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無言的震撼
發生在碼頭上的小插曲，讓蕾雅感到十分驚異。
因為自己通過伊達爾海關的過程，真的就像那名伊達爾人所說的那般簡單而平和。
縱然剛開始的時候，蕾雅並沒有自報家門，但是伊達爾海關的工作人員卻也沒有絲毫的為難。
尤其是在弄清楚了她的身份之後，還十分貼心地向她指明了伊達爾接待官員所處的位置。
在前往伊達爾公國的路途之中，蕾雅去到過數十個港口城鎮。
而無一例外的是……
哪怕是將那些港口稱之為城鎮，都已經算是在抬舉它們了。
因為那些港口頂多算是個規模稍微大一點兒的小村莊，甚至很多的港口，連村莊的規模都不一定有。
生活在那些地方的民眾，無一不是面黃肌瘦，神情落寞，彷彿能夠吃上一頓飽飯，便是人生當中最值得期待的事情。
可是……
伊達爾公國的港口卻是全然不同的。
在海關官員的口中，蕾雅已經知道，自己如今所處的這個地方，叫做梅林特區，這乃是伊達爾公國之中，甚至是整片大陸之上，規模最大的一處港口城市！
這不是吹牛！而是事實！
每一名塞西爾使團的成員，都親眼見到了這片海港周圍的繁盛之景。
梅林特區的規模早已脫離了城鎮的範疇，除了沒有城牆這一點之外，居住在這裡的人口數量，足以和帝國內陸的巨型城市相提並論！
一艘艘商船貨輪往來不絕，大量的商品和貨物被工人們卸下或是搬上。
整片港口碼頭區綿延數公里遠，而且幾乎沒法在碼頭上看到任何一個閑人。
更離譜的是……
哪怕是這些在碼頭充當苦力的平民，身上也穿著整齊而規制統一的衣物，雖都是些普通的布料，但是卻乾乾淨淨，板板正正。
若是換作其他的地方……
一時間，
蕾雅在帝國西部見到過的，那些衣衫襤褸的平民的畫面，開始在她的腦海之中不斷出現。
這在蕾雅的認知當中，從來都是無法想象的。
但這並非是讓蕾雅感到最為驚詫的！
最讓蕾雅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那名主動站出來與丹尼爾松子爵爭辯，維護伊達爾公國的伊達爾人！
那名為伊達爾海關發聲的平民，顯然只是碼頭上的一名並不起眼的工人。
可他卻會在丹尼爾松子爵說話的時候，主動站出來維護伊達爾公國的海關，維護那些「本應」壓榨平民的伊達爾官員！
那名伊達爾人的話語的真切的，臉色是自豪的。
特別是當他說出，自己乃是一名伊達爾人的時候！
那種發自肺腑的驕傲與愛戴，是任何人都無法偽裝出來的！
這時，
一名塞西爾使團的成員紅著臉說道：
「說不定是伊達爾人提前知道我們要來，所以才專門安排好的！畢竟……那個什麼海關的官員不是說了嗎？有專門的接待人員在等候我們！」
他的話語雖然有些強詞奪理，毫無根據，但顯然得到了一眾塞西爾人的認可。
畢竟……
想象中的帝國東部，與如今呈現在自己眼前的帝國東部，實在有著太大的差距！
以至於他們竟一時間無法確定……究竟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雖然他們也一貫認為眼見為實，
可是……
身為帝國西部貴族的他們，
早已將「帝國西部乃是帝國最為富庶之地」的觀點，刻在了自己的心上。
因此，
他們本能的想要給眼前的場景，找到一個合理的說辭。
似乎也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們自慚形穢的內心，得到某種安慰。
所以……
他們秉持的原則，十分順滑的從「眼見為實」，轉變成了「看見的不一定是真的」。
「這位貴族大人，請您先留步。」
也正當蕾雅在自己的腦海之中胡思亂想的時候，正打算通過伊達爾海關的丹尼爾松子爵，卻是在此時被伊達爾官員給攔了下來。
「怎麼？」丹尼爾松子爵眉頭微皺，有些不悅地問道。
「您是一名法師？」
