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送上門的客戶
「你來豬鼻巷,走到底就是。」
掛了電話,我重重的倒進沙發里。
回想白天的事,只覺得一陣陣頭疼。
郭森雖然沒直接說明,但已經『有意無意』透露太多訊息了。
老屋樓頂的水池下,果然隱藏著一樽沒有蓋子的石槨。
而石槨中,盛斂著一具神秘的無頭屍。
種種跡象表明,屍體被埋藏了至少四十年。然而,我親手化驗了死屍,除了骨殖以外,各種化驗結果都顯示,死者才死亡不久。
甚至於,屍體左胸口缺失了一塊二十公分見方的皮膚,創口處,仍有少量的組織液滲出。
被存放在丁斜楞家紙箱里的人頭骨,就是屬於這具屍體的。
然而,當頭骨被發現后,丁斜楞卻撞死在了石槨棺蓋上。
我不知道警方如何看待棺蓋上那些刻畫,與我而言,那似乎已經不是問題的關鍵了。
徐榮華死後留給我一張黑白照片,最初我在照片上看到的三個人,不久后,都變成了雙膝跪地,被砍掉頭顱的樣子。
按照董亞茹的說法,其中一人,是我的祖父。
那是我唯一一次,看到祖父的樣子。
如果無頭屍真是我的祖父徐天從,那麼,他倒是最符合照片的變化的。
可如果他真的在四十年前就死了,並且被埋藏在老屋長達四十年,那之前在驛站中,徐榮華講述的種種關於祖父的往事,就都喪失了合理的依據。
四十幾年前,徐榮華都還是個孩子。
如果祖父早已死亡,又怎麼會等他成親的前一刻,才離開他?
徐榮華曾登上過那列詭秘的綠皮火車,為的是通知他的父親:徐家有后。
我也以一種特殊的方式,上到過那列時間跨度超越了二十幾年的列車上。
那時,我在某節車廂里,見到了『老二』。如果那個背影真是徐天從,那時的祖父,又是以一種怎樣的方式存在的……
院里傳來敲門聲,孫祿起身:「應該是白骨精到了。」
孫屠子過去開門,回來的時候,臉上帶著一種十分古怪的表情。
我覺得奇怪,歪過頭往院里看,來的確實是白晶,不過她身後竟還跟著一個人。
「我好像沒允許你帶人來。」白晶進屋后,我直接表達了不滿。
未經允許,帶陌生人到旁人家,本就是不禮貌的,何況我現在的心情絕不美麗。
白晶吐了口氣,看著我的眼睛里,非但沒有絲毫歉意,反倒透露著一種古怪的神色。
片刻,她才說:「這位……是我的客戶。」
「找你打官司的?」我下意識的打量跟著她來的那人。
只看了一眼,心中就莫名的一震。
這同樣是個女人,戴著帽子、口罩,甚至還戴著一副寬邊墨鏡。
讓我感覺震撼的,絕非是她怪異的打扮。
說白了,我根本看不出這人長什麼樣,就是被來人的身材給鎮住了。
這女人穿著長款的羽絨襖,但那完全隱藏不住她身體的曲線。
特別是她那誇張的胯部……
絕非是說,這女人的身形有多麼美好,而是單純的、對男人具有絕對殺傷力的誘惑。
總之,這種感覺,只要是男人就都能意會的。
孫屠子從走回來以後,就一直有點發愣,這會兒盯著那神秘女人,忽然冷不丁冒出一句:
「我認識她的屁股!」
我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但很快又有種莫名的怪異。
我怎麼就模模糊糊記得,他好像白天就曾說過這麼句混話呢?
接下來,孫屠子更是一鳴驚人。
他居然徑直走到那女人面前,一手指著對方,扭回頭大聲對我說:
「我認得她的屁股,她是白天咱見過的那個女法醫!」
女人從進來后,一直都沒出聲,這會兒突然兩把摘掉了墨鏡、口罩,脫掉了帽子,兩眼直勾勾的瞪著我。
我也忍不住脫口道:「真是你!」
孫屠子居然說對了,來人真是白天才見過面的岳珊!
只是通過對屁股的『熟悉程度』辨認一個人的身份,這特么也算是他孫屠子的特異功能了。
看看面無表情的岳珊,再看看白晶,我終於反應了過來。
「死屍的事,是她告訴你的?」
我問白晶,跟著冷下臉面向岳珊,「案子還沒突破,就擅自向不相干的人透露案情。古教授說的沒錯,你真不是個合格的法醫。」
岳珊臉一陣漲紅,卻還是沒說話,只是咬著嘴唇,瞪著我的眼睛里都快瞪出血了。
白晶忽然嘆了口氣,指了指我,對岳珊說:
「我說過,你的事我幫不了你。他就是徐禍,他的規矩是,只接女人的生意。碰巧,你正好是女人,他應該能幫到你。」
「我一直以為你很理性,現在只能是說,我以為錯了。」我再也按捺不住惱火。
要說岳珊是找她辦理法律相關事務,她抽不開身,所以不得不帶著岳珊來這兒,那還勉強說的過去。
可眼下看來,她所說的『客戶』,並非是針對她律師的身份,而是和她的另一個職業相關。
我他媽都焦頭爛額到什麼份上了,居然還給我介紹『生意』?
這個白骨精,也真是夠了。
我正想下逐客令,突然間,就聽靜海的聲音幽幽在我耳邊道:
「要我說,這單生意,你好像非接不可。這女娃兒的事,好像也只有你徐老闆能解決啊。」
「什麼意思?」我皺眉道。
「唉,不用佛爺費口舌,你應該很快就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了。」
靜海話鋒一轉,「對了,還是說說那姓劉小子的事吧。」
我眉心都擰出疙瘩了,這些人都怎麼了?怎麼都變得他娘的這麼沒溜?
岳珊對我莫名其妙的敵意就不說了,白晶變得不著四六,現在就連靜海和尚也顛三倒四起來。
這他媽是竄通好,想把我逼瘋嗎?
「現在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只要借來東風,我們就立刻動身,去把那姓劉的小子找回來去!」
聽靜海這麼說,我也顧不上管旁的了,急著問:「什麼東風?找誰借?」
靜海一字一頓,說出一個人的名字。
我心驀地一緊,下意識重複道:「封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