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南疆烽火_一百三十四、出其不意
一百三十四、出其不意
吳江龍總能幹出一些讓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來。
按著常理,潛伏時一般人都要潛伏在讓敵人看不見的敵方。在城市裏,要隱藏在屋內、牆後、拐角等不易被人發現的地方。在室外,還要找個低窪地點,什麽土堆或者大樹後麵,凡是能隱身的地方都行。在亞熱帶地區搞潛伏,地點太好找了,到處是蒿草、灌木叢,還有成片的密林,隻要你隨便找個地方一趴,敵人不走到跟前,基本是發現不了。但是,吳江龍卻有他自己的認識。
敵人在黑夜中,十分靜謐的環境下入境,一般不選擇在叢林和蒿草間行進,因為這無論如何都會發出聲響,也很容易被我方站崗、巡邏的人員聽到。為了更加隱蔽,所以越軍一般情況下都會選擇走小路。
敵人這一反常舉動,使我們潛伏的戰士連連失手。我們想到的敵人不走,我們沒有考慮到的,敵人偏偏朝著這個方向而來。
有時敵人過來了,我們不知道。而我們碰響草叢的聲音卻為敵人報了警。所以,敵人戰術在變,我們也應當跟著要變。在特殊情況下,就要有特殊處理辦法,這也正是吳江龍不同於其他人之處。
這一晚,天空顯得特別厚道。不僅沒下雨,而且還把星星都從籠子裏放出來,在蒼穹上星羅棋布地展現著各自的容姿。不管他們怎麽表現,也總難拉近與地球的距離,讓地麵上的人類看不到他們的真實麵貌。億萬個光點,千篇一律地放射出一樣的光環。隻不過在大小、明亮程度上有些微小的變化。有的在動,有的整晚都保持靜默永遠不變的姿勢,即像文靜的處子,又像耐不住的脫兔。時而閃出一道道亮麗的劃線,時而睜開美麗的眼睛,微微露出一絲絲光彩。
一隻銀盤大小的月亮,仿佛訂在了吳江龍的頭頂。靜靜地,一動不動地,一點一滴地向下酒著銀光。不知是想為吳江龍被上讓敵人看不見的隱身衣,還是讓他的身上多發出一些草叢中永遠看不到的光輝。
吳江龍仰躺在在一條小路的路**,兩眼狠狠地盯著天空中遙遠的月亮,心裏則在“嘭嘭”直跳。
因為沒有天氣預報,他沒想到天空會這樣晴朗。如果知道月亮在今晚光顧,就是有兩匹馬拖他,他也不會大明大擺地隱伏到路**來。可是晚了,一切都晚了,他是在天還沒黑時就趴到這了。那時,天還陰著,雖然沒有下雨,但是,撲地而來的沉沉暮色提示他,今晚又是一個暗暗的夜。錯了,全都整反了。不知啥時,天空與他開了個玩笑。不但雲去空晴,而且還掛上了一個圓圓的大月亮。
一般情況下,敵人都是在暗夜中摸過來。也隻有在陰天時,敵人才敢出動。也隻有在這種情況下,我們的潛伏任務才能夠完成的一絲不漏,才有可能獲得成功。
當時,吳江龍出來時,就是抱著這個想法,把李小飛和黃震帶到了這個預設潛伏地點。沒想到,在他們趴下來不久。天空開始變的晴朗。這還不算,竟然把一隻有著探照燈功能的月亮,直接吊在頭頂上。這不明明是給敵人報警嗎!
吳江龍盯著天上的月亮,越看越氣,要是衝鋒槍能夠打得著的話,他真想一槍把月亮給斃了,免得他總跟自己過不去。
在吳江龍的正前方,小路的兩側還隱伏著李小飛和黃震。
兩個人一動不動地趴在草叢裏,同時瞪大了眼睛向小路觀望著。
月光對他們來說,再好不過了。隻要敵人一過來,就會全部暴露在他們眼前。所以,他們對月光還是心存感激。最起碼,敵人有多少,用的是什麽武器,成什麽隊型,他們都能弄的一清二楚。免的打起來,看不見敵人在哪?敵人逃跑時,也無處可找。反正自己在暗處,敵人在明處,怕什麽!他們兩個人竟然與吳江在來了個大反轉。
這時,李小飛悄悄轉過頭,向吳江龍埋伏的地點看了一眼。這一看,他有點傻了。吳江龍這那是隱伏啊!簡直是躲在路上耍賴。一條活生生的軀體擺在那,老遠都能看見。
李小飛有些急了,他想給吳江龍示警,可身邊沒有報話機。怎麽提示呢!除非跑過去。
可他不敢,在這裏隱伏了這麽久,誰知道有沒有越軍過來。如果他一動身必然會暴露,不但暴露,還有可能招致他們這個小組的慘敗。
“班長,班長,你心點好,快換個地吧!”李小飛在心裏暗暗禱告。
吳江龍、李小飛和黃震三人沿著一條小路擺成了斜著的鈍三角型。吳江龍和黃震位於兩個底角,李小飛處於頂角。底邊長大約在一百米左右。李小飛的中間位置距吳江龍和黃震分別在五十米左右。吳東龍處於小路的最裏側,黃震在靠近敵人一方。
