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戰前之戰_一百六十一、一點小麻煩
一百六十一、一點小麻煩
吳江龍一覺醒來時天還黑著,他抬手看了看腕上夜光表,時針已指到了五點。“不對啊!”吳江龍心裏暗忖著。在以往這個時間裏,天早就亮了,可現在為什麽還黑著。吳江龍懷疑地看看天空,又看看手表,心裏犯了嘀咕,“莫非是手表出了問題。”手表不準,那可不是什麽小事,所以他有些著急。於是半點都不敢怠慢地伸手把身邊的冬雲叫醒,“冬雲,醒醒。”
冬雲連眼都沒睜,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問,“隊長,出發嗎?”
“不是,看看你表,現在幾點了?”吳江龍說。
“噢”冬雲趕緊著抬手腕去看表,一看之下腕上是空空的,啥也沒帶,他這才想起表不在自己手上。於是,吞吐著說,“手表不在我這,在申偉軍那。”
“什麽,誰叫你送人的?”吳江龍有些火了,“去,叫醒他。”
在那個年代,手表還是稀缺物。一般的手表,稍微有點名氣的,更是市場上的奇缺貨。按當時價格已經是很貴的了,都要在一百元錢以上。那時工資很低,一般人一個月也就掙三四十元錢,高的也不過六七十元。你想啊!掙這麽點錢買表值嗎?但是,為了麵子,人們還是要托關係走門子的去淘,去買。當兵的就更別提了,到了八四年的時候,津貼費也不過十幾塊錢。要買一塊手表可不是件輕而易舉的事情。家庭條件好的戰士,可能家裏能幫一些,甚至給買好了送來。那些困難家庭出來的戰士看手表隻能是望洋興歎了。想趕這個時髦都趕不了。連差點的表都買不起,好的就更別說了。
一些有心計的戰士平時就攢著津貼,等到退伍回家時,把全部複員費拿出來,還能實現戴手表的夢想。但也不能是名牌,一是沒關係,二是價格太高,把老本打掃淨了,畢竟還有些舍不得。回家了,總得給家人捎上點禮品吧!這還得說是那些不吸煙,不喝酒,光知道攢錢的主。否則,想到別想。所以,那時的人能有手表戴,那也是很有閃光點的象征。
小分隊這次出來,上級專門給配發了兩塊手表。這種表不僅有計時功能,還帶有防水、指北針、夜間可視功能。為了以防萬一,上級特意給小分隊配發了兩塊。
吳江龍拿到手表後,思量來思量去,還是覺得冬雲做事比較穩妥,於是,除了自己帶一塊外,便把另一塊手表交給了冬雲保管。現在聽說冬雲把手表給申偉軍戴,能不火嗎?真要是出個差錯,丟了、壞了,用時可就麻煩了。更何況,這屬於公用物資,回去時還得歸公。
冬雲挨了訓斥,也沒敢滋聲,隻得把氣留著撒給申偉軍。誰讓申偉軍太饞了呢!
一路上,申偉軍時不時地便向冬雲詢問時間,他哪是在詢問時間啊!分明是看上了冬雲手上那塊手表。一來二去的,弄的冬雲都煩了。煩了又有什麽辦法,誰讓是戰友呢!沒辦法,冬雲隻好忍著。到了昨天晚上,一睡下來,申偉軍又掂記上了那塊表,纏著冬雲要看。冬雲實在困的不行,便把手表交給申偉軍,自己睡了。
這個申偉軍一接到手表便稀罕的了不得,翻過來,調過去地看了個沒完沒了。市麵上的手表都稀罕的不得了,何況這是塊軍用手表,而且它從各方麵都顯示著神奇。申偉軍看著看著,也不知啥時就稀裏糊塗的睡著了。
冬雲在橫七豎八睡倒的人群裏爬了半天,才找到了申偉軍。
“申偉軍,申偉軍。”冬雲沒有在他腕子上看到那塊表,所以急切地喊。
“唉!”申偉軍在瞬夢中被叫醒。
“手表呢?”冬雲問。
申偉軍伸手一看,腕上沒有,也有些急了,急忙翻身去找。隻見手表被申偉軍壓到了身下。
“你渾蛋。”冬雲急了,這要是被壓壞了,那可怎麽跟隊長交待。
申偉軍知道自己錯了,挨了罵也沒敢出聲。
冬雲抓過手表仔細查看,見表針還在噠噠地走著,顯然是沒有壞,這才把提著的心放下。
“你,一大早找表做啥?”申偉軍問。
“什麽我找表,是隊長的表不準了,問幾點呢!”冬雲說。
“噢!”申偉軍探過頭,看了看針指。
兩個人捧著那塊手表來到吳江龍跟前,申偉軍主動說,“隊長,剛五點多點。”
吳江龍瞅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從冬雲手裏接過表,用眼在上麵描。“沒錯,兩隻手表的時間一樣,說明時間沒有錯。
