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9 心中自責
片刻后,李芸娘端著湯藥走進了偏房。
行至蘇沫鳶身邊,勸道:「沫鳶,你也別太著急,孩子身體弱,生病也是常有的事。」
蘇沫鳶擦了擦眼淚,點點頭道:「芸娘,你把葯放在桌上吧,待會兒我來喂他。」
其實,剛才芸娘一進屋,她就聞到了藥味。
光是聞一聞,就知道這湯藥只能應付一般的傷寒,而且是針對成年人的。
孩子喝這葯肯定是不行的,必須要重新配一副。
但是,她知道,這兩天為了照顧她兒子,芸娘一定沒少操勞,所以她不能說什麼,還要好好感謝人家。
李芸娘知道蘇沫鳶懂醫術,照顧孩子肯定沒有問題,抱著蓮生離開了房間。
片刻后,竹兒走過來,稟報道:「小姐,這兩天小少爺真是多虧了芸娘。因為小少爺身體弱喝不下藥湯,是芸娘喝了化作奶汁才喂的。為了照顧小少爺,她都沒有怎麼看顧蓮生。這兩天蓮生也是哭得厲害,連嗓子都哭啞了。」
「嗯,是要好好謝謝芸娘。是我這個做娘親的不稱職,才讓兒子受苦,連帶著還讓芸娘受累。」
蘇沫鳶看著懷中瘦弱的小身子,怎麼都止不住心裡的自責。
連一個和兒子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人都能衣不解帶的照顧他,而自己這個做娘親的竟然是從別人口中才知道兒子生病的事。
相比之下,她實在沒有臉面對兒子。
幸好一切都來得及,沒有造成不可挽回的結果。不然,她恐怕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竹兒從來沒見過自家小姐掉這麼多眼淚,知道她定是心裡不好受。
「小姐,你也不要太自責。其實,你進宮也是為了皇上和皇后,也是顧念親情,小少爺不會怪你的。若是當時小姐不去幫忙,恐怕心裡也會過意不去。」她不會說話,也只能想到這些,希望自家小姐不要太偏執,到時候反而苦了自己。
蘇沫鳶心裡明白,但就是過不去自己那道坎。
不過現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時候,最重要的就是醫治好兒子。
於是,抹去臉上的眼淚,把兒子交到竹兒手上道:「還記得當初告訴你怎麼退燒嗎?你幫我在這裡照顧鈺斕,我去配藥熬藥。」
「好,小姐放心,竹兒都記得。」
蘇沫鳶點點頭,轉身離開偏房往之前收拾出來的藥房走去。
一個時辰后,湯藥熬好了,她也學著李芸娘的方法,把湯藥喝了化成藥汁餵給了兒子。
看兒子吧咂著小嘴,她臉上的神情頓時放鬆了一些。
接下來的一夜,她都在寸步不離地照顧兒子。快到早上的時候,鳳鈺斕的體溫終於降下來了一些,沒有之前那麼燙手了。
竹兒見自家小姐一夜沒睡,臉色有些疲憊,不由地嘆了口氣。
躊躇了片刻,勸道:「小姐,小少爺已經睡著了,要不你也去休息一下吧。等小少爺醒過來,竹兒再去叫你。」
「不用,我就在這裡陪著他。」蘇沫鳶搖搖頭,接著看向竹兒道:「你也一夜沒有休息,快去休息一下吧。」
「小姐不去,竹兒怎麼敢休息?」竹兒也搖了搖頭,不肯離開。
這時,李芸娘抱著蓮生進了門,正好看見竹兒打了個哈欠。走過去,拍拍她道:「去休息吧,這裡有我看著。」
「好吧。芸娘,小姐也還沒吃飯,我去給你們做早飯。」
李芸娘和蘇沫鳶點點頭,知道要是不答應她,她肯定不會回去休息。
就這樣,等到大概中午的時候,鳳鈺斕的體溫終於徹底降下來了,竹兒幾人也算是鬆了口氣。
午後,隨風帶了不少的珍貴藥材,準備留下給鳳鈺斕補身子。並且告訴蘇沫鳶,不用急著回宮,皇上都能自己應付。
蘇沫鳶知道哥哥是為她著想,說道:「隨風,回去告訴哥哥。等鈺斕的身子徹底好了,我就回去。」雖然說了再也不離開兒子,但是她自己答應的事必須要做完,不能讓哥哥和嫂子為難。
只不過,說完這句話她就更加自責了,覺得自己實在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
並且在心裡暗暗發誓,等解決了璃雪國的事,她就專心照顧兒子。至於其他的事,她都不再理會了。
隨風聞言,心想主子真是料事如神。
想到主子的交代,說道:「主子說,回宮的事不必心急。這段時間太師那一派一定會有所行動,他正好藉機觀察誰是他們送進宮的人。而且,錦太妃那邊肯定不會消停,小姐不在正好避其鋒芒,省的招惹麻煩。」
