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越境擾敵_一百五十三、穿越國境線
一百五十三、穿越國境線
天空仿佛被人潑灑上了濃墨,隨著墨跡的流淌,瞬間便掩蓋掉了一切生靈。不管是紅的、綠的、粉的、紫的還是什麽多姿多彩顏色。此時,他們都在墨汁經過的地方,瞬間便全都被染成了黑色,成為了大一統暗的世界。這時的天地間,完全被陰雲所控製。幾道閃電,幾聲炸雷響過後,大雨便“嘩”地傾泄而下,如同被人居高臨下潑出來一般,帶著極大的慣性砸向樹枝,砸向地麵。很快,地麵上便騰起了大片的水泡,急聚起來的水流順勢而下。
這時,從不遠處的一顆大樹上,響起一聲清脆斷裂聲。接著,碗口粗的一枝樹杈從上邊墜了下來,密密的樹葉托著沉重的雨水,一齊摔落到地麵。
沒過多久,又聽到近處“轟”的響了一聲,有牆體被雨水淋倒。
小分隊駐防的這個村子,舊房多、危房多。而且這些房屋百分之百都是用泥石混建而成。遇到這樣的雨天,很少有人家不漏雨。有牆倒塌也是自然。
倒塌聲過去不久,便發現有幾頭豬朝著屋門口跑來。看來,這幾頭豬也耐不住雨聲和雷電的恐嚇,越過倒塌的牆垣,奔向有人的地方。
大雨來臨後,房東老鄉正扒著玻璃窗向外看雨,當他發現是自己的豬跑出來後,便急了,連忙喊,“快開門,快開門。”
吳江龍和三個戰士住在另一間屋裏。外邊下了這麽大雨,還能幹什麽,暫時隻好貓在屋裏避避。幾個戰士閑著沒事,也在好奇地扒著門框向外張望。這麽大的雨,看著讓人震憾,又讓人激動。所以便想看個熱鬧。
聽見房東喊聲,戰士們趕緊讓開屋門,把門開大,讓兩頭豬進來。
兩頭豬哼哼著,不顧一切地躥進來。它們一跑進來,還真把開門的戰士嚇的直往後躲。這兩頭豬也太豪橫了,大有“這是我家,你們來這幹啥之勢。”理直氣壯地占了半間外屋。
房東老鄉快速迎上去,豬寶貝似地上前扶弄。一邊安慰著這兩頭豬,一邊向門口張望。這時的門口卻空了,什麽也沒有。有有滂沱大雨在狂泄著。
房東鄉的臉雙喜開始變陰沉,發話道,“還有兩頭,還有兩頭,哪去了。”說著,便站起身,從牆上摘下一個鬥笠,看樣子是準備出屋去找。
“老鄉,你要去哪裏。”吳江龍走出裏屋問。
“還有兩頭小豬沒回來。”老鄉說。
“老鄉,你在屋,我們去找。”吳江龍把老鄉擋住,抻過一件雨衣披上,帶著兩名戰士便朝外走。
“要不,再等會,等雨停了再出去。”老鄉吞吐著說。
“不能等了,現在就得去,過一會,隻不定這兩頭豬跑哪去。”說完,吳江龍出了屋。
一出屋,雨點砸在雨衣上,即刻便有了冰涼的感覺。
雨勢一點沒有減小,仍然帶著狂勁,狠狠地向下落著。三個人的雨衣被雨水砸的“劈啪”作響。
“你們兩個向東,我去西邊看看。”吳江龍在門口觀察了一下後,對兩個戰士說。他們要分頭去找。
兩個戰士朝東走了。吳江龍沿著相反方向,向西走。當他走了幾步,轉頭去看剛堆好的沙盤時。一看之下,心裏便涼到了底。
這裏哪還有什麽沙盤的影子。雨衣早跑到了一邊,雨點正不停地,朝著毫無遮蔽的沙盤上傾泄。沙堆被淋的斑駁陸離,那些高程點也變得平平坦坦。上邊,還留有許多零亂的豬蹄子印。
