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回 為何回來？
“老嬤嬤是我，是我啊……我回來，我回來了……”舒文腫拉著老嬤嬤的手，聲音哽咽。
“王子，您可算是回來了，老奴還以為在有生之年再也見不到您了，您回來就好，回來就好，王後娘娘在之靈的保佑啊，回來了，回來了，老奴給王子見禮了……”多年未有舒文腙的消息了，老嬤嬤這一下實在是又驚又喜，高興激動地有些語無倫次。
“嬤嬤，快請起，請起啊……”這位老嬤嬤也算舒文腙半個親人一位長輩，他又怎麽舍得讓一把年紀的她跪地行禮，自然是先一步攔住了。
“王子，您，您是怎麽回來的，是昆彌，是昆彌下了命令把您接回來了嗎？”哭了半，這老嬤嬤才想起來問道。
“不，不是，我是偷偷回來的，父王昆彌並不知道。”舒文腙搖了搖頭道。
“什麽？那，那您……”老嬤嬤自然也知道無召質子私自歸國的罪過，便立刻心翼翼地四處打量，生怕被人發現，泄了王子的身份。
“嬤嬤，我是接到信，偷偷趕回來看阿姐的，嬤嬤，你可知道阿姐她現在何處？”舒文腙著急問道。
“大公主？大，大公主她……哎……”老嬤嬤一提起大公主眼淚就更凶了。
原來，舒文腙的姐姐，也就是老嬤嬤口中的大公主舒檀之早幾年嫁到了鄰國為妻，本以為能過上幾年好日子，可沒曾想不到兩年便突然染病不起，近半年來愈來愈重，直至病危。
夫家還算有心，知道她掛念母國，為了其遺願，便將其送回，如今確已時日不多，正養在王庭某處，而這位老嬤嬤便是感念於先王後恩德，主動照顧在她身邊的。
如今舒文腙倒是找對人了，老嬤嬤立刻帶著他們往一處偏僻的宮殿趕去。
殿外一片蕭索，隻有兩個宮人把守，見了老嬤嬤帶人過來，便上前盤問。
老嬤嬤卑躬屈膝是烏孫昆彌派來的人，那倆宮人一臉狐疑，畢竟大公主病歸多日，一直備受冷落，根本無人探視，對於突然來的兩個陌生宮人，看守之人格外質疑。
要不是怕引起其他人注意，就他們這得瑟模樣，薑墨早出手了，還有他們在這狐假虎威的時候。
老嬤嬤知道絕不能暴露舒文腙的身份，所以態度一直謙卑，好好商量。
可那倆宮人就是油鹽不進，什麽都要檢查他們二人的身份，甚至已經動手要攀扯薑墨了。
換了平常，就他們這樣，薑墨早先廢了他們一隻手了，可為了大局，為了舒文腙，薑墨不得不忍，隻是微微側身，靈活地躲開了。
結果他們還就更得寸進尺了，非得要檢查薑墨身份。
薑墨是他舒文腙過命的朋友，又為他不懼千難萬險，舒文腙怎麽可能見到她受辱，果斷出手推搡了那倆個不知高地厚的宮人一把。
結果卻把他們惹怒了，老嬤嬤想要糊弄過去，可被那倆宮人狠狠推開，摔在了地上，這一下，可徹底把舒文腙給惹怒了。
不待他們出手，舒文腙便一手一個，直接把他們二人同時狠狠撂倒在地，鎖住了他們二人咽喉，倆人嚇得夠嗆，連救命都忘記喊了。
“……”
“嬤嬤……您沒事吧……”老嬤嬤擔心舒文腙差點喊漏嘴，薑墨及時攙扶她一把止住了。
“敢動阿斐嬤嬤，你們找死！”舒文腙赤著雙眼。
“你，你是……呃！”那倆宮人似乎在一瞬間認出了舒文腙，一臉驚愕，不過話沒完便給薑墨直接打暈了過去。
“薑二？”舒文腙還沒出氣呢。
“現在不是跟他們計較的時候，別暴露你的身份，你姐姐才是最重要的，快把他們倆抬過去綁起來！免得被人發現，快啊。”薑墨低聲道。
“對，對！”舒文腙反應了過來，合著老嬤嬤之力把他們倆扔在草叢裏掩了起來。
之後，老嬤嬤才帶著他們倆悄悄進了屋子。
屋內一片寂寥，滿是濃烈苦澀的藥味，薑墨心打量，卻並沒有看見舒文腙姐姐的身影。
正奇怪著，帷帳之內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喘，老嬤嬤立刻端了杯熱水衝了過去道：“大公主，熱水。”
