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相思
梁語佳試探地問：「姑姑，那你能說說他們倆的事么？」
宋琪的目光中多了一抹追憶，笑著點頭：「好。」
那一年她剛上大學，無意中看到了那個時候已經大三的韓江，一眼就被他俊帥瀟洒的外形所吸引，只是後來她才知道原來他早已有了一位情投意合的女朋友，並且好巧不巧的，他的女朋友剛巧她也認識，而且她們倆的關係還非常好，她一直都叫她學姐。
在那之後，宋琪便藏起了自己心中的這份隱秘的情感。可她卻又總是忍不住在學姐邀請她一起吃飯或到外面玩的時候答應下來，只因為，她知道那個時候她可以見到學姐的男朋友，就算是偷偷地看他一眼她也覺得滿足，雖然那個男人的眼裡心裡從始至終只有學姐一個女人！
這一份感情一直都只是她一個人的事，她知道學姐和男朋友的感情非常好，兩人似乎也約好了等畢業之後就會結婚的，她是真心祝福他們倆，可是她心裡還是有一點難以承受的難過。所以，在她參加完學姐的婚禮之後，她毅然選擇了出國遊學，這件事，是她長那麼大做的最任性的一件事。
在異國他鄉，她也能偶爾收到學姐的問候，她還知道了學姐嫁作人婦之後生活過的很幸福很開心，而且她還把結婚照發給她看了，當時她一個人面對電腦屏幕上那張照片里英俊美貌的一對男女，只有滿心的羨慕和悲傷。
她在異國很多年，始終不敢回國，漸漸的，她也害怕收到學姐與他之間的消息，因此她有意換了號碼，換了地址，甚至不再與家裡的親人聯繫，她就是要放逐自己，任心裡的感情深埋。
後來她遇到了念情的爸爸，這個男人雖然結過婚，也比她大很多歲，可是卻給了她很大的幫助，也給了她這麼多年來唯一的安全感，所以她決定嫁給這個男人，這件事，是她做的第二件任性的事。
她把女兒取名叫「念情」，可是念的卻不是跟丈夫之間的感情，而是那一段深埋在心底的初戀！她和丈夫這麼多年其實更多像是朋友與親人之間的關心陪伴，丈夫去世之時，她除了有一點悲傷，並沒有過多的難過，她唯一在乎的也就是女兒，所以她不忍心讓女兒跟她那些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們爭遺產鬧的不可開交，因此她帶著念情回了國。
二十多年的時間，恍然一夢。
……
聽了宋琪簡單的講述，梁語佳幾乎入了迷，她真的沒有想到，原來爸爸還有一位對他這麼深情不移的戀慕者呢！
「姑姑，那……如果現在再有機會，讓你跟我爸爸在一起，你願意么？」她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其實自從爸爸決心離婚了之後，梁語佳也一直擔心他，也曾想過要不要給爸爸找一個老伴，但又怕爸爸不會同意，現在聽完了宋琪的話，她覺得這倒也不失為一個機會！
宋琪怔了一下，忽然有些羞澀地一笑，一雙美麗的大眼中只有淡然，她搖了搖頭，「都已經過了這麼多年了，無所謂在不在一起，不過如果能夠跟老朋友聚一聚，倒是不錯的。我現在回國來，國內也幾乎沒有什麼能夠聯繫的老朋友了，就是不知道你爸爸他……可能都不記得我了吧？」
梁語佳聽出她話里的意思很明顯沒有拒絕，因此更加高興了，「姑姑，我回頭就跟我爸爸說，咱們找個時間一起喝個茶什麼的好不好？就當是老朋友聚會咯！」
宋琪微笑著，猶豫了一下，最終點頭。
梁語佳心裡開心，回去的路上就忍不住打電話給韓江了，跟他說了這件事，當然她沒有提宋琪對他的一腔痴情，只說是曾經的小學妹回國了，想邀他一起喝茶相聚，韓江一開始還猶豫不決的，可最後卻拗不過梁語佳的請求，答應了下來。
掛了電話之後，梁語佳像是了卻了一樁心事般輕快地笑了起來，甚至還輕聲地哼起了不知名的曲子。
開車的宋言瞥她一眼，笑道：「你這一頭熱乎勁，萬一……」
梁語佳很快打斷他，「沒有萬一！就算姑姑跟爸爸下半生不能在一起，但怎麼說他們倆以前也是認識的，而且因為我媽媽的關係，我想爸爸應該對姑姑也念著一份情誼在，就當他們倆以後多一個熟識的朋友，偶爾吃吃飯聊聊天，作伴一下，解解悶，我覺得也是好的。最起碼我不用太擔心爸爸往後生活太寂寞。」