不用猜也知道,這是那幾頭豬所為。他本想伸手去拿雨衣再罩上,但一想,都成這樣子了,再罩上又有什麽用。
“算了,雨停後重新建吧!”吳江龍強壓了壓怒氣,再怎麽有火也不能跟豬撒啊!不但不能撒,還得善待它。火氣一過,自我安慰道,“毀了就毀了吧!”一邊想著,一邊向前走。
村落很靜,即沒人語聲,也看不見任何動物。街道上隻有天上落下的雨點和滿地的積水。吳江龍一個人踏著泥濘,向前找了一會,走出很遠也沒見到半個豬的影子。
他一邊走,一邊琢磨。那兩頭豬在狂雨之下,還知道奔房子裏去躲雨,那剩下的這兩頭豬也不會傻得哪去,不會冒著大雨奔向村外吧!村外到出是樹林、草叢,時常也有野生食肉動物出現。所以,他估計著,這兩頭豬在老鄉的愛護下,很可能也知道野地裏的危險,因此,跑向村外的可能性不大。
於是,吳江龍一邊走,一邊在地麵上低頭查看。找了一會,也沒見到有豬蹄印。
吳江龍猜測著,看樣子是這兩頭豬根本就沒出村,甚至還在房東家。於是,他轉身便往回返。當他走到被破壞了的沙盤處時,突然看見那個雨衣又向前挪了地方,而且隆起的地方還在微微起伏。
吳江龍笑了,心想,“這兩家夥肯定在這。”便走上前,一揭雨衣,裏麵果然罩著兩頭小豬。吳江龍二話不說,上前一抄,一手一個,拎著便跑了回來。
“老鄉,是不是這兩家夥。”吳江龍一進屋就喊。
“是的,是的。”老鄉看見兩小豬被找回來了,連聲說是。
“嗨,你也不說清楚,我還以為是大豬呢!”
不一會,兩個戰士空手而歸,進屋便對老鄉歉意地說,“老鄉,對不起,我們沒找到。”
“找到了,找到了。”老鄉高興地說,又把目光轉向吳江龍。
“找回來了。你們倆去歇著。”吳江龍說完便走回裏屋。
大雨的狂勢開始回落,天空漸漸出現魚肚白。
吳江龍實在等不起了,他不等雨停,便抄起一把戰備揪,對兩個戰士說,“出去幹活。”
“兩個戰士發楞,一個戰士問,“啥活。”
“沙盤被豬毀了,還得重新堆。”吳江龍推門出屋。
雨還在下,不過沒有了剛才的凶猛。雨點也漸漸稀落起來,出現了停雨跡象。
吳江龍真是有些急了。上級就給他三天準備時間。在這三天中,他必須把準備深入敵後的地形弄熟。光憑地圖,對自己還行,對這些沒有學過軍事地形學的戰士來講,還真有些難。有些戰士,一直不能在地圖上形成立體感,所以,一到實地後,往往產生錯覺。因此,他想要在沙盤上,讓這些戰士把地形牢記心裏,臨戰時,也能知道哪是山,哪是水,不至於瞎闖。
空地的沙盤上雖然經過了兩頭小豬的洗劫,但大致方位還沒變。因此,這樣整理起來,要比重新搭建速度快的多。
吳江龍一邊修複一邊想,這次完成任務回來,他也要像偵察科長那樣,做一個能夠移動的沙盤。
沙盤建好後,吳江龍便把全小分隊的人集合起來,圍著老山地區,讓這些戰士第一次看到了什麽是沙盤作業。
吳江龍一邊擺弄著小旗子、小石頭,大致說出了他在作戰室看到的敵人部置。經過一番移動停挪後,小分隊的人基本上弄清了老山地區的大致地形地貌,要想搞的非常清楚,那是不可能。都清楚了,還要他們小分隊幹嘛!
