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千夫所指,必有一死(三)
我回過頭去的時候,看到館長正躺在了地上,口吐鮮血,雙眼一直直勾勾的看著身旁,正站在周今身後的陳中俊,緊接著,他瞪大了雙眼,口中不斷溢出的鮮血似乎正告訴著我,他或許,已經沒有多少時間可以耗下去了。
蕭楠見罷,立馬轉身,穿著一身白大褂,直接將他的嘴巴打開,在單良和我的合力之下,直接就將他抬進了法醫院的一樓。
「通知最近的醫院,讓他們派幾個急症醫生過來,手術刀我有,我需要麻藥,還要大量的棉花和酒精棉。」說完這句話,蕭楠直接就讓我和單良將館長抬入了一樓的停屍房之內。
我將館長抬入了停屍房,正要離開讓蕭楠對其進行搶救的時候,館長突然一下就抓住了我的衣角,隨後從口袋裡面掏出一個摺疊整齊的信封遞給了我,他想說話,卻不能說話,因為他的舌頭,在半分鐘前,已經被自己咬斷。
「讓開,上去把張中一叫過來,我要副手,還有,讓那些該死的急救醫生快點。」蕭楠一臉嚴肅的對著我們說完,直接就將裝著館長那一條鮮血淋漓舌頭的盆子拿在了手上,還有那一把閃著亮光的鑷子,也在輕輕地往館長的口腔內伸了進去。
我死死地攥著拳頭,跟著單良直接就走出了停屍房,當我看見那些記者還在法醫院外徘徊的時候,我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拿著他給我的那一封信,不顧單良的阻攔,衝到了那一群記者的面前,大聲吼道:「你們現在滿意了嗎,千夫所指,必有一死,來,你們不是想知道我怎麼破案的么?我告訴你們,惡魔都是被逼出來的,死者也是,沒有一個人想死,當你們口口聲聲說他拋棄妻子,殺死司馬桃只為自己妻子兒子過的幸福,美滿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這有半分之一的可能不是事實,你們千方百計的說他是兇手,我看你們才是兇手,你們的刀子,是你們的嘴,一字一句都在侵蝕著他的命,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子,清白了半輩子,臨了臨了,還要被你們這樣正大光明的質問,我想請問,你們有什麼資格,有什麼資格剝奪別人的性命?」
那些記者被我說的啞口無言,我後來想想也是,我沒有見到館長咬舌自盡的場景,但他們卻見到了,見到了一個活生生的人,被他們逼死的全過程,我想但凡他們還有一點人性,都會為了自己的所作所為而自責。
他們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的地下了頭,那原本拿著麥克風和攝影機的涉筆,也慢慢的垂落了下來,我說完這些話之後,立馬就通知了我們整個刑偵一隊的隊員,將所有在刑偵大隊裡面的報紙,全部拿了過來,再將這法醫院透明的玻璃門全部封上。
這是我能給館長最後的尊嚴,我希望,他在醒來之後,看到的不是這些記者,而是自己最心愛的兒子。
我站在停屍房門口,臉上沒有一絲笑意,只是站在門口,安靜的等待著蕭楠的結果。
在等待結果的過程之中,我左手微微一動,伸入口袋,將館長交給我的那一封信打開。
我親愛的兒子中俊:很意外吧,意外我會給你寫下這封信?我知道你想做什麼,這是爸爸欠你的,爸爸無怨無悔,我還記得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是跟著桃子一起來的,那個時候,你笑著說你是桃子的男朋友,我就覺得,這小夥子不錯,卻沒想到,你居然會是我的兒子,兒子啊,全天下沒有任何父母會責怪自己的孩子,雖然我從來沒有養你一天,叫你一聲兒子,但血濃於水,虧欠了就是虧欠了,當我在司馬桃家樓下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已經決定,要為你保守這個秘密,如果你收到這封信,那就代表,我可能已經被警察抓走了,請把這封信燒毀,至少,讓我做你一次爸爸,讓我保護你最後一次,兒子,以後,爸爸不能再保護你了……」
看完這封信的時候,我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難受,卻又哭不出來,因為我知道,這對父子,沒有一個是好東西,但我卻不能站在道德的制高點去懲罰他們,亦或者換一句話來說,我更想懲罰陳中俊,所以,我只能將這封信公開,我想當館長在決定將這封信交給我的時候,就已經決定,將陳中俊的所有都公開在檯面上。
這不是絕情,也不是為了陳中俊陷害他,而使出的什麼陰謀詭計,他是陳中俊的父親,一個父親,為了兒子什麼都可以做,但如果兒子走上了錯路,父親不管怎麼樣,都要將兒子引回正途。
我想我是館長,我也會這樣做,一個人最基本的良心都沒有了,明知道館長是為了自己頂罪,還要在原有的心酸上面,再去踩一腳,讓自己的父親身敗名裂,這個人,還配稱為人么?
