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奪回老山_一百九十一、跟蹤追擊
一百九十一、跟蹤追擊
雖然吳江龍料定他們是越南人,但也沒意識到他們就是越南特工。因為在當時,雖然中越關係非常緊張,但留在中國境內的越南僑民還是很多。他們當中有很多人不願回去,有的是嫌越南經濟條件差,有的害怕越南政府迫害,其中原因也可能是這些人與中國人民走的太近,越南政府對他們不信任。
此時,雖然中越兩國爆發了戰爭,但中國人民對這些僑民從不歧視,並給予了很高待遇。所以,在中國境內看到一些越南人真的沒必要大驚小怪。
正是由於這種原因,吳江龍隻是看了看這些人,又沒見他們做什麽出格的事,便跟著小護士直奔縣醫院。
“連長,有特工過來了。”一大早,李森被一陣急促敲門聲驚醒。站在門外邊的李二柱喊。
李森一聽就急了,從床上一躍而起,抓起上衣往身上一披。鞋是怎麽穿上的,他自己都不知曉,反正是與兩腳合到了一起,而且也能配合著走路。
“在哪?”李森打開門瞪著眼睛問。
“邊境,芭蕉地。”李二柱跑來時就累的上氣不接下氣。這會見連長急成這樣,很像吃人的樣子,因此,他恐懼了,說的也很費力。
“走,去看看。”李森二話不說,回身從牆上摘下手槍,邊往身上挎,邊對李二柱說,“去,把二排帶上。”
李二柱一陣緊跑,來到二排駐地又是一陣猛喊。二排戰士們來了個緊穩集合,真槍實彈地跟著李二柱來到連部。到了連部一看,連長李森早無蹤影。
“連長可能去了,快點去追。”李二柱對排長郝偉說。
“跑步前進。”郝偉也急了。連長一個人上去,萬一路上碰到敵人怎麽辦。於是,這些戰士們加快速度,向著出事地點又是一陣猛跑。
七連守衛的邊防線很長。再加上這裏到處都是叢林、草叢,看護起來還真是不容易。本想多設置一些地雷,但這裏又攙雜著老百姓的莊稼地,萬一炸著村民怎麽辦。於是,他們隻好多派人手,加強警戒。
按現有兵力,隻能在重要路段,重要方位,軍人們認為敵人有可能經過的地點上多設明哨和暗哨。哨位一多還是需要人手。一個連就那麽百十號人,怎麽也得休息、吃飯吧!這樣一來,每個人每天都要輪上一兩班,而且每班都要在二個小時之上。管他是白天還是黑夜,輪到哪算哪。哪怕是刮風、暴雨、下冰雹;哪怕你睡的鼾聲如雷,驚天動地。隻要輪到你,你就得睜眼,爭紮著起床,如果不醒,在地上打個滾,涼水激下頭,也得走人。有時是帶班的領著,有時就得一個人在漆黑的小路上,深一腳潛一腳地往哨位上趕。
每個哨位的設定,不能長時間地總在一個地方。如果被敵人偵察出來,那也很危險,因此,每天李森每天都要親自審查,分析來確定明暗哨的地點。出事這一天,佟誌遠正在團裏學習還沒回來,家裏就李森這麽一連長。
天色微明,前方物體依稀可變。李森老遠就看見了這片芭蕉地。不過他不擔心什麽,因為李二柱在回來找他時,已經把整個四班留原地了。
李二柱在巡邏時,發現芭蕉地外邊有被人踏壞的樹苗。他感到奇怪,於是便帶著人進去查看。這一進去,才發現這裏有情況。
芭蕉林內,樹雖然沒受到什麽損害,但地上已現出一片狼藉,零亂的腳印證明這裏被人踐踏過。如果不是走進來,從外麵如何是看不到這種景況的。
“過來這麽多!”李森在地上跟著腳印轉了一會說。
這時,四班的戰士們已在四處搜了個遍,不時有人回來報告,說“沒有發現特工。沒有發現特工。”
對戰士們的報告,李森一點不感到意外。過境的特工不可能總守在原地等著解放軍來抓。現在,他們肯定跑遠了,或者隱藏在某一個地方,正準備朝著什麽目標,準備下手。
從那些腳印的幹濕程度分析,李森得出結論,認為這些敵人可能是在前半夜過來的。
“找一找,看看有沒有什麽東西。”李森說,但是,李森他還有一個疑點,“過來這麽多敵人,如果在村落裏出現,很快便會被人發現。因此,敵人沒那麽傻,除非他們是要來個屠村。”
想到這,李森有些害怕了,他擔心敵人是朝著他們七連。那麽也就是說,他們是奔著小河口村。
他剛要下命令帶人返回河口村。隻見兩個戰士急匆匆向這裏跑來,“排長,你看,這是敵人衣服。”
李森接過一看,這分明是敵人軍裝嘛!怎麽扔在這了?李森又一琢磨,“不對啊!敵人既然是來打仗的,那他們脫衣服幹什麽?脫掉軍裝,那換上的肯定是平民衣服。來對付一個小河口村,有必要搞成這個樣子嗎?”
