也知道雕像的製作方法……」
單良眉目一皺,起身說道:「所以,你就把司馬桃的屍體灌注油漆,讓她的屍體變形,就算我們找到了司馬桃的屍體,也認不出是她?」
館長笑了,他笑的很大聲,臉上卻全然都是苦澀之情:「我這輩子,沒有愧對任何人,唯獨中俊,我真的,愧對他,我想為他做點事情,就這麼一點,活了五十幾年了,如果這一點還看不透,那還真的是白活了。」
最後,我看到館長哭了,雖然是偷偷的抹著眼淚,但我也能明白,一個父親對於一個孩子的血濃之情,我想,陳中俊一定也很愛他,要不然,按照他日記裡面所言,他已經知道館長就是殺死司馬桃的兇手,卻依舊沒有告訴我們這件事情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