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回 怪老頭
薄霧散去,高台上的仙風道骨的老叟一步步走了下來,滿目哀傷,望著跪地的女子幾乎垂淚道:“癡兒……為他當真值得嗎?”
“師父,他不不負我,我亦不能負他,這件事本就因為徒兒而起,如今卻讓他替徒兒遭受劫,徒兒心如刀割,師父……”淡藍色長袍的女子泫然欲泣。
“哎……那也是他欠你的!”仙風道骨的老叟歎道。
“師父……”淡藍色長袍女子悲戚道。
雖然薑墨到現在都還沒弄清楚眼前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可不知為何,看著他們二人皆是淚眼模樣,她也沒由來的一陣胸口發悶,鼻頭莫名地酸了。
“我不準你去。”仙風道骨的老叟擋在了淡藍色長袍女子身前。
“師父……”淡藍色女子苦苦相求。
她要去哪啊?這老人家又是怎麽一回事啊?薑墨越看越糊塗。
“你本就為他仙神受迫,如今也不過隻剩半條命去,這一劫就該他受!”仙風道骨的老叟一臉氣憤道。
“師父……都是徒兒不肯聽師父您的話,才釀成如此大禍,牽連了他,他是為了保護徒兒才……才……師父……徒兒求您了,您就讓徒兒去吧,否則徒兒將抱憾終身,再無神識,師父……”女子泣不成聲。
“你……不可能!”仙風道骨的老叟似乎有些老頑固了。
薑墨眉頭皺起,心裏埋怨著,你這師父怎麽這樣狠心,你徒兒都這樣求你了,你怎麽還是無動於衷啊。
“師父……徒兒知道你舍不得徒兒……徒兒一樣舍不得師父您,隻是……師父您曾教導徒兒修行之人,應了無雜念,如今徒兒牽掛著他,也實難在修行下去,師父……徒兒已經自斷仙根,隻求下界護他周全,師父……”淡藍色長袍的女子已經變得越來越淡了的,淡得讓薑墨覺得就要消失不見了。
“你,你什麽!”仙風道骨的老叟頓時勃然大怒。
“師父……徒兒的時間不多了……若是再不通過這離恨的飄渺雲台,便會……”
“你不要了!不要了!你個混賬東西,你可知道師父為了保你……絞盡腦汁,竭盡全力,你,你個癡兒卻……你……你……哎呦……”仙風道骨的老叟終見哽咽,一臉心疼氣惱想破口大罵,卻又偏偏舍不得,真真是氣得無可奈何。
“師父……徒兒知道您最疼徒兒,是徒兒不孝了,還請師父能原諒徒兒……”女子哭得越發難過了。
“你……你……哎……”仙風道骨的老叟沉默許久,突然側開身子,妥協般地讓開了路,背過的身子,老淚縱橫。
薑墨看著也鼻頭抽抽。
“師父?謝師父,多謝師父……”老叟默默讓開,女子欣喜中帶著愧疚,良久還是深深叩頭,然後毅然決然地起身往湖邊高台走去。
她這是要幹嘛啊?薑墨在身後一臉緊張。
“等等……”一臉悲痛不舍地老叟突然喊著了那女子。
“師父?”女子僵硬了片刻,回頭。
“你這神識斷是禁不起這一遭的,為師祝你一臂之力……”吧,老叟幾步上前,用手中折扇在女子額頭上輕輕一敲,一道金光閃現,隨即便化作不見。
“師父……”女子不可置信,跪地謝恩。
“此去下界,生死難料,沒有師父在身邊,你可要好生照顧好自己……去吧……別忘了回來的路……去吧……去吧……”老叟已經淚濕滿襟,哽咽難語。
“謝師父……徒兒去了……”話間,那女子縱身一跳,落下雲台。
“哎,哎!”薑墨剛想大喊,便不知為何,整個人也被一股力量拉扯整個人也朝離恨的縹緲雲台跌落下去。
雲台之下猶如無盡深淵,已經看不見淡藍色長袍的女子,薑墨極盡恐慌。
一陣冷風襲來,薑墨覺得簡直透骨寒意,緊接著便是炙熱火團,讓她五髒六腑都要炸裂。
那種煎熬和疼痛,她從未經曆,簡直生不如死……
可卻如何都死不掉,就在薑墨絕望之際,淡藍色女子憑空出現,就停在她不遠處的下方。