“咳咳……咳咳……嬤嬤……你見到我父王昆彌了嗎？”帷帳之內傳來了女子微弱的聲音，那是舒文腙日夜思念的熟悉聲音，瞬間淚如雨下。
薑墨看著心裏也很不是滋味，推了推他示意他過去，舒文腙突然就有些不敢了。
“公主，昆彌身體不適，老奴等了兩個時辰也未能見到，不過沒關係，一會老奴有空了就再去，老奴想一定可以見到的。”老嬤嬤安慰著床榻上形銷骨立，臉頰凹陷，慘敗無血的女子。
“嗬嗬……算了……現在我對昆彌來一點利用價值都沒有了，他自然不願再在我身上浪費功夫了……咳咳……辛苦你了，阿斐嬤嬤……”女子的聲音失望中透著讓人窒息的悲涼。
“大公主，別，別這麽，昆彌也許真的是很忙，下午老奴再去看看，您就別……”
“姐姐……”就在女子失望之際，床畔不遠處傳來一聲哽咽難忍的呼喚，女子突然晃神道：“嬤嬤，我是快要不行了吧，我竟然聽見了阿腙的聲音，我……我真想他了……”
話語未完，那女子便眼圈一紅，潸然淚下了。
“阿姐……”女子這話讓舒文腙兩眼含淚，除卻一句姐姐便再也不能言語。
他逆光而站，強忍著眼淚，渾身顫抖。
女子艱難地支起身子望著他滿臉悲切恍惚道：“怎麽，我這是幻象了嗎？”
“姐姐，是我，是您的弟弟，阿腙啊，我回來了，我來看您了，姐姐……”看著姐姐失神模樣，舒文腙悲痛不已，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幾乎是爬到了他姐姐的床邊。
這一聲飽含深情的痛呼，讓舒文腙的姐姐舒檀之恍惚回神。
而即便是看到了眼前之人，舒文腙的長姐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還是一旁的老默默不停地著，她才剛想象眼前看到的，一臉眷戀悲傷地看著舒文腙，淚水噴湧而出。
“阿姐……”
“阿腙……”
看著他們這樣，薑墨的眼淚也悄然滑落，心裏一陣抽抽。
“啪！”就在薑墨感念於他們姐弟重聚情深，淚眼婆娑的時候，床榻上虛弱無力的大公主舒檀之，卻狠狠給了舒文腙一巴掌，把所有人都打懵了。
“姐姐？”
“大公主！”
“阿腙！”誰也不知道大公主這是怎麽了，尤其是舒文宗，捂著臉滿是不解。
“你，你為什麽要回來，為什麽！”大公主用盡全力喊出了這麽一句，薑墨瞬間就明白了，大公主這是在擔心舒文腙。
“阿姐……”舒文腙有些委屈，可又不舍得回嘴，隻能一臉認錯地跪著。
“我不是去信一而再再而三地警告你不要回來，不要回來，你為什麽還要回來，為什麽？你知不知道這裏有多危險，對你來這裏就是死局，死局，你明白嗎！”大公主氣急了。
“阿姐……”雖然被打得生疼，可舒文腙卻不願意讓姐姐著急難受，一臉心疼地想要安撫她，卻被大公主揮開了。
“大公主，請您別這樣，阿腙他也是擔心您，所以即便知道是九死一生的險地，可他還是來了，就是因為您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他，他隻是想見見您，隻是想見見您啊。”薑墨有些不忍替舒文腙開口道。
“你是何人？”大公主冷冷回頭，薑墨嚇了一跳。
一個病入膏肓，垂危之際的人眼裏迸發出來的殺意，頭一次讓薑墨感到害怕，那種本能的戒備中帶著慢慢的曆盡千帆的滄桑，薑墨害怕了一瞬間之後，便是一陣莫名的心疼。
本該是如花似玉，風華正茂的年紀，可眼前之人，卻讓薑墨隻能想到一個詞，那便是絕望，薑墨久久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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