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春耕大典
初春二月，天氣乍暖還寒之際。
……
三更天，睡不著的胡亥站在咸陽宮正殿，竟打了一個寒顫。
胡亥望著無盡的夜空，長長的噓了一口氣：「一切都過去了，奔波許久，朕終於站穩了腳跟！」
他清楚項羽分封諸王，建立列國后，天下會有一段時間的平靜。然而，這份平靜並沒有保持多久，便被齊國打破。
留給他，留給大秦帝國的時間不多了。他必須要在這段時間內，制定好大秦帝國的發展長策。
唯有如此，才有資格參與接下來的列國大戰。列國大戰，是一場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的兼并戰。
只有參與其中，大秦帝國才能更快的崛起！
……
「稟陛下，啟耕大典準備妥當，請陛下移步祭天台！」韓談的聲音恭敬，胡亥霍然起身，道：「速行！」
「是！」
胡亥清楚啟耕大典，自古以來各國重視，哪怕是始皇帝也不敢懈怠。對於大秦帝國而言，這一次的啟耕大典，將會是一次新生。
此刻，咸陽城內國人幾乎出動，朝著渭水南岸的祭天台涌去。帝車轔轔駛過護城河的白玉石橋，在渭水南岸的祭天台前停下。
祭天台四周，萬千老秦人，扶老攜幼觀看盛大的啟耕大典。
……
胡亥一夜未眠，沐浴冠帶后，在紅日初升時分，一行人到達了祭天台。
……
這一刻，祭天台四周已是人山人海。大秦帝國文武百官皆在台階之上，秦軍甲士手持長戈，雄壯森嚴。
「陛下到——」隨行的韓談前出兩步高聲喊，道：「鐘鼓齊鳴——！」
「嗚，嗚，嗚……」
「咚，咚，咚……」
……
在萬眾矚目之下，胡亥邁步而上，向著祭天台而去。
「陛下萬歲！陛下萬歲！」四周甲士持戈高呼，大秦帝國文武百官應聲附和，咸陽老秦人振臂。
一時間，陛下萬歲喧囂而起。伴隨著胡亥的腳步，震動整個渭水南岸。
祭天台旌旗蔽空，隨風席捲，大風浩蕩，一股凜然之氣沖霄而起。當胡亥踏上祭天台的那一剎那，秦國文武紛紛深深一躬。
胡亥一擺手，隨及轉身看向了茫茫人海。與此同時，左相子嬰踏前高呼：「啟耕大典，陛下告天！」
接過韓談端著啟耕大典的竹簡，胡亥打開紅色線結，展開竹簡高聲，道：「蒼蒼上天，伏惟告之。」
「大秦帝國遭逢大難，山東六國餘孽復起。以至於大秦山河破碎，無數老秦人戰死他鄉。」
「賴通武候激戰函谷關，三軍將士奮爭，萬千老秦人不畏生死。朕方才守的關中故土，大秦帝國蒙難以來，首次啟耕，大典告天。」
「上蒼護佑，大秦帝國，風調雨順，國富民強，在此朕立誓：秦不守關，誓將東出！」
……
「秦不守關，誓將東出！」四周甲士持戈高呼，大秦帝國文武百官應聲附和，咸陽老秦人振臂，聲勢浩大。
左相子嬰再一次高呼：「陛下伏犁啟耕！」
這一刻，廷尉張蒼深深一躬，雙手將木犁高舉。胡亥左手接過木犁，以犁指天。祭天台四周再一次傳來浩蕩的聲音。
「風調雨順，國富民強！」
……
緊接著左相子嬰再一次走出，高聲大呼：「請陛下犒賞耕牛，巡視百戶耕種。」
胡亥親自將紅色絲線掛在牛角，隨及走下祭天台，巡視了百戶老秦人耕種情況，最後重登祭天台。
左相子嬰再一次大呼：「請陛下，授爵先年勤勞耕作的有功農戶！」
胡亥打開竹簡，高聲，道：「茲廷尉府核實考察，關中山氏，勤勞耕種，優於國人，賜爵一級！」
一個雄壯的關中漢子登上祭天台，朝著胡亥深深一躬：「山甲拜謝陛下！」
……
從紅日東升，一直馬不停蹄奔波到太陽落山，才告一段落。
張著巨大青銅傘蓋的帝車轔轔歸城，胡亥坐正身子，朝著咸陽老秦人肅然三拱手，此乃拜託萬民大禮。
「大秦萬年，陛下萬歲——！」巨大的歡呼驟然之間瀰漫四野，這一刻，胡亥熱淚盈眶了。
這便是大秦帝國的國人，他們單純，淳樸，只要大秦帝國皇帝尚在，他們便前赴後繼，無所畏懼。
哪怕是胡亥臭名遠揚，依舊如此尊敬。這一刻的感受，讓胡亥心頭震撼，大秦帝國這是一個淳樸善良的帝國。
只要皇帝有令，老秦人必將悍不畏死，為大秦帝國流盡最後一滴血。
……
「陛下，咸陽宮到了！」韓談率先跳下車，深深一躬，道。
跳下帝車，胡亥眼底掠過一抹精光，道：「韓談，傳令朝野上下，明日清晨，舉行新春朝會！」
「是！」
……
今日啟耕大典，胡亥感受到了老秦人的熱誠，這讓他心頭遭到了強烈衝擊。有這樣的臣民，就算只有一郡之地，大秦也可以重鑄。
更何況，此刻大秦坐擁關中八郡，更有巴蜀糧倉為之拱衛。這一刻，是胡亥來到大秦帝國以來，最有信心重鑄大秦的時候。
只是他也清楚，這個時候是大秦帝國最難的時候，同樣也是最考驗他的時候。
大秦帝國文武凋零，這是不爭的事實。此刻關東列國讎視大秦，不許大秦東出，這同樣是眼睜睜的事實。
不管是那一件事，都是擺在胡亥面前，迫在眉睫的大事。
……
心頭百轉千回，胡亥在咸陽宮寢室，已是掌燈時分。胡亥顧不上飢腸轆轆，連忙翻開長案上的竹簡，尋找明日朝會需要的消息。
胡亥清楚從這一刻開始，他必須要學習駕馭大秦帝國這匹半殘的烈馬。翻完長案上的竹簡，胡亥仍不得要領。
一時間，沉吟思謀著不說話，整個寢室一陣寂靜。韓談是一個細緻周密的老內侍，見胡亥不吃不喝不睡，欲言又止。
「韓談，你想說什麼就直接說，在朕面前不必拘束！」察覺到韓談欲言又止，胡亥一擺手，道。
「陛下，昨夜一宿未眠，今日又是勞累一整天。長久下去，恐非好事！」韓談深深一躬，道：「如今大秦帝國全靠陛下一力支撐，一旦陛下倒下，大秦帝國必將會土崩瓦解！」