伊達爾官員突兀的話語，讓丹尼爾松子爵不禁在這一刻面露驚詫。
是的，
他的確是一名法師。
身為塞西爾國王曼昆·布拉德的心腹，丹尼爾松子爵的爵位雖然並不算不高，但卻擁有著極為淵博的學識以及較為出色的魔法實力。
可是……
眼前的這名伊達爾官員卻又怎麼會知道這些？
「喏！」
彷彿看出了丹尼爾松子爵心中的疑惑，只見那名伊達爾官員抬起手，指了指丹尼爾松子爵剛剛經過的那道長方形大門。
見狀，丹尼爾松子爵回過頭，只見原本黯淡無光的門框頂部，此時竟閃著淺黃色的光。
「安檢器械不會作假，所以……請您將自己的右手放到這裡，並向我如實報備您所擁有的魔法實力。」
伊達爾海關的官員已經從不知什麼地方，取出了一個看起來極為精巧的裝置，示意丹尼爾松子爵將自己的右手，放置在一塊秘銀面板上。
「我不是法師，而是法師學徒。」一邊伸出手，丹尼爾松子爵一邊說道。
也就在丹尼爾松子爵的右手寄出到
「尊敬的丹尼爾松子爵大人，就像我先前所說的，安檢器械不會騙人。」
伊達爾官員朝著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沉聲說道：「如果您不是塞西爾使團的成員，此時您已經由於【欺瞞海關官員】的行為而遭到驅離了，法師先生。」
丹尼爾松子爵：？？？
此時的丹尼爾松子爵，整個人都是懵的。
啥玩意兒啊？
這東西還能夠探測出自己所擁有的魔法實力？
本來，
伊達爾海關的官員，能夠一下子看出自己能夠使用魔法，便已經足夠讓他吃驚了。
可他再怎麼也沒有想到，竟然還能夠憑藉著這樣的裝置，判斷自己的具體實力！
所以……
丹尼爾松子爵再也忍不住了！
「為什麼？你怎麼會知道我的魔法實力！」
「這都是我們伊達爾公國的魔導科技。」
只聽見那名伊達爾官員並沒有絲毫遮掩，而是十分自豪地說道。
「魔導科技……」
關於這個辭彙，丹尼爾松子爵已經是第二次聽說了。
至於他第一次聽說「魔導科技」這個辭彙，則是在阿內爾寄往塞西爾公國的那封信上。
魔導科技，伊達爾學派……
塞西爾國王曼昆·布拉德的心腹很多，但為什麼會派遣丹尼爾松子爵出使伊達爾公國？
原因很簡單，因為他是一名法師。
雖然伊倫學派（發源和昌盛於帝國西部的法師學派）的法師們，對阿內爾心中提到的伊達爾學派和魔導科技頗為小覷，可是……
這畢竟是帝國東部誕生的第一個法師學派，而且阿內爾·布拉德還是其中的成員，塞西爾王室自然要派人來看一看，這個所謂的伊達爾學派究竟是怎麼回事。
畢竟……
在那封書信當中，阿內爾可是把魔導科技吹捧得天花亂墜，特別是其中一捧一踩的論調，更是讓伊倫學派的法師們感到頗為惱火。
而現在……
說實話，雖然丹尼爾松子爵對於伊達爾學派的印象依舊不怎麼好。
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所謂的魔導科技，似乎也並不像自己想象的那般虛假。
可丹尼爾松子爵並不知道的是……
這才僅僅只是魔導科技應用的冰山一角，更讓他震驚的東西……還在後頭呢！
……
當蕾雅通過伊達爾海關之後，第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的那個熟悉的身影，自己的哥哥——阿內爾·布拉德。
只不過……
正當她想要出聲的時候，卻彷彿又想起了什麼，將身子稍稍往後縮了縮。
在蕾雅來到伊達爾公國之前，
塞西爾宮廷當中的禮儀教師，專門為她培訓了公主應具的禮儀。
所以……
雖然那些一板一眼的貴族禮儀，讓蕾雅憋得有些難受，可是……她卻也不想因為自己，失了塞西爾家族的體面。
但阿內爾卻沒有這些顧慮！
一個能夠當著布魯諾的面兒偷白麵包的傢伙，
一個能夠不顧自己的貴族老爹的體面，硬著脖子離家出走的傢伙，
怎麼可能將那些繁瑣的貴族禮儀放在心上？
更何況……