接下來,吳江龍在沙盤上劃了個很大的圈,對小分隊的人說,“這個地區,就是我們要去的地方。”
作戰物資準備好了,地形也大致弄明白了,下來就要選定越境時間和地點。
白天自然不行,夜晚有時也有月亮,這些都不是過境的最佳時機。不但要過境,還要神不知鬼不覺。不然的話,敵人知道有中國軍人過來,撒開大網等著,或者到處圍追堵截,那還怎麽完成偵察任務。所以過境時間,要選一個最恰當不過的時機。
小分隊整裝等發。十人劃分為三個戰鬥小組,以備戰時機動。申偉軍、李侗、劉海為掩護組。冬雲、陳強、夏鳳國為偵察組。賀曉、付勇雙、杜春生為破雷組。除申偉軍用的是班用輕機槍外。其他人每人一支鐵把折疊衝鋒槍,外加一支五四式手槍,彈藥自備,越足越好。長柄手榴彈換成了手雷。其它各種物資,什麽指北針了,急救包等物全部帶齊。
經過這一時期訓練,十人小分隊完全具備了偵察、作戰、排雷、逃生等各種技能。特別是在山嶽叢林地的野戰生存能力大大增強。再經過吳江龍有針對性的沙盤作業,這些戰士已對整個老山地區的地形形默記於心。即使是在掉隊情況下,也能獨立作戰,不至於為找不到東南西北而驚慌失措。單兵戰術技能也有了較大提高,擒拿格鬥無所不會。可以說,戰前這段時間的緊張訓練,使小分隊初步具備了全天候的作戰能力,和在各種條件下應付突發事件的反應能力。所以,吳江龍看著這支隊伍,心裏由衷欣慰,“不一樣就是不一樣,用特殊材料打出了的鋼鐵,就是優勝於普通材料。
劉海身上背著的電台一直在靜默著。
小分隊趴在這片樹林裏已經接近兩個小時,可上級卻遲遲沒有下達過境的命令。
小分隊真是等的花都要謝了,他們能不急嘛!吳江龍一直沒有出聲,卻不停地看表。
樹林的濃陰越來越暗,眼看著變得一塌糊塗。黑天走路又不能打手電,在沒有月光的情況下,這個時間出發最合適。吳江龍正這麽想著。
突然,從敵人方向飛過幾發炮彈,落在我國邊境內。稍稍過後,便從小分隊身後也飛起無數炮彈。我軍炮陣地上開始炮聲隆隆。說不清這是我軍在還擊,還是在有意為之,借題發揮。
七九年自衛反擊戰後,敵我雙方雖少有短兵相接,但炮擊行動卻從沒停止過。這可怪不得我們,是越方經常進行挑釁,時不時的就朝我方發射炮彈。一遇到這種情況,我軍必然給予還擊。常常是,敵我雙方一接觸,便大打出手,從零星的炮擊,繼爾便轉化為一場有規模的炮戰。
上級為什麽一直沒讓小分隊出擊,等得就是這一時刻的來臨。我們絕不沒事找事,但也不能任越軍為所欲為。所以,這一次隻要他們先開炮,我們便找到了還擊的理由。讓越軍看起來,我們的炮火跟平時沒什麽兩樣。
然而,這一次我們的炮擊卻較以往大不相同,不但加大了火炮數量,而且在炮彈中還多加了一此成分,就是煙幕彈用的多了一些。為了不引起敵人警覺,在煙幕彈中,又攙雜進了大量的130火箭炮彈。不僅覆蓋麵積大,光是它的那種哧哧溜溜的怪叫聲,也得把守備的越軍趕回工事裏去。
炮聲響了一會後,劉海身上的電台終於響了,裏邊傳來呼叫聲,“岩漿、岩漿,我是火山,聽到請回答。”
“我是岩漿,有話請講。”吳江龍一把抓過話筒。
“水稻成熟,可以收割。”電台裏的聲音說。
“明白。”吳江龍回答完後,放下話筒,對聚集在自己身邊的人說,“一分鍾準備。”