李森抬頭看看天,早就大亮了。估計這時已有許多村民起床了。可到現在,村裏村外並沒有一處發生槍戰。這就足已說明,敵人並沒有進村。那麽他們沒進村,去了哪裏?
李森稍一沉吟,警覺意識到,“對了,敵人很可能是去城鎮,人員聚集的地方。”他這樣一想,又擔心了。“萬一有這麽多敵人去搞恐怖,那將是多大的損失。”於是,急忙問,
“有幾件?”
“五件。”一個戰士說。
他一聽,又疑惑了,“不對啊!從腳印來看,過來的不僅僅是這五人,怎麽也在七八十號以上。為什麽這麽多人,隻有幾人換了服裝。那就說明,在過來的這些特工中,有相當一部分人沒有換,他們還穿著越軍服裝。
敵人也太大膽了,究竟想搞什麽,到了中國境內還敢穿著越軍服裝。既然敵人敢這樣做,必然有一定目的。越軍可從來不把日內瓦公約放在眼裏,他們可不會守什麽‘穿敵國軍裝按間諜處置的’規則。能這樣做,其中必有文章。這麽多敵人還穿著越軍服裝,那他們就到不了城鎮或是人多的地方。不去那,那就隻有一個可能,這些還沒換服裝的敵人,仍然留在這片叢林裏。
想到這,李森覺得事關重大,不能再耽擱了,開口命令李二柱說,“四班長,你帶人回去趕緊向營長匯報。”李二柱剛轉身想走,忽又被他喊住,“順便把小河村搜一下,看看有沒有可疑人員出現。”
“是。”李二柱答應一聲,帶著人走了。
李二柱一走,李森轉向二排長郝偉說,“二排長,你帶一個班向東,我帶一個班向西,沿兩側進行搜索。”
這回問題出大了。有這麽多敵人從七連防線上出現,他們竟然沒有查覺,讓敵人就這麽悄然溜走了,李森這個連長怎麽好過的了,所以,他無論如何也要把敵人找到。
李森帶著人向前搜了一段,終於又在一塊濕地上看到了腳印。於是他蹲下來,仔細變認,細心地數著,想看看這裏有多少敵人。
在這片濕地上,隻有五對不規則的腳印,直朝著山穀方向。
李森又迷惑了,敵人跑到山穀裏能幹什麽,如果是逛山,他們國內有的是,為何跑到中國來。細一琢磨又明白了,敵人穿著越軍服裝,當然隻朝人跡罕至的地方躲藏。如果被人發現,哪怕是老百姓看見,他們也就別想神神秘秘了。
“走,就向這個方向。”李森對這個班的戰士說。
李森走的方向沒錯。在他的前方大約二百米左右,正有五個越軍特工深一腳淺一腳地在蒿草叢中行走。
武良夫分配完任務後,所有越軍特工便向四下裏散開。由於他們不知道中國的炮兵都在什麽地方,因此便來了個撒網式搜尋,不管是在什麽地方,隻要找到了就進行破壞,能炸多少算多少。
這些越軍特工出來時,可都是宣誓過的,來中國都抱著必死的信念。他們不換服裝的目的,也是要表明自己的身份,想給中國軍隊看看,他們可不是偷偷摸摸的,是在明大擺著要消滅中國的炮兵。
這五個越軍特工在叢林內很快便迷失了方向,更不知去哪裏尋找炮兵陣地。幾個人在裏麵瞎轉。
