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回 日有所思
奔波了整整三三夜,雖然胳膊掛了彩,可這也不耽誤薑墨睡覺,這一躺下便就是一一夜,白幽和舒文腙亦是如此。
總算是可以安心睡上一覺了,接到他們的將軍零星地聽了他們的敘述,也知道他們之前的日子如何緊迫,如今到了自己地界上,當然不做打擾,讓他們好睡,而他自己便趕忙修書一封讓人快馬加鞭送往京裏……
京中,上將府內,柳嫦曦發現趙宗佻又走神了。
這已經不知道是多少回了,柳嫦曦想裝作沒看見都不行。
她本就敏感,又日日陪在他身邊,他眉宇間的任何愁思,柳嫦曦都看在眼裏,酸在心裏。
似乎這日子怎麽過都覺得壓抑,雖然她還陪在趙宗佻身邊,可是她卻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別這一個月了,就是之前陪在他身邊的那些年,柳嫦曦她也就沒有見過趙宗佻曾經這麽擔心過誰,如今卻為了……
那人在,心不在,心在,魂不在的失神模樣,讓柳嫦曦有一陣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恐慌。
一陣夏風吹過,拂過滿園的絢爛花海,陣香撲鼻,本該是心曠神怡,可柳嫦曦的心卻鬱結悶在了那裏。
呼……盯著出神的趙宗佻好一陣子,知道他也不會察覺,柳嫦曦的心裏又不禁長歎,一陣濃過一陣的不是滋味。
酸澀,苦悶,像是針紮一般刺痛,她從來沒想到她柳嫦曦也會有這樣無可奈何,而且還是因為那麽一個丫頭,一個她曾經從來沒放在眼裏過的丫頭。
柳嫦曦自信,論才識樣貌,品性氣度,薑墨那野丫頭根本與她沒辦法比較,可偏偏是這個她從來不屑的人,就這麽突兀地橫在了她跟趙宗佻之間。
那種憤恨和無力,讓她悔不當初,她就該相信女人的直覺,就該早早把她擋在外頭的,如今,哎……
雖然,趙南川的話沒有得太清楚,可柳嫦曦多少也知道定是出了大事的,不然以趙宗佻的秉性沉穩,哪裏會如此忐忑不安,無法凝神靜氣。
她心裏太清楚趙宗佻走神的原因了,擔心薑墨那丫頭,他隻擔心這一件事情,似乎其他的一切都不存在一般。
可趙宗佻越是如此,柳嫦曦她越不想討論她,哪怕一丁點都不想,所以即便看破,即便難受,她也不會問起絲毫。
算算日子,薑墨那丫頭已經走了快一個月了,而趙宗佻也足足擔心了快一個月。
哎……看著趙宗佻一副心事重重,焦慮不安的模樣,就連平常讀書,他都時不時地會晃神,今這又是如此,柳嫦曦心裏也騰起了一股子怨氣,可卻不好發作。
“宗佻,宗佻……”柳嫦曦暗自神傷了許久,才抿了抿嘴輕聲喚著他。
“啊?”趙宗佻愣了一下。
“宗佻……吃茶……”柳嫦曦像是沒事人一般,遞了杯茶到趙宗佻的手裏。
“哦……謝謝……”趙宗佻接了過來,一臉客氣,掀起茶蓋,撇了兩撇,正往嘴邊送著,卻又像是想到什麽,僵在了原地。
柳嫦曦眉頭蹙起,一旁的白幽也看出不妥之處,但卻沒有著急話。
“宗佻……你……”柳嫦曦有些不舒服了。
“啊?”趙宗佻又像是反應過來一樣,放下手裏的茶盞,淡淡笑道:“嫦曦,你叫我什麽事?”