“五點多了,怎麽天還不亮。又是大霧,這個鬼天氣。”吳江龍自言自語,然後轉向申偉軍,“去,把人喊醒。”
申偉軍和冬雲兩個人走過去,在睡著的人群中挨個扒拉,輕聲把戰士們一個個叫醒。很快,有八個人聚攏在吳江龍身邊,另外一個人在遠處放哨沒有過來。
“同誌們,現在我們已經深入到敵人腹地,一切都要小心,即使遇到什麽危險也絕不能暴露…”吳江龍把眾人集合到一塊後,再次重申紀律。到了最後時,他加重語氣說,“現在收拾一下東西,準備出發。”
眾人開始收拾隨身物品,打掃宿營時留下的痕跡。
吳江龍趁著這個機會,走出山窪,再次來到那個高坎處,朝著黑暗處喊,“賀曉,過來一下。”
負責警衛的賀曉從暗處鑽出來,靠近吳江龍。
“發現什麽情況嗎?”吳江龍問。
“沒有。”賀曉說。
“你去準備一下,我們就走了。”吳江龍一邊說,一邊極目向前看,想在黑暗中找出點什麽來。
此時,老山山脈仍然被大霧籠罩著。按理說,搞偵察活動,有大霧當然要比晴天好。敵人沒有了視線,那就很難發現小分隊,這不是更安全嗎?其實不然,吳江龍擔心的不是這個。
這裏到處是密密的叢林,就是大明大白地走,敵人也很難看的到。可是,難就難在敵人提前設置的各種陷阱。即使睜大了眼睛找還找不到,何況在光線十分微弱的情況下。吳江龍最為擔心的,一個是陷阱,一個是地雷。
越軍太狡猾了,他們把陷阱做的不僅是在地麵、草叢裏,甚至做到了半空上。那些地雷呢!名堂更是多了去了。什麽草窠裏埋雷,石頭下藏雷,水底下布雷等等我們都熟悉了,最讓中國軍人擔心的則是那些掛雷。
在叢林裏行走,即要看腳下,還要顧頭上,每走一步,都要一上一下的不停地看。時間久了,這樣誰能受的了。但是,受不了也不行,萬一疏忽,很可能就有一顆雷在你頭上炸響。我們在前麵說過,這種雷屬於鋼珠雷,它的殺傷麵積特別大。一旦炸開後,滿天都是飛濺的鋼珠彈。撒開後那就是方圓十幾米,在有效範圍內碰到它不死則傷。所以,鋼珠雷比一普通雷更加恐怖。
越軍設計掛雷,一般都是把一個肉眼很難發現的細絲拴在行人可能走的必經之路上。而地雷呢,很可能就在離你近在咫尺的某一顆樹上。當你不小心,撞到細線上時,地雷則回在半空中爆炸。麵對這種情況,不小心,不注意行嗎!一旦碰響這樣一顆雷,小分隊萬一給報銷了,任務無法完成不說,怎麽對得起祖國,對得起人民的重托。所以,吳江龍是格外小心。
那麽說,越軍就不在這裏走了。
他們當然要走,但不一定是走這樣的路,他們肯定有自己的通道,隻不過小分隊不知道罷了。在這個危險地段,誰知道哪裏是活路,哪裏是陷阱。
針對這種掛雷,我軍也研究過,但一直沒找到好的解決辦法。
自衛反擊戰後,我軍在邊境巡邏時不知道吃這種掛雷的多少虧。明明看見越軍特工鑽進樹林,可就是不敢追。追進去,十有八九就會撞到這種雷上。因此,越軍的這個傳家寶不僅對付過美國人,現在又拿來開始對付我們了。
時間久了,再大的霧也耐不住太陽的灼燒。漸漸的,黑暗開始向一處收攏,收攏到陽光所不能覆蓋的角落中。雖然四下裏仍有雲山迷漫般的幻影,但始終還是在濃煙一樣灰色霧氣中籠罩著。但時,此時的天空雖然暗一些,但畢竟能看出近旁的物色。
不能等了,再等還不定等到啥時候。要真正等到霧氣散盡,估計也得在中午時分。
“出發。”吳江龍用指北針在地圖上定出大致方位後,十分有信心地對小分隊下達了出發指令。
小分隊又出發了。這一次麵向的,的的確確是朝著老山主峰方向。
腳下的路實在是太難走了,根本看不出地麵是什麽樣子,它們全都被各種植物覆蓋著。蒿草是格外的密,與叢林糾纏在一起,呈一塊塊形狀,穿出一層,又是一層,仿佛他是在彌補森林的不足,把林木所不能到達的地方,基本全都占據了。如果想極目看看前方是什麽樣子,除了叢林、草叢,還是叢林、草從,很難看到其它的景像。
小分隊變成一路縱隊向前穿行,踩在厚厚的腐葉上,腳步聲很輕,但時不時也能聽到樹枝被踩斷的脆響。從遠處很難看到人影,如果仔細地盯看久了,也能發現這些草是在有規律地晃動。這些毛毯一樣的高草被豁開一道深溝,一點點地向前漫延。
這一次申偉軍走在最前,仍然擔負著開避道路的任務。在這麽危險地帶,在敵人隨時都可能出現的地方,沒人敢說話,一切保持靜默,互相聯絡方式改換成了各種手勢。現在軍隊中流行的,一般偵察兵所用的各種手勢,可能就是從這個時期開始流行起來的。有些是從美軍那裏學的,大多數還是戰士們從實踐中鑽研出來的,是有中國特色的偵察兵特用的肢體語言。
