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不會消失的影子(九)
的確,當初,麥豐愧是因有人欺負自己的母親,才報以殺人的決心,但可別忘了,當時的社會已經慢慢的步入正規,而從詢宇遞給我的資料上來看,麥豐愧的母親是再嫁,再次嫁人之後,她一直都生活在家暴的陰影之下,他們模子曾也尋求過警方的幫助,但警方卻因這是家庭因素,沒有受理。
當那個男人再次毆打自己母親的時候,麥豐愧終於忍無可忍,直接就拿起了家中的一塊九龍磚朝著自己的繼父後腦砸了過去。
是的,他曾經報過警,不是沒有報過,可警方卻因是家庭糾紛,只訓斥了幾句他的繼父,就將他繼父給放了,有腦子的人都會猜到,他們母子回去總也免不了一頓暴打,所以,麥豐愧恨自己的繼父,也恨警察。
如果我是麥豐愧,有人在我即將執行死刑的時候拉了我一把,將我從死神的手上給拉了回來,或許我會對那個人感恩戴德,但如果那個人是警察,我一定不會說謝謝兩字,因為是他們,把我逼成的殺人犯。
從資料上來看,麥豐愧並不喜歡說話,更不喜歡跟任何人交流,他執行死刑之後獲救的消息並不會被允許告知家屬,所以他母親在他執行死刑之後的三天,就吞下了老鼠藥自殺了,也從那個時候開始,麥豐愧的性格更加內向,但也不知是什麼原因,他一開始並不想要為國家辦事,但到了最後,他卻只聽我爺爺的話,我爺爺叫他去哪,他就去哪,甚至,在沒有案件的時候,他還曾充當過我爺爺的貼身保鏢。
如果,有一個機會,能讓所有人都以為我死了,又能讓自己得到自由,不再為我覺得把我推入深淵的人服務,我也願意離開,而且會很迫切的希望離開。
洵宇微微一愣,皺眉說道:「你的意思是,麥豐愧沒有死,而是……」
我看了洵宇一眼,搖頭笑道:「警方當時並沒有發現麥豐愧的屍體不是么?有些事情,就算是發現了屍體,這具屍體,也不一定會是我們猜測的那個人,更何況是一個失蹤了的人,當然,這些也只是我的猜測,如果讓我辦理這個案件,我會從兩個方面出發,第一,麥豐愧已經死了,是有人殺死了他,他們在格鬥的時候,手槍不小心掉下了水壩,兇手也不知用了什麼方法,將麥豐愧的影子留在了那個大壩之上,第二,麥豐愧沒有死,他為了讓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死亡的這個消息,故意將自己的手槍丟在大壩之內,之後,用了我們不知道的方法,將自己的影子留在了那座大壩之上……」
洵宇朝我揮了揮手,連說了幾句不可能,而後接道:「如果說,麥豐愧用這個方法締造自己死亡的假象,那麼他應該會很迫切的希望我們早日發現他丟棄的手槍以及那個影子,22年,那座大壩是從他失蹤之後開始算起的22年後廢黜的,你知道么,當年麥豐愧失蹤,有很多人都在猜測,他是逃了,H部都已經發出了通緝令,以及其他所有各部,都在發出告示,懸賞捉拿,萬一他在那個時候被捕,那他製造這些假象,到底還有什麼意義?」
他說完這些話后,我陷入了一陣沉思,的確,洵宇說的沒錯,從一個人的犯罪心理來說,如果麥豐愧並沒有死,而是用這種假象來製造自己已經死亡的這個事實,他應該會讓警方馬上發現這些假象,比如說將槍丟棄在水壩旁邊,或者用他的方法,隨便將自己的影子留在哪裡都可以,因為他當時在鄱洲辦案,所以他只要一失蹤,我爺爺一定會派人去鄱洲調查,當他們發現了原本屬於麥豐愧的手槍被丟棄,而疑似麥豐愧的影子被留在某一個地方,他們一定會深入考慮,麥豐愧會不會已經死了。
如果說,排除這一說法,麥豐愧的確已經死亡,那麼當年,殺死麥豐愧的兇手,會不會就是那顆留在H部幾十年的人頭?