現如今的阿內爾，早就沉醉於魔法領域的研究而不可自拔，平時在實驗室里也只是打扮成研究員們的裝束，自然也就更不在乎這些所謂的禮節了。
因此，
就在看到蕾雅的身影的那一刻，阿內爾便雙手背在腰后，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溜達了過來。
「嘿！蕾雅！」
阿內爾賤賤地笑道。
無論阿內爾對於自己的家族印象如何，布拉德家族的印記，終究會伴隨著他的一生。
所以……
在看到這個從前里和自己十分親切的親妹子的時候，阿內爾幾乎是在第一時間，便完成了從「不苟言笑的科研人員」，到「死皮賴臉的混蛋老哥」這兩個角色之間的無縫銜接。
聞言，原本露出一絲微笑的蕾雅，臉色一下子就變了，沒好氣地看著阿內爾：
「一聲不響的就跑出來，你知不知道父親有多擔心你！」
「他？他頂多就是擔心我死在外面，丟了布拉德家族的體面！」
一提到自己的公爵老爹……哦不，現在是國王老爹了，阿內爾的神情就變得有些不太自然。
他清楚自己的身份，私生子。
雖然其他的貴族會由於自己的父親而對他禮敬有加，可阿內爾卻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地位。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在一氣之下離家出走，最終在伊達爾公國開啟一段嶄新的人生。
聞言，蕾雅一時間有些語塞。
「不過……」
「我倒是要感謝他。」
蕾雅有些茫然，「感謝？」
「如今的我，依舊是布拉德家族的成員，但我更是伊達爾公國的子爵，格拉斯哥子爵！」阿內爾正色道。
「那倒是要恭喜子爵大人了。」
一邊說著，一旁的丹尼爾松子爵，緩步來到了阿內爾的身側。
只不過……
阿內爾並未以帝國貴族的禮節向丹尼爾松子爵打招呼，而是以伊達爾公國盛行的握手禮，朝著丹尼爾松子爵問候。
也就在兩人的雙手接觸的那一霎，丹尼爾松子爵在猛然間瞪大了眼睛，心中的震撼更是溢於言表。
是的，
是震撼！是一種無言的震撼！
因為……
就在自己的手與阿內爾接觸的那一霎，他感受到了一股來自於最為頂尖的法師層次的魔法力量！
曾經的那個學徒……
竟然已經成為了法師！而且是半隻腳踏入了大法師的門檻的頂級法師！
「丹尼爾松子爵，多年未見，沒想到你依舊停留在法師的層面上。」阿內爾微笑著說道。
「阿……阿內爾……你……」
雖然阿內爾在書信之中對於伊達爾學派以及魔導科技大力吹捧，但是卻並未在心中提及自己對於魔法的造詣。
也正是因此……
伊倫學派的一小部分法師，才會對伊達爾學派不屑一顧。
區區一個法師學徒，竟然也在信函之中高談闊論？
可是……
眼前的阿內爾，分明已經成為了最頂級的法師啊！
短短三年的時間，他是怎麼達到這一步的？！
「我早就在信函之中提到過，伊達爾學派的發展道路，才是魔法發展的必由之路！」
聞言，
丹尼爾松子爵很想反駁，但是……他說不出口！也無話可說！
伊達爾學派……
難道真的信函中所提到的那般神奇？
「好了諸位，為塞西爾使團準備的列車早已準備就緒，各位可以先行移步，等到了車上再聊。」
「我是沙比，伊達爾政務廳副廳長，梅林特區總督。」沙比補充道。
此時此刻，
塞西爾使團的眾人雖然不清楚丹尼爾松子爵為何滿臉驚駭，卻也能夠意識到，眼前的伊達爾公國定然不同反響。
「客隨主便，尊敬的沙比先生。」
稍稍回過神來的丹尼爾松子爵，終於點了點頭。
他並沒有意識到沙比先前所說的是列車而非馬車，也並沒有閑心思索怎麼才能在空間狹小的馬車上交談。
因為……
梅林特區的繁茂以及阿內爾展現出的實力，早已讓他的腦海，處於宕機的狀態。
究竟什麼是魔導科技？
阿內爾的魔法造詣，又怎麼可能會在如此之短的時間裡突飛猛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