「幫我謝謝哥哥。」
蘇沫鳶覺得這時候說什麼都太蒼白,只有用行動說話才有力度。
哥哥和嫂子能為她做到這個地步,她自然也不能忘恩負義,真的袖手旁觀。
隨風見該說的都說了,就立刻離開了宅子。
……
另一邊,遠在北狄的腹地。
諾敏等人趕回北狄后,就將這次的行動的結果稟報給了北狄王。
當時,他的大王兄牧仁也在帳內,聽到行動失敗了,幸災樂禍道:「二王弟,當初離開的時候你是怎麼跟父王保證的?此時一句行動失敗了,就想將責任撇得一乾二淨?」
「這件事我自會給父王一個交代,王兄與其有時間在這裡說風涼話,不如好好考慮一下怎麼才能讓孟和歸順比較實際。」
諾敏一向和自己的王兄不和,也懶得再跟他虛以委蛇。應該說,自從上次他和玄月山莊合作之後,兩個人就徹底撕破臉了。如果不是顧忌著父王的身體不好,他早就殺了他,絕對不會讓他有機會在這裡奚落自己。
牧仁此時心裡的想法和諾敏相差無幾,鐵青著臉,冷哼道:「最近我一直在籌備那件事,孟和歸順我們不過是早晚的事。」
「好了!如今我們北狄內憂外患不斷,你們兄弟難道還要自相殘殺嗎?都出去,好好反省一下!」北狄王說著,就是一陣猛咳。
諾敏趕緊上前給北狄王順氣,沉默了片刻,說道:「父王,聽聞寶音部落有兩位從中原來的神醫。不如讓孩兒去找一找,將他們請過來為父王診治。」
「哎,不用了,都是老毛病了。」北狄王咳了兩聲,慢慢緩過氣來了。
少頃,長長地吁了口氣,揮揮手道:「行了,你們都出去吧。」
「是。」諾敏淡淡地看了牧仁一眼,起身離開了營帳。
牧仁見狀臉色鐵青,但又不能發作,怒氣沖沖地回了自己的營帳。
「殿下,這是怎麼了?」說話的是牧仁的一個姬妾,一直在他身邊充當謀士的角色。
牧仁將桌上的酒罈拿起來,給自己倒了一碗酒。「別問那麼多,烏雲,過來陪我喝酒。」說完,將對面的碗里也倒滿了酒。
烏雲走過去喝了一碗,說道:「殿下不必如此,經過上次的事,王已經對二王子有了意見。這次他又將事情辦砸了,只會加深王對他的不滿。只要我們適時添上一筆,他就會徹底失去王的信任。到時候,整個北狄都是殿下的。」
「說得倒是好,但這次孟和的事沒有辦好,父王也對我有所不滿。」牧仁喪氣地道。
烏雲笑笑,「殿下,聽說二王子又從中原帶回一名女子。」
「那又如何?」牧仁覺得心煩意亂,乾脆什麼都不想,抱住烏雲道:「過來,討好本王子!」
「殿下……」烏雲媚眼如絲,摟上了牧仁的脖子。
這時,在屬於諾敏的領地上,烏力罕和巴圖守在營帳外面,兩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
「巴圖,你說殿下是什麼意思?只是讓我們守著那個女人,卻完全沒有見她的意思。之前不是說要從她身上套消息嗎,這都兩天了。」烏力罕完全摸不透自己主子的心思,撓了撓後腦勺道。
巴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這種事不能操之過急。還有,不要揣度殿下的意思。」
「哎,不說就不說。行了,那姑娘一直沒吃東西,我去拿點兒吃的。」烏力罕搖搖腦袋,轉身離開了。
營帳里,採風抱著雙腿坐著,獃獃地望著帳頂。
本來,她是想一了百了的,可是沒想到竟然被馬撞了,還陰錯陽差地來到了北狄。
一次沒有死成,她已經不想放棄生命了。但是失去了求死的勇氣,她頓時失去了生存的目標,不知道將來該何去何從。
天下之大,卻沒有她的容身之處。
就算遠在北狄,依然能夠聽到主子的消息,讓她想要逃得更遠。
過了一會兒,諾敏走到了營帳前,對巴圖吩咐道:「寶音部落住著兩位神醫,你去打探一下。如果神醫方便,就請到這裡來為父王診病。」
「殿下,從這裡到寶音最少要三天的時間,萬一要是……」
「放心,王兄不敢輕舉妄動,何況還有孟和的事分散他的精力。你只管去就是了,多帶些金銀牛羊,不要怠慢了神醫。」
巴圖只能點點頭,立刻就去馬廄騎上馬走了。
目送著巴圖離開,諾敏撩開氈帳走到採風面前道:「姑娘既然醒了,可否回答小王幾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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