正在他們不知所措時,我軍的炮擊又開始了。隻見山嶽裏升起一股股濃煙,接著便有炮聲傳來。這一下,五個特工可高興了,他們正愁找不到目標呢!自己送上門來,還省了不少勁。真是踏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一個越軍高興地指著炮聲傳來的方向,“那,那,那就是炮兵陣地。”
我軍的炮兵有幾千門,但在經曆過對老山的第一次突襲後,就沒有再搞過這麽大規模的轟擊。隻是偶爾的,以敲山震虎方式,以營連為單位,對老山上出現的目標,不規則的進行炮擊。隻要發現有敵人出來,有可疑目標出現,炮轟才開始。因此,這次進行的炮擊仍然是小規模的,看看那些濃煙,再聽聽炮聲,估計也就是一個炮兵營左右的兵力,或者是一兩個連也沒準。
既然看到了有濃煙升起,那麽找到炮陣地也就沒什麽難的了。於是,這幾個越軍特工連滾帶爬地朝著濃煙升起的方向奔過去。
李森他們一出了濕地,草叢中再也找不到敵人方向。不過,也沒關係,隻要是有人走過,肯定會留下痕跡。畢竟這裏很少有人上來,有草被踏倒,灌木枝被碰斷。就憑這些,也能找到蹤影。
一個戰士從一根灌木枝上摘下一條被刮下來的布絲舉給李森看,“連長,你看這個。”
李森接過細看,這是有人穿過時,不小心,被塵刺劃破的布絲。
李森望著黑黑的一縷絲線在風中輕飄的樣子,說,“是敵人的,追。”
五個越軍特工連滾帶爬地終於找到了炮兵陣地。到了一處山腰,幾個人埋伏下來,開始向那裏查看。
隻見在山下的一處平地上,正有十幾門大炮在轟鳴。炮陣地上炮聲隆隆,煙霧籠罩。人雖然很多,但他們都把忙碌著,遠遠看上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大炮上。而且這些人都沒有帶槍。搬炮彈的搬炮彈,操炮的操炮,幾乎沒一個閑著的人。
五個越軍一看,興奮地笑了起來。
別看陣地上的中國軍人多,但他們是炮兵。炮兵玩大炮還可以,要是玩槍,搞格鬥,與這些越軍特工相比還真不行。
因此,這五名越軍麵對炮陣地上的幾十名中國軍人一點沒覺得害怕。這些特工都是老兵,又經曆過無數次戰鬥。與美國大兵麵對麵的拚殺都不知進行了多少場,他們又怎麽會怕這些中國炮兵。何況,這些中國軍人看上去又都是些沒有戰鬥經驗的中國小兵。
敵人這一特工組的小組長叫胡振北。此時胡振北太興奮了。如果他先拿下這個陣地,就是他死了,在越南的各個大小報紙上也會有他的名字。他就是越南人的英雄。
於是,胡振北昂奮地對其他四人說,“把手雷先準備好,下去之後,先砸它一頓。砸的差不多了,再用槍掃。”
七裏卡嚓地一陣忙乎,五個越軍特工全都準備好了。
“下山,消滅北寇。”胡振北一說完,五個特工便緩緩向前,摸爬著,慢慢下山。
此時,在我軍炮陣地上,很難見到有值班的哨兵,拿槍的軍人更是沒有。
等李森在山項上一出現,在很遠處,他通過望遠鏡就發現了這個問題。
“怎麽連個哨兵都不放,一點警惕性都沒有。”李森急了,“真是混蛋,其他人呢,你們有槍啊!槍哪去了?”