我看著二院的醫生從我身旁匆匆忙忙的進入,而後,張中一也穿著一身白大褂從我身旁走過,今天的他,露出了難有的嚴肅,在走過我身邊的時候,愣是沒有打一聲招呼。
「頭兒,你上來看看吧,陳中俊這個腦子,好像有點兒問題。」這時,周今打我電話,說陳中俊自去了張中一辦公室之後,就一直在砸辦公室裡面的東西,整個人還神神道道的。
「穩住他,我馬上來。」說完這句話,我將手機塞回了口袋裡,三下五除二的就上了樓。
當我走到張中一辦公室門口,一打開門的時候,一個茶杯正沖著我的腦袋丟了過來,我側身一躲,只見陳中俊雙目獃滯的看著我,而後還發出憨憨的笑聲,口口聲聲的喊我是魔鬼,說要殺死我。
緊接著,陳中俊拿著張中一的手術刀直接就朝著我跑了過來,我看著陳中俊,不避不躲,抬手就抓著他的手腕,而後右腿一抬,猛地就沖著他的下跨踹了過去。
前者被我狠踹在地,雙手還知道捂著自己的下跨,嘶啞咧嘴的看著我,而他的眼神,也隨即恢復了正常。
我面無表情的走到了他的面前,而後輕輕地撿起了那一把手術刀又重新放在了他的手上,冷漠的說道:「我再給你一個機會,刺不死我,以後的你,就準備蹲一輩子監獄吧。」
話還沒說完,陳中俊的眼珠子在眼眶內一轉,拿著我遞給他的那一把手術刀再次沖著我的心臟刺來,我這一次,還是沒有閃躲,而是讓陳中俊將這一把刀子,死死地刺入了我的胸膛。
在這把刀刺入我胸膛的那一剎那,陳中俊的臉上露出了一陣陰森的笑容,他雖然沒有說話,但我能猜到,接下來,他應該會扮演什麼角色。
「魔鬼,你是魔鬼,我要殺了你。」陳中俊死死地握著插入我胸膛的那一把手術刀,想要拔出,卻被我死死地攥在了手中。
「頭兒……」周今這時擔心的上前,一把就樓住了我。
我嘴角微翹,隨後將這一把手術刀一下又一下的從我「胸膛」內抽出,陳中俊愣了愣,而後那一雙眼睛也看向了我左側的門口。
就在他剛要拔腿沖著門口跑去的時候,我伸出了右腿,腿上一沉,後者欲往地上掉落,我快速起身,一把抓起了陳中俊的衣領,說道:「這一巴掌,是為了館長打的,打你不孝,打你忘恩負義啪……」
我抽了他一巴掌,巴掌聲音很響,響到就連我在門內,都能聽到從外面返回來的回想。
「啪……」我反手又是一個巴掌,而後繼續說道:「這一巴掌,是替司馬桃打的,打你口口聲聲的說著愛她,卻要利用她的屍體,陷害你的父親。」
「啪……」說完這句話,我又抽了他一巴掌,再次開口說道:「這巴掌,是我打的,要不是我知道這一把手術刀只不過是個塑料模型,今天老子還真就死在你的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