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殊途覓蹤
「嗡嗡……」
手機再次震動,拿出來一看,居然還是鬼線人發來的:千萬不能見鬼!
我瞄了趙奇一眼,心裡犯起了嘀咕。
通過和姜懷波的接觸,發現他絕對是個聰明人。兩人面對面,他都不肯多說,這會兒為什麼會連著兩次提醒我不能見鬼?
現在房間里只有我、竇大寶和趙奇三個人,至於有沒有別的東西,還是未知數。
姜懷波應該是讓我防備趙奇……
可說到見鬼,剛才房門的確是自己關上的,我不會天真到認為,那是風刮的。但現在我的鬼手已經完全顯露出來了,如果房間里真有除了靜海之外的鬼魅,怎麼會沒感覺呢?
這種類似無間道的橋段實在讓人頭疼,但姜懷波的行動讓我有種事關重要,絕不能出岔子的意識。
我猶豫了一下,假裝尋找線索,走進廚房,回頭向外看了一眼,快速的把手指伸進油煙機的漏油槽里蘸了點油,抹在了右眼瞼上。
平常說到見鬼,人們都說是看到了『髒東西』,事實是鬼雖然陰晦,卻和骯髒扯不上關係。
人之所以能看到鬼,無外乎三種情況:
一是靈智清明,眼睛透亮,不識混沌,可見陰陽。
通常三四歲前的孩子,能看到大人看不到東西,就屬於這種狀況。隨著年齡長大,靈智開化,所見的事物多了,這種能力也就慢慢消退了。
二是時運低,陽火弱的人,也能夠見到鬼。
這種情況下見到鬼,絕不是什麼好事。要麼霉上加霉,要麼乾脆就是死期不遠。
第三種,就是天生具有陰陽眼,又或者用特殊的方法刻意要去看到一些平常人看不到的東西了。
三者當中,一是先天使然,二是在數難逃,都是很難避免的。
對於天生的陰陽眼,卻是有許多法子能夠遮蔽的。
就比如之前在醫院的搶救室,我用季雅雲的頭髮混合她的唾液,混淆了自身的陰陽氣場,就能暫時封住鬼眼,看到和普通人同樣的情形。
眼下也是一樣,油煙機的油槽里,混雜了不知道多少種油脂。將這種油抹在眼睛上,同樣能遮蔽鬼眼。
人們常說的『被豬油蒙了眼』,就暗含了這一層意思。
我閉了閉眼睛,轉過頭,驀地就見趙奇站在廚房門口,正似笑非笑的看著我。
「有件事忘了提醒你,這案子沒公開過,你現在還在停職,你跟郭森談案子,他能不懷疑你嗎?」我先發制人說:「你可別告訴我,是你徒弟沈晴把案情透露給你的。」
「沈晴是我帶出來的徒弟,她不會做違紀的事。」趙奇露出一抹苦笑:「呵,懷不懷疑又怎麼樣?那已經不重要了。人都說,黃泉路上莫回頭……我,已經回不了頭了。」
我忍不住抬高了聲音:「屁話!蕭靜如果有意識,絕不會讓你干這些狗屁倒灶的事!你現在這麼做,就算蕭靜能回來,她也不會和你在一起!」
「我只要她回來!」
趙奇同樣抬高了聲音,胸口劇烈的起伏了一陣,放緩語氣說:「不管怎麼樣,我還是要謝謝你,讓我能再見到我的愛人。兄弟,謝了。」
見他咬著嘴唇轉身走開,我心裡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
如果我不是陰倌,趙奇或許會一輩子想著自己的愛人,卻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如果……
哪來那麼多如果?
「禍禍!你快過來……」
聽到竇大寶的喊聲,我連忙跑出廚房,順著聲音,來到浴室門口。
還沒進門,就聽到裡頭傳來「嘩嘩」的水聲。
趙奇邊往這邊走,邊厲聲道:「你在搞什麼鬼?怎麼能隨便破壞現場!」
聽到水聲,我也是直嘬牙花子。
之前去瞎子家,是偷偷摸摸……現在不說是冠冕堂皇,郭森就在門口呢!
編外人員擅自進入…破壞案發現場,郭黑臉想兜都未必兜得住!
竇大寶雖然有點楞,但腦子也不笨啊,怎麼就把水龍頭打開了呢?那是絕不被允許的!
我和趙奇搶進門,就見竇大寶背對著門,站在浴簾前。
「大寶,過來。」
我大致看了看浴室里的情形,見竇大寶站在那兒沒反應,上去抓住他的胳膊拉到身後:「誰讓你開水龍頭的?快出去!」
「出去!」趙奇跟著拽了他一把,直接把他甩出了浴室。
「嘩嘩嘩……」
浴簾后,水聲還在繼續。
我和趙奇對視了一眼,伸手拉開浴簾。
撲面而來一股灼熱的水汽,兩人都不禁一愣。
鴻圖公寓是高檔公寓,各方面都很豪華。
衛浴分離,按摩浴缸幾乎和小型游泳池差不多大小。
龍頭和花灑還在嘩嘩的放水,浴缸里已經積蓄了將近三分之二的水。
我們進來前後還不到十分鐘,就算竇大寶不小心打開了水龍頭,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放出這麼多的熱水。
關鍵是,浴室門一直開著,如果一早就在放水,我和趙奇不可能聽不到。
趙奇猶豫了一下,拉了拉手套,試著想關掉水龍頭。
噴頭的水流截然而止。
我越發疑惑,就算屋裡有鬼魅邪祟,除非是障眼法,現實中是絕不能在短時間內放出這麼多熱水的。
然而,浴室里水汽瀰漫,水龍頭一關,水位便不再升高,這一切都表明,眼前看到的都是真實的。
怎麼會有這種違反常理的狀況呢?
趙奇回過頭,左右看了看,問我:「你有沒有看到什麼?」
「沒有。」
我沒撒謊,用油污遮蔽了右眼,左眼還是能見到鬼的。事實是,除了眼前怪異的一幕,我真的什麼都沒看到。
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右手,也沒有任何感應。
趙奇挑了挑一邊的眉毛,同樣一臉的狐疑。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他這個習慣性的小動作,我忽然有種說不上來的怪異感覺。
趙奇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居然又彎下腰,打開了水閥開關。
「嘩嘩」的熱水再次噴洒出來,我心中古怪的感覺也更加強烈,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
趙奇沒有再關龍頭,而是看著我緩緩的說:「現場封鎖,不是應該斷水斷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