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托付意願
董明這一生的遭遇也算悲哀，自幼無父無母，被師父撿去後被迫學習邪門歪道的法術，我相信他也不是自願的，要是知道學習法術會帶來這麽慘痛的代價，他是不會去學的。
師父暴斃，妻子難產而死，女兒生下來就有不治之症，在給女兒治病的過程卻導致女兒下落不明，這世上還有比他更慘的人嗎？
他在講述過去的經曆時，表情平淡，語氣也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一點也聽不出悲傷的感覺。可正因如此，他在我眼裏顯得是那麽可憐和無奈。
這不是一種堅強，而是一種麻木。
如今那張吸收了馬建國靈魂的黑色小紙人就在董明身上，他隻差最後一步就能知道女兒的下落，這是他最後的機會，他不會放棄！
由於他唯一的一隻手也被張小慧捏斷了，所以他讓我幫他取出黑色小人，他默念咒語，喊了幾聲馬建國的名字。
隻見一團白色的霧氣從小紙人中飄出來，在距離我們三四米遠的距離凝聚成一個人影，這團人影並沒有凝固成馬建國的樣子，看著就像一個很大的人形棉花糖。
“這是馬建國嗎？”我看仔細看了很久，卻發現無論我怎麽努力都看不清他的臉，始終是一種模糊的狀態。
“靈魂脫離肉體之後是一種光，它本身不具有任何的形態，也不存在模樣。”董明解釋道，“其實每個人的靈魂都是這個樣子，沒有固定形狀，它就是一團能量。但是我利用叫魂把它叫醒，它就會想起自己生前是誰了。”
“那鬼呢？靈魂和鬼是一回事嗎？”我問道。
“小尕娃，我現在沒空跟你解釋這麽多，我還有重要的事要做。”董明瞪了我一眼，猛地咳嗽一聲。
“不好意思，你繼續。”我一臉尷尬，急忙退到一旁默默看著，差點忘了正事。
在董明連續叫了幾聲馬建國的名字之後，那團人形棉花糖逐漸有了反應，慢慢變成了馬建國的樣子，雖然依舊很模糊，但大概能看出點輪廓和麵部特征。
“我女兒在哪兒？”董明迫切地問道。
“你是？”馬建國的記憶似乎被逐漸喚醒，他的模樣也越來越清晰，當最終恢複成和生前一模一樣，像個人的時候，他突然變得很激動起來。
“我女兒在哪兒！快告訴我！我雖然找不到她，但我知道她一定還活著！”董明喊道。
“你不得好死！”馬建國突然怒吼一聲，指著董明破口大罵，“你這種人渣遲早要下十八層地獄，你遲早會萬劫不複的！”
這話怎麽聽著有點不對勁，明明是馬建國搶走了董明的女兒，怎麽現在聽得像是董明欠了馬建國什麽似的。
這時，馬建國突然轉過頭來盯著我，怒目圓睜，齜牙咧嘴地大喊：“古陽！你會被他害死的！你會被他害死的！”
話音剛落，隻見董明嘴裏念著什麽，馬建國猛地一愣，把嘴閉上了。
“最後一次，我女兒在哪兒！”董明雙目充血，麵目猙獰地問道。
“陰陽飯店，百味齋。”馬建國緩緩說道。
“什麽！”董明聽到這裏，滿臉不可思議，一時間臉上的表情瞬息萬變，最後他痛哭流涕起來，“你……你是故意把我騙到這裏來的，我曾經距離我女兒那麽近……那麽近……”
空曠的墓室裏，不斷回蕩著董明的痛哭聲。
我也不知道怎麽安慰他，這事換做誰也受不了，明明有機會見到女兒的，現在就算再給董明三天的時間，他也趕不回去了。
沒想到馬建國是這麽心思縝密的人，我要是被他這麽耍，我非得氣死不可。
可話說回來，剛才馬建國為什麽要讓我小心董明呢？還說董明會害死我，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我琢磨了好久都想不通。
當我再轉過身去看董明，忽然把我嚇一跳，此時的他麵目可憎，額頭上的青筋暴起，整個人簡直就像怒目金剛似的。
“破！”隻聽見他大喊一聲。
緊接著馬建國一聲慘叫，整個人化為一陣煙霧，轉眼就煙消雲散了。
事後董明癱坐在地上，我急忙去扶他，他猛地吐了口血，眼皮子都抬不起來的感覺，整個人像泄氣的皮球，一點勁兒都沒有。
貌似，他到了最後的時刻了。
“董叔，你還好嗎？”我問他。
“小尕娃，看得出來你是個不同尋常的人，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我知道你是內心藏著大善的人，我懇求你一件事，你一定要答應我！”董明有氣無力地說道。
“別這麽說，我哪兒來的什麽大善，就是個普通人。”看他這樣，我也覺得很難受，“你說吧，有什麽事我盡量幫你。”
“回百味齋，幫我找到我女兒，董曉。”
“可以，我盡力。”
“那邊有一根繩子，是我來的時候，咳咳……給你留的生路，等下你可以順著繩子逃出去。”
“你就是我親二舅啊，真的，我親二舅都沒對我這麽好過！”我感動得都快哭了，都什麽時候了，董明還在為我的生路著想。
我往一旁看去，果然在董明和二娃出水的那條地下河旁邊，有一截繩子，繩子的另一頭在水裏埋著。
這時，我突然感到後背火辣辣的一陣痛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回頭一看，卻發現原本董明斷掉的那隻手，竟然搭在我的後背上。
“還有，幫我照顧她……她……她身上……”
董明的話還沒有說完，我就突然感覺周圍的氣溫瞬間降低，仿佛眨眼睛到了雪地似的，冷得我打了個冷顫。
“它們來了……你閉眼……低頭……”
“誰？誰來了？”
董明說到這裏就斷氣了，我瞬間感到害怕極了，一回頭，看到讓我終生難忘的一幕。
在我身後，站著一群身高將近兩米的巨人，它們身上裹著紅色的粗布，將整個身體都藏在紅布裏，隻露出臉來。
而讓我感到恐怖的是，它們有的長著馬臉，有的長著牛臉。
一眼望去大概七八個這樣的怪物，正一步步朝我這邊走來，我瞬間就把頭低下，眼睛死死閉著，心裏默念祖宗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