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回 悵

  是啊，他父親的目的，她從來都是知道的，也從來沒有明著反對。


  是他們算計了趙宗佻，到頭來她還幫著她父親如此恃寵而驕，如此傷害他，柳嫦曦的心清醒得隱隱作痛。


  似曾相似的計量，故技重施的把戲，以柳嫦曦的聰明她何嚐看不出父親目的。


  隻是她不願意承認，不願意把父親和自己都想得那麽不堪，拚命地逃避，而現在，她又能逃到哪去呢？

  她從頭到尾不過是他父親精心培養出來的一件工具，為的就是攀上更高的權貴，如今，她明白了，有恨，卻更多是無奈和傷心。


  “我，我也本以為趙宗佻是你的良人，這些年來，我也為此下了功夫，可現在看來，我不敢再下斷言。


  如今南川公子對你有情有義，我幫你留著，也未嚐不可，未雨綢繆，總不是壞事。”柳繼繼續辯白。


  “可女兒也不是那種朝秦暮楚之人！”如此齷蹉計量卻被父親講得如此冠冕堂皇，柳嫦曦真的怒了，兩行清淚潸然而下。


  “曦兒，你……哎……爹知道你對趙宗佻用情至深，爹不是要你離開他，爹隻是想多備一手，以防萬一啊。”柳繼一副我用心良苦，你為何不懂的模樣。


  “爹，您知道嗎？也許就是你的用心良苦才真正害慘了女兒啊……”柳嫦曦繼續落淚。


  “你……你這什麽話，這底下最疼愛你的人是你爹我，而不是他趙宗佻！

  再了，是他趙宗佻不肯來的，又不是爹不讓他來，爹也是為了你好啊，你，你別哭了……”柳繼有些心煩不耐。


  “呼……爹……女兒累了……想休息了……”今日柳繼的一番言論，徹底傷了柳嫦曦，她現在心很亂，很難受，不想再多一句話了。


  “可，可南川公子來了，正等著要見……”


  “爹，你若不想也跟趙南川即可撕破臉，就最好別讓我現在見他！”柳嫦曦頭一次打心裏有些討厭自己的父親。


  “曦兒！曦兒！”不等柳繼再什麽，柳嫦曦一臉薄淚悲憤，轉身出了書房往自己屋裏去了。


  “姑娘，姑娘！”侍女瞧見柳嫦曦淚眼婆娑地出來，嚇了一跳，連忙跟了上去。


  柳繼喊了幾聲不見她反應，便隻能一臉氣惱地跺著腳連聲罵道：“這個死丫頭，真是不知他爹的一番苦心啊！”


  不過罵歸罵，趙南川還在前廳等候，他不敢怠慢，沒有柳嫦曦，柳繼隻能自個硬著頭皮又回去了……


  而此時，宗廣王府裏，接到消息，宗廣王也已經匆匆趕了回來。


  正房裏，王妃一臉愁容道：“爺，怎麽就這麽急啊，這眼看入冬，就要到年節了，就不能換別人去嗎？宗佻已經有好些年沒在家裏過年了啊。”


  “哎，就是因為急才隻能宗佻去，是父皇親自點名的，換了別人還真不一定能掌控全局啊。”宗廣已經了解了不少情況道。

  “前段時間不是剛傳出匈奴內亂嘛，他們怎麽還會有功夫擾我邊界啊？”王妃衛鸞不解。


  “就是因為內亂，民不聊生，他們才更要轉移內部矛盾對外。


  更何況匈奴本就多野蠻，難以降服，這兩年是被宗佻的西北軍給打怕了，所以才不得不俯首稱臣。


  如今他們大王已死，之前的所有盟約都算作廢，估計這又不止一場硬仗了啊。”宗廣王歎道。


  “宗佻雖然擅長統兵作戰，可是……這，這……也不能指著宗佻一個人往死了用啊，這一去不定又得多長時間才能回來。


  前段日子，柳繼的事情才消停了，柳嫦曦和宗佻可還冷著呢，媳婦沒個著落，現在又讓他上前線拚命去，這，哎呦……”王妃衛鸞心裏有些埋怨皇帝的決定，可嘴上卻不好直。


  “哎……我知道你心裏有埋怨，可這真不是父皇一人的決議，就連宗佻也請命了。


  你也知道他對西北大軍的感情還有對匈奴的憎惡，西北有難，他又怎麽能坐以待斃呢？要真是如此，那他便不是我們心疼的弟了。”作為兄長，宗廣王何嚐不知道趙宗佻的脾性啊，雖然擔心，可卻也知道勸不動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這不也是非常時候嘛，柳嫦曦那還僵著，萬一，萬一她那有個變故的，你讓宗佻怎麽辦？