吳江龍可不是怕最先遇到敵人,他是負責阻擊。而黃震呢!他是擔任掩護和紮口袋。
萬一戰鬥打響,由吳江龍開第一槍。那時,李小飛則在**盡可能地把敵人攔腰斬斷,不給敵人逃跑機會,消滅其有生力量,最好能把俘虜控製在三個人都能夠解決的數量上。如果是黃震最先發現的敵人,他不要生張,首先要張開口袋讓敵人進來。如果沒有發現,敵人即使悄悄摸進來了,也躲不掉吳江龍的迎頭一擊。
隻要這邊槍一響,前邊的黃震會立即進圍堵。然後再由李小飛視情況向兩邊增援。吳江龍想的很好,計劃的也很周密,卻沒想到中間出現了點小情況。敵人要是沒來,那就白等。要是來了,給嚇跑了,那才叫後悔。
為了不過早暴露,吳江龍讓黃震和李小飛都躲進小路兩旁的草叢中,而自己則大明大擺地擺放在路**。其實,吳江龍還沒這麽大的膽子。說是大明大擺,是指他的舉動不同於常人。在整個七連,或者整個215團,除了吳江龍一人外,沒有第二人敢這樣做。他也是想來個特殊情況特殊對待,隻是有些另類罷了。
吳江龍這樣做自然有他自己的說法,就連李森也沒能阻止住他,“我雖然在道路的路中間守著,但是我一般是守在黑暗處,並且盡量不亂動,敵人若是從前麵走來,除非他不走,一動就會先讓我發現,而我的槍一般都架好在地上,對準了目標可能出現的方位,一有動靜,不用瞄準就能封鎖住對麵的道路。”
嗬,吳江龍振振有詞的一番說法,還真讓李森服了,“行,行,你小子試試可以,但千萬別出什麽問題,一定要注意安全。”
“請連長放心。不抓個活的回來,決不罷休。”吳江龍有了杆子就順著向上爬,大話也跟著放了出來。
“行了,行了,”李森繃緊臉說,“別抓不著賊,把自己的家夥式砸爛就得。”
就這樣,吳江龍開始大膽償試他的新戰術。
吳江龍帶著李小飛和黃震在這裏已經一連守了兩夜。今晚是最後一天。
李森說了,“給你三天時間,你這一套如果還是不行,幹脆都給我扔了,換個地重新整去!”
所以吳江龍急啊!他認為,“男子漢大丈夫,哪有說話不算之理。既然在連長跟前說了大話,就不能空口白牙地再收回肚裏。守死也要守個敵人出來。”
這兩天沒有逮著敵人,還真怪不得吳江龍。
雨季裏,在這一地區,連著出現了兩個好天氣,真是少有。而且還是在月中時節。因此,兩個個罕見的月明之夜,幾乎要把亞熱帶的陰,黑夜的暗,濕地的潮全部帶走了。簡直像季令的大換防,放在其它三季比較合適。
敵人是屬耗子的,又像是懶猴。他們一般都要在夜間活動,白天很少出來。現在,月亮把整個大地都弄的跟白天一樣,走到哪都是人影閃爍。雖然看不清麵目,但敵我還是分的很清。不用聽聲響,大老遠的就能辯認出目標。因此,敵人遲遲未動。
吳江龍急,敵人更急。
在敵軍的高層中,幾位領導人最喜歡聽捷報了,甭管真的假的,隻要有勝利消息,他們總要手舞足蹈一番。
我們不難想像得到。七九年對越自衛反擊戰後,中國主動撤回到邊境這一頭,把原有的控製線仍然留給了越南。雖然這裏邊包含著老祖宗的許多遺產,但考慮到小兄弟過日子不容易,送的送了,給的也給了,根本沒在乎這些邊邊角角的地方。沒有急著拿回來,還有我們的想法,就是幻想著某一天小兄弟覺悟了,體會到老大哥的良苦用心。良心一發現,主動來個檢討,兄弟還是兄弟。這樣的結局是最好不過,而且兩兄弟的麵子也都說的過去。因此,當時的領導人大方的很。隻是朝這個不聽話的小兄弟屁股上狠狠踹了兩腳之後算是完事。他想,罵也罵了,打也打了,自己去檢討吧!可萬萬沒想到這個小兄弟根本就不領這個情。還以為自己的財富,是自己拚命打工掙來的,跟你老大沒關。對老大哥的這個大度,一點不領情。
正是由於這個鄰居加兄弟的想法,讓我們手軟了。
在我們進入越境的大軍撤回來時,我們也沒順手牽羊地把這塊本來就屬於我們的土地拿回來,而是高姿態地,仍然讓它保持了戰前原樣。如果當時我們有這個想法,來個硬要,就這麽屁股大的地方,能不屬於我們嗎!還能讓敵人在山上駐軍,架著大炮、高射機槍,朝著我方一線,整天的耀武揚威嗎!還能讓他們沒完沒了地下山來,在我方一線到處折騰,鬧的邊境雞犬不寧嗎!後來,領導人還是醒悟過來,終於認識到這一點。誰的就是誰的,幹嘛要白給你呢!何況自古就有寸土必爭的道理。什麽都可以送,就是祖先的產業可不能送。雖然我們不侵略,不稱霸,但看家我們還行吧!就是我們不走出國門去逞強,但也不允許有人在自家門口,堵著門叫罵個沒完沒了。如果放縱下去的話,一個大國的國威何在!人民的安全何在?如何如何保護人民生命財產的口號,還能喊嗎!時間長了,還有人信嗎!