“我……沒事……沒事……”柳嫦曦看著趙宗佻這樣還能什麽,隻能苦笑一聲,搖搖頭垂下眉眼。
“爺,您是不是累了?”一旁時時守著的朱晌也看出他們家爺的心不在焉,心裏知道定是又擔心二爺了,隻是柳嫦曦一直在跟前,他們家爺也不好留她一人,眉頭挑了挑,朱晌便近前幫他解圍。
“嗯……確實有些乏了……”趙宗佻就坡下驢。
“宗佻,你累了,那我扶您進屋休息一會吧。”柳嫦曦雖然心裏不舒服,可對於趙宗佻她還是真的關心的。
“柳姑娘,您也陪了我家爺一了,肯定也累了,這點事讓卑職來就可以了。”朱晌不打算給柳嫦曦這個機會。
“沒事的,我不累……”柳嫦曦卻一定要爭取。
“嗯……嫦曦啊,朱晌得對,你確實也陪了我大半了,肯定也累了,就回去休息吧,讓朱晌扶我進去就好了。”趙宗佻確實沒什麽心情聽柳嫦曦念書,他現在滿腦子都是薑墨那丫頭的身影。
不知道她好不好,她到哪裏了,她是不是瘦了,有沒有受什麽委屈,還有沒有在生他的氣,哎……
已經快一個月了,除了前些的那封密信之外,就再無他們的消息了,趙宗佻如何能不擔心,所以根本沒有什麽精神頭養著。
柳嫦曦見狀雖然心裏發酸,可卻還是順從地應了,畢竟賢良淑德才是女子典範,柳嫦曦關心了兩句後,便佯裝一臉賢惠地起身離開了。
“呼……爺,柳姑娘走了,卑職扶您回去躺躺吧,您昨夜裏也是半宿沒閉眼睛啊。”朱晌目送柳嫦曦離開,也不直覺地鬆了口氣,然後請示道。
“不用了,我隻想一個人安靜一會,你知道的,我躺不下,一閉上眼睛淨是丫頭受傷流血的可怕畫麵。
不行,不行……朱晌,丫頭那邊還沒有什麽消息嗎?她是不是受傷了啊?為什麽我這幾日越發覺得心中發慌了呢。”趙宗佻喃喃自語。
原來,自打薑墨離境,趙宗佻便一直時刻擔心,寢食難安,尤其是接到楊使臣那封信之後,這夜裏,趙宗佻更是連連噩夢,夢裏全是薑墨渾身是血,孤獨無依的可憐樣子,他幾乎夜夜驚醒。
自打丫頭到了身邊之後,他從來沒有夢見過那樣讓他懼怕的事情,他明白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道理,可是那夢境實在太真實,仿佛像是親身經曆一般。
看著她受盡折磨,他卻怎麽樣也拉不住丫頭的手,無論他如何奔跑,吼叫,都無濟於事。
除非驚醒,否則那種絕望的痛讓他幾乎窒息,眼淚就掛在眼角,捂著仍舊激烈跳動的胸口,痛瞬間閃入記憶。
入睡,驚醒,再入睡,再驚醒,反複幾次之後,夜裏他便再也無法閉眼了,隻能一宿一宿得撐著。
這樣的苦熬,到了白自然就提不起精神來,雖然太醫開了安生寧心的湯藥,可也不見任何效果。
朱晌知道,他們家就是嘴硬罷了,其實這心裏早就把二爺裝得實實在在的了,不然也不會如此心力交瘁了。
哎……心病還得心藥醫,朱晌知道勸什麽也都沒用,隻有二爺平安歸來,才是能醫治他們家爺寢食難安的良藥啊。
隻是,這也確實久了些,當初想著他們一來一回不過半月足以,可如今都一月整了,還沒回來的消息,別他們爺了,就連他都有些擔心。
不過,朱晌到底比趙宗佻也樂觀一些,不是他不擔心二爺,而是他更擔心他們家爺。
“爺……您就是太擔心二爺了,她不在您身邊,您擔心她受了委屈,或是受傷,所以才會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太醫不都了嘛,你思慮過度,不利於眼睛恢複啊,再這麽吃不下,睡不著的,精神不佳,氣色不好,等到二爺回來,卑職肯定又得挨二爺罵了。
爺,您就放心吧,您安排周密,二爺又聰明絕頂,就連西北那樣的亂局二爺都能穩穩擺平,安然歸來。
這不過是烏孫國的事,況且還有白幽貼身保護呢,爺,您不用太過於擔心。”朱晌這話明顯是在為趙宗佻寬心。
“呼……那也得丫頭平安回來才行啊……”趙宗佻不怕薑墨發脾氣,可就怕薑墨會受到半點傷害,連著幾個晚上的噩夢連連,讓他真的如同驚弓之鳥,惶恐不已。
這種唯恐失去的害怕,是朱晌從未見過的。
他不由得記起了前幾日的那夜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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