  相隔萬裏，又是戰場，宗佻再因為這個出了事，我們怎麽跟母後還有鎮山王叔父叔母在之靈交代啊。”王妃衛鸞是真的把趙宗佻當親弟弟來疼愛的，這樣的擔心也不是沒有可能。


  “怎麽？柳嫦曦那已經嚴重到這個地步了？”宗廣王有些詫異道。


  “有柳繼那樣趨炎附勢的父親，還有趙南川的虎視眈眈，就算她想堅持，也怕真心困難啊。”王妃歎道。


  “若真是如此，那她就不配嫁給宗佻，分了便是！”宗廣王愣了愣倒是一臉痛快。


  “王爺，哪裏就有您的這麽輕巧啊？他們倆怎麽也十年了，更何況宗佻還是個念舊情的直悶性格，你讓我怎麽放心嘛，更何況現在宗佻就要遠赴西北沙場了。”王妃衛鸞抱怨道。


  “鸞兒，宗佻身為上將，征戰疆場多年，見慣了生死的人，沒有你想的那麽脆弱。


  再了，若真有突變，那我們就先想方設法瞞著，等他回來，再解決也不遲啊。”宗廣王思量片刻後道。


  “可，可是……”王妃雖然心裏也有這樣的想法，但心終究還是不忍心。


  “他們柳家心思，我們早就明白，如今既然都這麽不遮不掩了，咱們也不不著急，順其自然，宗佻這麽好一個孩子，我還不信老就那麽不開眼了！”宗廣王哼道。


  “哎……這麽，宗佻肯定是趕不上這個年了？”王妃衛鸞問道。

  “哎……那是肯定，宗佻哪次前往西北不都一年半載的啊，行了，咱們倆也別擱在瞎擔心了，到宗佻府上去吧，順道幫著他收拾收拾。


  這一去又得來年再見了，讓人牽腸掛肚的，走吧。”宗廣王拉著王妃衛鸞也往上將府去了……


  軍情接得緊急，短短兩，趙宗佻也是匆匆忙忙，薑墨及不舍得他走，又不舍得打擾，隻能拉著趙朝宣作陪，默默跟在趙宗佻的身後，看著他忙前忙後，皺著眉頭，一言不發。


  縱然不舍，可轉眼就到了要出發的時候。


  不亮，薑墨便早早起身，穿戴整齊地等著。


  雖然很怕一會分別的時候，會很沒出息地掉眼淚，可她還是決定跟著王爺王妃一起送行。


  因為怕錯過時辰，所以薑墨幾乎一夜未眠，所以不亮便起身一直不安地等著。


  此時，宗廣王和王妃也都是剛剛起身，還在準備，趙朝宣也是剛剛爬起來，正在洗漱。


  薑墨焦躁不安，披著大氅，在園子裏不停踱步，侍女們知道她心裏著急擔心，便也不敢近前打擾。


  閃電也知道主人在不舍，在難受，便亦步亦趨地跟在身邊，很是乖巧。


  “哎……閃電……你……叔叔他……他知不知道我……哎呦……”薑墨糾結。


  畢竟是離別，戰場之上，雖然薑墨不願意往壞處想，可到底刀劍無眼，誰也不知道之後會怎麽樣，他爹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就算再能打能拚，不也受了傷，再也回不去了。


  慕戀了他那麽久，薑墨突然覺得要是再不出口，怕是真的沒有機會了，可是她又怕出來以後，會嚇著趙宗佻，甚至跟他連朋友都沒得做了。


  要是不，至少現在還能以一個孩子的身份正大光明地膩在他身邊，如果，哎呦……薑墨抓狂。


  “唔？”閃電瞧著自家主人拍著腦袋的糾結模樣，很是不理解。


  “哎……還是算了吧，叔叔此去定是不能分心的，我，我還是再等等吧……”薑墨思來想去，還是怕影響趙宗佻的心情，寧願自個繼續糾結惆悵著，也還是決定不要先出口了。


  可是，薑墨的心裏就是那樣的不平靜，也不知道是不是頭一次送別趙宗的緣故，她真的有些莫名忐忑。


  她是真的舍不得，真的舍不得，若不是幹娘不允許，她真的很想換了男裝陪他一道北去，可惜王妃衛鸞不許，趙宗佻也不會同意的，薑墨真是一臉頹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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