「我問你,當年我爺爺對於麥豐愧的失蹤,是怎麼處理的?」我看著洵宇,繼續問道。
洵宇想了想,說當年我爺爺是親自將麥豐愧從刑場上救下來的,但麥豐愧卻並沒有感恩戴德,甚至還在完全封閉的H部里大吵大鬧,有幾次還想要逃跑,都被我爺爺給抓了回來,後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我爺爺竟然下令放走麥豐愧,但那一次也很奇怪,麥豐愧就是沒走,還死心塌地的跟著我爺爺。
那一段日子,只要我爺爺進入H部,哪怕是去廁所,麥豐愧都會跟著,就像是我爺爺的貼身保鏢一樣,也就是那一次后,麥豐愧得到了我爺爺的特許,可以在首都的任何一個地方隨意行走,但如果鬧事,他將會被秘密處決,所以到後來,爺爺就算是回家睡覺,麥豐愧都會在我們在首都的那個家門口站著保護爺爺。
洵宇告訴我,按照資料中記載的說法,當時麥豐愧是真的將我爺爺當成了自己的父親,所以麥豐愧失蹤的時候,爺爺很著急,著急的不是懷疑麥豐愧逃跑,而是他的性命安危。
他先是派了很多人在鄱洲的每一個角落尋找,甚至做出了極端的方法,用通緝令逼迫周圍的群眾尋找麥豐愧,這一找,就找了兩年,直到H部全員死亡,爺爺都沒有放棄過尋找他,可到了最後,爺爺還是無奈的在麥豐愧的檔案上蓋下了失蹤的印章。
「也就是說,我爺爺也不相信麥豐愧悔畏罪潛逃?」我看著洵宇問道。
後者點了點頭,道:「你爺爺當年可是把他當成親生兒子的,而且你爺爺還承諾了H部的所有人,只要他們盡心儘力的為了國家辦事,就能將功贖罪,雖然不能將他們殺人的罪名給抹去,但至少以後可以抬著頭見人,所以一開始,H部的所有人都不服任何人,就服你的爺爺,你爺爺在的地方,麥豐愧就在,他又怎麼可能會畏罪潛逃,而且,麥豐愧的父母又全部都死了,他畏罪潛逃的意義在哪裡?」
「那也就是說,他要麼是死了,要麼就是沒死……」
我話還沒說完,洵宇就唉聲嘆氣的對著我翻了個白眼,而後緩緩的說道:「我說的話你怎麼就聽不懂呢,死了,麥豐愧死了……」
我憋紅了一張臉,如果這貨是張中一,我早就一巴掌拍上去了,尼瑪,見到屍體了嗎,就說人死了?
但我後來一想,這傢伙的級別比張默都要高,我這一巴掌拍上去,拍的不是他的臉,而是我的前途啊。
隨後,我忍氣吞聲的看著洵宇,嘴角還不情願的扯出一絲微笑的對著他說道:「洵老闆,這還真不一定就是死了,你想想看啊,當年我爺爺派了那麼多人去找,就算找不到活人,也總能找到死人吧,但是你看,資料上面並沒有說找到了麥豐愧的屍體,也就是說,當年他們沒有找到麥豐愧的屍體,而在82年時,大壩的水被抽干,也還是沒能發現他的屍體,就唯獨發現了他的影子和槍械,你告訴我,麥豐愧的屍體去了哪裡?」
在我意識裡面,沒有發現屍體的命案都只能歸結於失蹤,因為我沒有見到屍體,也沒有見到更加能論證這個人已經死的確切證據,我是人,我還是一個有腦子的人,我會思考,我也會去想,如果麥豐愧死了,那麼他的屍體呢?
換一個思路去想,如果麥豐愧沒有死亡,他也沒有想要背叛我爺爺,背叛整個國家,那麼他到底去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