突然,前方呼啦啦飛起幾隻叫不上名來的小鳥。
申偉軍急忙揮起手臂,手掌朝下,做著向下隱藏的手勢。手勢一個個後傳,小分隊瞬間便停止下來,每個人都蹲在原地不動,打開保險,做好戰鬥準備。
申偉軍擔心這些鳥是被人驚起的,如果有人,在這麽密的草叢中除了越軍特工外,不會有其他人。
小分隊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耐心地等著,以不變應付萬變,想等著前麵的情形完全暴露後,再拿出具體行動來。
這時,申偉軍發現前邊草從也跟著在晃動,它的晃動,跟小分隊撥開草叢的晃動不一樣。隻能看見草的上半部在動,卻看不出草有被分開的痕跡。
又過了一會,申偉軍聽到了哼哼聲,隨著哼哼聲音增大,還不時地響起咀嚼草根聲音。
“這是什麽響聲?”申偉軍有些疑惑。
吳江龍悄悄地從後邊擠過來,用眼神尋問發生了什麽事。
申偉軍搖搖頭,表示還沒弄明白,一下子也判斷不出。
吳江龍抽出匕首,擠到申偉軍前邊,彎腰低頭,向草叢深處查看。
偉軍也抽出匕首與吳江龍做著相同的動作。
這時,響聲越來越大,而且是直朝小分隊方向。
吳江龍在心裏想好了一個辦法。如果真是有人過來,無論如何也不能用槍,隻能采取肉博。隨後,他向後邊的人打了個手勢。
這些戰士們立即便明白了,於是,全都悄悄地把槍背起來,手上持上了槍刺或者刀子類的東西。不管敵人上來幾個,他們都得要靠這些個家夥解決問題,而且必須要一擊斃命,否則,不定會引發出什麽情況。
對於肉博,小分隊的人還真不在乎。在訓練期間,他們專門對照越軍的一般戰術,深入研究了擒拿格鬥。
越軍一直沿襲了著法國人、美國人的西方格鬥方式,怎麽打也沒離開拳擊套路,這要比起中國武術的靈活技巧來,顯得還是過於呆板。在博鬥中,隻要能分析出對手的出拳方式,看出出拳路數,控製住對方,或致敵人於死地還是有很大把握的。而且,在當時,用中國人與越南人的身高來相比較的話,總體上說,我們北方大漢還是能稱謂的起,光是憑力氣也占有一定優勢。因此,戰士們對與越軍格鬥,還是充滿了信心,隻要他們不像**那樣滑溜就行。
小分隊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一動不動地向前看著。
蒿草的晃動越來越明顯,很快便到了吳江龍眼前。隨著最後一堆蒿草在吳江龍眼前一晃,一個黑影出現在麵前。吳江龍刷地右手舉起匕首,左手跟著前出,準備給來人一個鎖喉,然後便是持刀直刺,不能給對手留下一點回旋的餘地。
他剛要采取行動,便覺得不對勁。這個黑影也太矮了,還沒到自己的胯骨高。吳江龍再仔細一看,衝過來的跟本不是什麽越軍,而是一頭黑色野豬。
野豬一看見吳江龍,忽然發現情況不對。在自己的地盤上,什麽時候有了人類。
這是一頭成年野豬,看樣子是正在吃早餐,剛才發出的咀嚼聲就是它所為。
野豬與吳江龍對峙著,一人一動物都感到了眼前的危險。野豬從吳江龍手裏的匕上看到了危險。吳江龍看見野豬那一身贓乎乎,厚厚的肉皮,知道這一刀下去,也奈何不了它。
野豬也在思考能不能勝了人類,因為他的眼珠一轉,又發現了近旁的申偉軍,或是更遠處的其它人。野豬雖然很笨,大腦欠發達,但在生死猶關的緊要關頭,還是能分辯出一些勝負的可能性來。如果這裏隻有吳江龍一個人,估計這頭野豬早就會發起進攻了。雖然他很蠢,但是攻擊性還是很強的。現在不同了,他覺得自己以一對十,沒什麽勝算把握,還是走吧!
於是,這頭野豬突然掉頭,扭過身子,迅速鑽入草叢,向其它地方跑了。
一聲虛驚,使在場的所有人都出了一身冷汗。
別看是一頭野豬,如果在這裏展開一場肉博,小分隊還真沒有多大把握能在短時間內迅速把它解決掉。僅憑這些短兵器,又不能開槍。憑著它厚厚的那身皮,就是在它身上隨便紮上幾十刀,對它的牲命來說也沒什麽大礙。但是,他的一嘴獠牙,若是啃上誰,準得被撕下一層皮來。
而且,現在是大敵當前的情況下,人與豬鬥,就是勝了,也很可能會暴露目標,得不償失啊!要知道,越軍特工隨時都可能出現。
“嗨,一場虛驚。”吳江龍長長出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