想想她說的也有道理，宋言遂點了點頭。過了一會，他忽然問：「對了，聖誕節那天你有沒有時間？」
「沒有。」梁語佳很直接的道。
宋言有些意外，「你有什麼事么？」
「是這樣，每年學校都要舉辦一個聖誕加元旦的晚會，每個班都要排演節目的，到時候全校師生都會參加。我是班主任，自然有責任督促學生們每天排演，到了那一天只會更忙，哪還有時間過節？」
聽了這話，宋言微微蹙眉，卻也沒說什麼。
「怎麼了？」梁語佳察覺他的沉默。
宋言嘆一口氣，無奈地對她笑笑，「原本還想著帶你一起去Y國過聖誕的，梅恩說外公的身體最近好像不太好，我想回去看看他。」
聽了這話，梁語佳也只能遺憾地「哦」了一聲，免不得擔心地問：「外公的身體怎麼了？」
「好像又喝酒了，幸好瓊斯發現的及時，沒什麼大礙。」
看著他表情平淡的臉色，梁語佳心知他心底對外公還是有擔憂的，宋言五歲起就跟在外公何紹業的身邊長大，這麼多年的感情非比一般的爺孫倆，他會擔心也可以理解。
「要不……你抽時間回去看看他老人家吧。」
宋言只「嗯」了一聲，便不再說什麼。
……
宋言是在幾天之後去的Y國，那一天，剛好是聖誕節的前夜。
梁語佳學校里的事情走不開，只能跟宋言揮手說拜拜，可是宋言自從知道她有事要忙不能陪他去Y國，這幾天格外纏她，直把她纏膩的煩不勝煩，現下好不容易盼到他走了，可不過半天的時間，她就忍不住想他了。
唉……
自己這種沒出息的樣子真的是有史以來第一次，她搖搖頭，似乎要搖走腦海中男人的身影，專心準備晚上的晚會事宜。
學校里的聖誕晚會是在平安夜這一天舉行的，那一晚，師生們都放開了平日里的拘謹和約束，唱歌跳舞好不歡樂，熱熱鬧鬧的一直持續了幾個小時，然而梁語佳中途就離開了學校的大禮堂。
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天上清冷的月色照出她的身影修長，大雪之後的天氣似乎更冷了些，然而此刻身邊卻沒有人把她護在溫暖的懷中。她雙手插在大衣口袋內，裹緊了圍巾疾步走回家。
晚上一個人躺在有些涼意的被窩裡，她無端地有些睡不著了。
其實宋言離開之後，她就覺得自己做什麼事都有些不對勁了，好像不論做什麼都覺得有些莫名的空虛，胸腔內似是滿溢了某種不知名的情緒，讓人有些空虛，有點憂煩……
睜著大眼盯著天花板不知看了多久，她的手機忽然響了一聲。
她精神一震，立即拿來一看，滿心的期待在看到熟悉的名字時化為一抹由心而發的快樂笑靨。
睡了么？
是宋言發來的簡訊。
簡單的三個字，卻讓她覺得開心極了！
手指輕動，她回復了過去——沒呢。
那邊很快又發了過來——這麼晚還沒睡，是在想我么？
梁語佳嘴上嬌嗔地「切」了一聲，嘀咕一句「誰想你了」，可心裡卻是滿滿的甜蜜。
兩人就這樣用簡訊你一言我一語地聊了起來，雖然是分隔兩地，可是此刻卻覺得更加親密無間。
……
第二天就是聖誕節了，梁語佳昨晚跟宋言聊的有些晚，早上起來差點遲到，但是精神卻很好。
這一天下了班之後，梁語佳並沒有什麼事，她原本是想打電話約朱虹出來一起過節的，可是朱虹另有約了，一問之下才知道是跟劉忻兩人，她當然不好意思打擾。到最後，她覺得身邊到處都是出雙入對的，倒顯得她一個人形單影隻的。
這個時候的她，就更加想宋言了。
如果他在，那她現在應該也是跟大街上那些姑娘們一樣了，身邊有男朋友陪著一起過聖誕……
這一天，到處都充滿著聖誕的氣氛，大街上，各種聖誕橫幅，聖誕樹，還有聖誕老人充斥其間，好不熱鬧。
梁語佳獨自走在街頭，陰冷的寒風幾乎無孔不入地灌進她的身上，沒走多久她就有些冷的受不了了，心中暗嘆，早知道她就不出門來找虐了，還不如待在家裡，起碼不用吹冷風！
可一想到家裡冷冰冰的樣子，她又有點不太想那麼早回去……
她打了個電話給韓江，說了一些祝福他聖誕節快樂之類的話，又打電話回宋家，表達了類似的祝福。
韓江和何世蘭都極力邀請她去一起過節，他們都知道宋言出國了，害怕她孤單，但梁語佳卻都一一拒絕了。
她不想讓他們為她擔心，極力說自己一個人沒事，掛了電話之後，她決定隨便吃一點然後回家睡覺，什麼都不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