所以,當時的領導們痛定思痛,終於明白這個道理。終於狠了狠心,又打了一場老山、者陰山戰鬥,把本來就屬於我們自己的東西要了回來。雖然死犧牲了許多人,浪費了不少財力,但還是把遺留問題解決了,為後代子孫們消了這塊心病。如果長久地為這點事勞力費神,那還怎麽能一門心思地搞“四化”建設。
兩天的邊境無戰事,敵人的個別個高層官員終於忍耐不住了。通往河內的電話一連氣地打個沒完。上級在不停地尋問戰況。弄的守著老山的敵人不得安寧,驚恐不定。如果再沒有新東西,新戰報的話,這裏的最高官員就得回去當麵說清楚,不撤職,也要來個當麵檢討。
上邊領導發個火,基層敵人就得挪挪腳。領導都發火了,還那麽死魚眼,不開竅,守著教條那可不行。於是,敵人開始派兵繼續對我邊境進行騷擾。
雖然是大明之夜,那也得過來。透明就透明吧!隻要隱蔽工作做的好,說不定還能有大收獲。敵人對自己的叢林戰術、隱藏技巧也太過於自信了,因此,便大著膽子,在有著探照燈般亮度的月光照射下,再次開始了敵對行動。
這一次,從老山下來的敵人共有五個。他們一路下來時大搖大擺,鑽蒿草,入叢林,直到接近我國邊境時,這股敵人才逐漸有些戒備。一踏入我國國境,他們沒有直接進入叢林,沒有順草叢穿行。他們估計我軍把防禦重點肯定放在了這些危險地段上,而且可能在這些地區還設置了大量地雷。隻有沿路走最為安全。因為沿邊境一線,有許多村莊。還有些邊民沒有搬走。他們常常奔走在這些小路上,砍柴、種地進行各種謀生。有邊民在這裏生活,我軍就是想布設雷場,也不敢在路上設雷。所以敵人選擇這條小路,自然有著一定道理。
五個敵人順著小路悄然前行。從邊境一頭,一直潛行到中國一方的邊境內。
這是一條保留了很久的原始小路,在密林中猶如一條蟒帶,彎彎曲曲,盤桓而出。一會坦露出整個軀體,綿長而又祼露。一會又隱去頭尾,在草叢中神出鬼沒。
五個敵人穿越出叢林,一路上沒有遇到過我軍巡邏隊,也沒有出現過任何意外情況。漸漸變的大膽起來,直朝吳江龍躺著的小路而來。
吳江龍在路**躺著,發現頭上的月亮絲毫沒有隱去的意思,心裏這個著急。
月光灑在路麵上,白泄如銀。明亮中,別說是敵人走近,老遠就能看出在路的**有一個人的形狀。就是敵人不朝著他開槍,嚇也得把他們嚇回去。吳江龍躺在這,可不是專為嚇跑敵人而來,他是想捉個活的回去。但是,月亮偏偏不做美。越是想隱的深一些,它越是給你來個毫不隱晦,甚至連架在地上的槍都統統暴露無遺。這哪還有個潛伏的意思,分明是在光天華日之下向敵人**。
吳江龍越想越不對勁,要不是他不相信迷信的話,還真以為對麵的敵人會什麽移月大法,施展出了什麽咒語,偏偏在今晚把月亮擺在這。
“雲彩跑哪去了!”吳江龍有些急了,甚至恨的都要罵出口,“沒事時整天陰沉著臉,連個晴天都不給。這會老子用你了,你卻他媽地躲在哪睡大覺。快快,給老子出來。”
你嘟囔你的,我睡我的,雲彩可不管這一套,吳江龍算個老幾,你罵它,它就出來嘛!
吳江龍被整的焦燥不安。潛意識告訴他,再這樣繼續保持原狀的話,今天的潛伏非被他整砸了不可。誰讓你躺在路**了,鑽入草叢不行嘛!別人都規規矩矩,偏你吳江龍要出什麽“妖蛾子”,玩什麽鬼花活。
吳江龍想著自己的原計劃就要失敗,在心裏狠狠罵了一句,“操。”便想著翻身起來,收兵進草叢。
正在這時,一股風刮過來,弄的兩旁蒿草亂響。
風聲就在耳邊,草響也在身旁。由於吳江龍一直都在琢磨天上的月亮,沒意料到風聲來的這麽。吳江龍不覺被驚出一身冷汗來。這要是敵人趁著這股風從草叢冒出來。吳江龍在明處,敵人在暗處。那還有他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