薑墨想要去叫,可卻發現自己無法開口話,那女子隻是淒然地看著她不動,仿佛要看穿她一般。
驚恐之下,薑墨就這麽硬生生地穿過了她的身體,來不及回頭再去看她,便覺得額頭微微一痛,世界便全黑了……
“嗚……”床榻上,薑墨靜坐起身,一身冷汗,滿臉淚痕。
剛剛……摸著真的有些發痛的額頭,薑墨滿心惶恐,立刻爬下床榻,滾到梳妝台前,舉著長燈,努力看著銅鏡裏自己的額頭。
不可能,不可能,那是夢,是夢……
除卻被自己揉得通紅一片之外,沒有什麽金光閃閃……呼……是夢,一定是夢……對,一定是夢……呼……看著銅鏡中哭得淚流滿臉的自己,薑墨不停地自我安慰,可心裏卻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剛才的夢境。
那痛,那淚,那心酸,那無奈怎麽就那樣的真實,那夢……那該是夢吧……是夢吧……對……是夢……是夢……
因為驚恐那夢境的真實性,薑墨不敢回到床榻之上,抵不住困意的她最終趴在了一旁的梳妝台上睡著了。
閉眼的一瞬,一道金光閃過她的銅鏡,不過已經困頓她卻什麽都沒有看到……
次日,因為昨日夢中受驚,薑墨一整都賴在母親身邊,哪裏也不肯去。
入夜,薑墨又沉入相同夢境,反反複複,已經七八了,薑墨真的快要受不了了,原本肉呼呼的臉都消瘦了一整圈。
這夜,實在不想再沉入夢境,薑墨趁婆子們入睡之後,便偷偷溜出屋子,坐在屋外的秋千上挨著亮。
“丫頭?”就在薑墨靠在秋千都快要睡著的時候,耳畔突然傳來一聲虛飄飄的呼聲。
“誰!”薑墨瞬間清醒,一臉戒備。
“往上看……”那聲音再次傳來。
薑墨抬頭,隻看見一白袍老者正順著她秋千高處的繩索緩緩而下。
“你,你,你是何人?”薑墨瞬間從秋千上跳下,一邊驚恐。
“嘖嘖……前些你不是飛得挺開心的嘛,這麽快就不記得我了?”白袍老者落地,一臉慈愛笑意。
“前些……”薑墨皺眉,看著白袍老者擎著笑意的模樣,突然想到了什麽道:“是你!”
“嗬嗬……想起來了?”白袍老者一屁股坐在秋千上,晃悠蕩蕩地笑道。
“你……你……你是何人啊?”薑墨發現他便是那晚救了幾個的神秘白影,便沒有那麽害怕,反倒是上前一步問道。
“嗬嗬……想不想再到高處看看?”白袍老者沒有回答薑墨的好奇,反倒是一臉反問道。
“高,高處?呃……不行,娘知道了會生氣的。”薑墨眼裏滿是向往,可嘴裏卻有些猶豫。
“嗬嗬……你半夜不睡,偷溜出來玩秋千,就不怕你娘知道了生氣?”白袍老者笑問道。
“怕啊……可是……”薑墨總覺得他是個陌生人,不好開口那麽多。
“可是每晚相同的離奇夢境,更讓你這丫頭不知所措是吧?”白袍老者去像是洞察了一切。
“你怎麽知道?”薑墨瞬間詫異。
“嗬嗬……你的眼睛告訴我的。”老者神秘道。
“嗯?”薑墨不可置信地眨巴了兩下眼睛。
“嗬嗬……丫頭……我看與你有緣,不如你就拜我為師如何?”老者這話轉得相當生硬。
“拜師?你?”都還不熟悉呢,這是不是太快了點啊,雖然薑墨也是個風風火火的急脾氣,可這老人家……等等……這老家怎麽看著這麽眼熟啊?
“怎麽?不敢啊?”老者挑眉道。
“呃……誰不敢的,但……但是拜師這麽大的事,不得跟爹娘一聲嘛。”薑墨心裏還是有些怯的。
“嗬嗬……我隻與你一人有緣,你的爹娘我為何要見呢?”老者回話犀利。
“呃……爹娘若不知曉,我又如何能拜你為師呢?”薑墨不懼也挑眉道。
“嗬嗬……丫頭你還是那麽伶牙俐齒啊……”老者不怒反笑,連褶子裏都透著濃濃的莫名寵愛和笑意。
“嗯?我們難不成曾經見過?”本就覺得老者熟悉的薑墨聽他此話,不由得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