這十名戰士又重新把身上物資檢查一遍,有幾個戰士特意把防紮的鐵板膠鞋帶係了係。
吳江龍看了下手表,毅然說,“出發。”
吳江龍在前,十一個人組成一路縱隊,分成三撥,在草叢內潛身穿行。
這三撥的前進方式非常有講究,等接下來遇到敵人時,我們再細敘。
敵人陣地上炸聲蜂起,煙霧迷漫,表麵陣地上根本見不到一個人影,無論是前沿,還是縱深,都受到了我軍無目標的狂轟爛炸。東一發,西一發的炮彈,攪得敵人沒有一個敢鑽出來向外觀察。即使是趴在碉堡裏,也難說不被落在頭上的炮彈轟掉。所以,這裏的敵人覺得還是龜縮起來的好,即不會被彈片削到,也不至於當碉堡癱瘓時砸的太慘。所以,山地上即沒有人的慘叫聲,也沒有出現槍響。敵人完全把這次轟炸當成了列行工事。
敵人步兵是躲起來了,可他們的炮兵並沒閑著,從最初的零星炮火,逐漸升級,大約有一個營的炮兵加入進來。天空中,隻見成排的炮彈,互相交錯著,一南一北地相向降落到對方的國國土上。
任誰都沒成想雙方試探性炮火,竟然變成了這麽大規模的壓製性炮戰。打了一會,都沒有先停手的意思。打不完炮彈,就絕不罷手。兩家子還真都不服氣。
敵人的炮彈是從哪裏飛出來的。從遠處看,敵人是在老山背後的某一個地方。而我方呢!卻在邊境一線三十裏開處的某幾個窪地上。雙方都想在炮反中把敵人炮陣地轟掉,可惜位置搞不準確,各方都在半路上大大打了折扣,炮彈飛的到處都是。
我軍的那些炮兵觀察員們,由於地處的位置較老山低,所以也沒辦法看到敵人炮陣地在哪,對炮陣地的指揮也不十分精確,因此,飛過去的炮彈,也就炸了個大概。這個不要緊,本來我們也沒想著一舉摧毀敵人。雖炸不著也不著急,必定有沒到關鍵時刻,而且我們的這支精兵,不是就幹這個去了嘛!
那個時候,我軍還不具備完全準確的炮反能力,還沒有什麽彈道分析儀。哪像現在,隻要發現對方彈道大致方向,不出一分鍾,壓製炮火準能精確地擊中目標。年代不同,科技水平不同,裝備自然不同,所以,戰鬥力自然會低了許多。因此,戰爭的勝付還取絕於步兵的質量。
我軍炮兵極大地幹擾了敵方的全麵部署,這時的敵人不僅守衛鬆懈,觀察也跟著減少了很大威脅。再加上敵陣地上升起的濃煙,也為吳江龍這支小人隊創造了極便利的越境條件。
越境時間為晚上八點整,遲後於炮火攻擊二十分鍾。
炮火一直不停,又不見我軍地麵部隊發起攻擊。這一現像終於引起了敵方特工大隊的注意。
大隊長武良夫在坑道裏走來走去,兩眉緊鎖,他一直在琢磨,我軍這麽長的炮擊與平時有所不同,便又想不出是為了什麽。僅僅是為了報複,還是另有別的目的。如果是報複,越軍的炮兵騷擾行動,並未引起中方的重大傷亡。如果是進攻的話,光有炮火,又不見步兵的影子。他想了想,覺得這裏邊肯定還有什麽文章。究竟會是什麽呢!武良夫在地上轉了幾圈後,也沒想出個一二三來。
轉著,轉著。武良夫突然發話道,“阮虎,跟我走。”
一個戴眼睛的越南兵從地上站了起來,跟著武良夫向洞口走去。
武良夫在前邊快步前進,弄的這個小越南兵踉蹌著在後邊緊跟。坑道的地勢有所上升,漸漸顯示出了上坡路。
武良夫走到坑道的一個觀察孔中停住,接過阮虎遞過來的望遠鏡向山下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