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野大叔和角落裏的女孩
“用婉轉的說法你聽不懂嗎?那就講得具體一點好了。假如阿良良木露出下流卑劣的本性強奸了我,那我就會不擇手段,用BL的方式去報複你喔。”
“…………”
她的羞恥心和謙虛度近乎零,而且她這番話真的很恐怖。
“戰場原,不光是這些話,你的行動整體看起來,好像有點自我意識過盛,或者應該說,你的被害妄想症是不是嚴重了點?”
“真討厭。就算是實話,也有分該說跟不該說的吧。”
“原來你有自覺……”
“話說回來,那個叫忍野的人居然敢住在這種隨時可能會崩塌的大樓,還真不簡單呢。”
“啊啊……因為他是個非常奇特的怪人。”
要是問我他跟戰場原相比誰比較怪,我一時之間也很難回答。
“是不是應該事先聯絡他一下呢?雖然現在才講也太晚了,不過畢竟是我們有事要找他談。”
“我對你這句符合常識的發言感到驚訝無比,但很可惜,他沒有手機。”
“我覺得他實在來曆不明,就算說他是可疑人物也不為過。他究竟是做什麽的人呢?”
“詳細情形我不是很清楚——不過他說他「專門」處理像我跟你這類的事情。”
“嗯——”
這完全稱不上是說明,盡管如此,戰場原卻並沒有繼續追究。她也許是認為反正等下就會見到麵,又或許是認為問了也是白問吧。無論何者都是正解。
“唉呀,阿良良木,你把表戴在右手呢。”
“嗯?啊,對啊。”
“你個性很乖僻嗎?”
“你應該先問我是不是左撇子才對吧!”
“喔。所以呢,到底是怎麽樣?”
“…………”
我是很乖僻沒錯
四樓
這裏原本是補習班,所以有三處構造類似教室的房間——隻不過每間教室的門都已經毀壞,和走廊已經一體化。忍野會在哪裏呢,我先從最近的教室開始看起,一探頭——
“哦——阿良良木老弟,你終於來啦。”
忍野咩咩,就在裏麵
他將數張破爛不堪已遭腐蝕的書桌拚湊在一起,用塑料繩綁住,製作成簡易型的睡床(其實連床都稱不上),盤腿坐在上頭,正麵向這邊。
彷佛早已料準我的到來
他仍舊是個——宛如能洞悉一切的男人
相對地,戰場原則是——明顯地,退縮了
盡管我事前已大略提過,但忍野那副邋遢的德性,想必遠遠脫離了時下高中女生的審美標準吧。雖說住在這種廢墟裏麵,大概任誰都會變成那副肮髒模樣,不過就連身為男性的我,看到忍野的外觀,隻能說是缺乏清潔感……假如真要我老實說的話,也隻能用缺乏清潔感去形容了。然後除此之外最要命的是,他還穿著帶有迷幻色彩的夏威夷衫。
其實我常會想,這個人居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總覺得很受打擊……而羽川則因為品行敦厚,絲毫不會將這種事情放在心上。
“怎麽,阿良良木老弟,今天又帶不同的女孩子過來啊。每次見麵你都會帶著不同的女生——還真是,可喜可賀啊。”
別消遣我了,不要隨便給人設定那種輕浮的角色屬性。”
“哦——嗯?”
忍野他——
目光深遠地,遙望著戰場原
,彷佛正端詳著,她背後的某樣東西。
“……小姐,你好,敝姓忍野。”
“你好——我叫戰場原黑儀。”
戰場原姑且算是有禮貌地打了聲招呼
看樣子她不是那種會隨便毒舌的人。至少對年長的人她還懂得基本的禮節。
“我和阿良良木是同班同學,從他口中聽說了有關忍野先生的事情。”
“喔——這樣啊。”
忍野若有所思地輕輕頷首
接著他低頭取出香煙,叼在嘴裏。但卻隻是用嘴叼著,並沒有點火。窗戶早已失去窗戶的功能,隻剩下不成形的玻璃碎片,忍野將香煙前端,朝向窗外的景色。
然後隔了好一陣子,才轉過來看我
“你喜歡直劉海的女生是嗎,阿良良木老弟。”
“就說不要把人說得那麽輕浮。什麽喜歡直瀏海,那種家夥聽起來就是單純的蘿莉控吧,別把我跟你那一輩青春期在『天才老爸俏皮娃(FullHouse)』陪伴中度過的世代混為一談”
(天才老爸調皮娃:在1987~1995年播出的美國影集。)
“是嗎。”
忍野笑了笑
聽見他的笑聲,戰場原蹙起眉頭
也許是蘿莉控這個字眼讓她感到不舒服。
“呃,詳細情形由她本人來說就行了,總而言之,忍野——這家夥大約在兩年前——”
“不要叫我這家夥。”
戰場原用毅然的語氣說道。
“那我應該怎麽稱呼你才對啊。”
“戰場原大人。”
這女的腦袋沒問題吧
「……ZHLAN——DA-REN。」
“我無法接受漢語拚音式的發音,給我好好說。”
“戰場原小妹。”
我的眼睛被她用力一戳
“會失明哎!”
“誰叫你先失一言。”
“這算什麽等價交換……”
“銅四十千克、鋅二十五克、鎳十五千克、靦腆五千克,再加上九十七公斤的惡意,我的謾罵就是這樣提煉出來的。”
“幾乎全部都是惡意嘛!”
“順便告訴你靦腆那部分是騙人的。”
“最不可缺的要素居然被你刪掉了!”
“真羅嗦耶。再不收斂一點我就把你的綽號取作生理痛喔。”
“你不惜貶低自己,也要霸淩我嗎?”
“什麽嘛。這就像字麵上一樣隻是一種生理現象,又不是什麽羞恥的事情。”
“帶著惡意的話另當別論了吧!”
至此,戰場原似乎感到滿足了,終於重新轉向忍野。
“接下來,首先最重要的是我想要先問清楚。”
戰場原的語調與其說是對著忍野,不如說是同時對我和忍野發問,她說完,伸手指向教室的一角
在那裏,有個雙手抱膝的小女孩,看上去才八歲左右,年紀小到即使在補習班這種場所也顯得格格不入,她一頭金發,頭戴防風眼鏡帽,皮膚白皙,正抱膝坐在地上。
“……那女孩,到底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