按照當時的裝備,一個炮兵連雖然步兵武器少一些,但每一個班最少也要有兩支槍。一支衝鋒槍,一支半自動,基本上都是由班長和副班長背著。
看來,也許是這些炮兵們光顧著**了,也許是他們在國內,根本就沒考慮到有什麽危險。何況,現在又是炮擊的最火熱階段。所有人都投入後,還感覺人力不足,又怎麽舍得閑下人來,呆著。
這時的炮陣地,火的不能再火。隻見這些軍人們來來回回地跑著,動作者。裝填的裝填,操炮的操炮。就連那些後勤人員,炊事班的也都上來幫忙了,誰還顧得上吃喝。
按常規,每發炮彈從彈藥箱取出後,必須擦掉上麵的黃油。別看射出一發炮彈一拉就完事了,可裝拚起來,擦淨上麵的油漬並不是件簡單的事。事前得充分做好準備。如果是按數量發射還可以,一旦超標了,就要臨時找人擦。炮手們忙著**,當然沒這個時間,那就得其他人幫忙了。
營裏的幹部還不糊塗,他們也按規定設置了崗哨。可這幾個哨兵一看大家都在忙乎,自己站在一旁看熱鬧也不是個事。於是便把槍放在一邊,也跑過去幫忙。因此,陣地上就等於沒有閑著的人,或者說是沒有保衛陣地安全的人。
李森看到這個場麵這個急啊!眼瞅著敵人就要動手了。
這時的炮陣地還算僥幸,就是因為那個叫胡振北的特工小組長下的命令不是射擊,而是要近距離投彈。如果不是投擲手雷需要近距離的話,隻要他們在半山腰上掃上一陣,估計也會有大批戰士陣亡。
敵人的這招並不失算,在山上射擊故然很快便能把戰鬥打起來。但這樣便驚動了炮陣地上的人。一旦中國軍人發現後,用幾十人對付他們五人。敵人獲勝的把握很小。如果近距離投彈,那效果就不同了。因此,胡振北的方式還是毒辣。
五名越軍特悄悄前行,每人手裏都握住了打開保險的手雷。隻等著距離差不多時,一聲令下向前投了。此時,他們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前邊,誰還有精力去回頭看看,看看身後有什麽情況沒有。
這就是所謂的事出意外。一個去偷襲別人的人,怎麽會想到身後還有人偷襲他們。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那隻是成語,那能到處都用。可現在卻恰恰如此,李森他們當了一次很大的黃雀。
五個越軍特工把勝利全景想的非常之好。
他們認為在我軍的炮兵陣地上沒有中國哨兵的警惕,而且所有人都在煙霧籠罩下,他們又把所有注意力全都放在大炮上。那自己還怕什麽呢!隻要別弄出過大的響聲,悄悄地摸過去,準確地把手雷投過去,在中國炮陣地上,準能響起一連串的鞭炮聲。如果再把那些炮彈引著,那這裏可有好看的了。滿天的煙花不想看都不行。那些彩色的線條,優美的景像準能從山穀中躥起來。不僅是中國,恐怕在世界上都能來個大震撼。
此時,胡振北想起了七九年二月份他們偷襲中國野戰醫院那場戰鬥。類似的情形非常相似,他們就是利用這種偷襲方式,打了醫院措手不及,那個擔任警戒任務的警衛排,在稀裏糊塗之下便全軍覆沒。一個醫院沒有一個人活著出去。現在回想起來,胡振北又找到了那種帶著野狼撲免的感覺,簡直是“爽的不能再爽。”
五名特工距離炮兵陣地越來越近,眼看著他們就要揚起手雷,隻等著胡振北一聲令下。扔出手雷後,再向前狂奔狂掃,打中國軍人個措手不及後,再一路橫刀立馬,把這些大炮一個個炸翻。他們要用五個人的代價,創造出毀滅中國軍隊一個炮兵營陣地的戰果。
胡振北舉起了右手,剛要張嘴喊,突然發現,在他的背後,在山頂上,有人居高臨下地射過一批彈雨。
隨著一陣步槍身擊聲,胡振北隻覺得在他的身前身後有無數顆石子飛起,草枝草葉遍地橫飛。等他轉頭想向後看看發生了什麽事時,隻覺得身邊的兩個同伴忽然倒下了。不僅倒下了,在他們身下,還呼呼有兩股濃煙升起。
胡振北明白了,這是背後有人襲擊。此時,他們的槍都拎著,要想轉身,必須把槍與身體做的一氣嗬成。否則,在他還沒轉過身時,身體肯定會被後麵的人打成無數彈洞。
別說是想要躲過後麵的射擊,光是眼前的這兩顆手雷就夠他忙呼一陣子了。
“臥倒。”胡振北喊了一聲,向前一躥,接著又就地向前一滾,躥出了足有六七米。
“轟轟”兩顆手雷連續爆炸。
隨著一陣彈片橫飛,又有兩個沒來得及躲掉的越軍特工被炸倒。他們一倒,掐在手裏,被抽掉插銷的手雷也滾落在地上,跟著又是兩聲轟響。
胡振北雖然躲過了手雷炸片,也躲過了從身後射過來的子彈。但他要再想往炮兵陣地上衝,幾乎不可能了。隻要他站起來,身後必然是蟲災一樣的彈雨。
胡振北想都不想地就地又是幾個翻滾,鑽入草叢不見了。
李森帶著戰士們從山上衝下來,一數被消滅的敵人人數不對,明明看見是五個,怎麽現在就死了四個。李森向下一看,發現草叢已被人滾倒了一大片。什麽也不用說了,那個敵人跑掉了。
“追”李森喊了一聲,便帶著人沿著草跡向前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